陳默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頭瞬間涌起一股被坑了的感覺。
這老家伙,果然藏得深。
早知道說三枚好了,這數量…遠超他的預期。這溫景行在此地盤踞百年,暗地里不知積攢了多少家底。
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看著眼前這堆積如山的乳石,感受著體內不朽金身訣傳來的前所未有的渴望悸動,陳默心中只剩下狂喜。
值!太值了!
就算被這老狐狸小賺一筆又如何?只要不朽金身訣能借此突破,其帶來的實力飛躍,豈是區區十萬靈石能衡量的?
這筆交易,他陳默才是真正的贏家!
他不再廢話,同樣大袖一揮。霎時間,所有的地心乳石被收起,隨之地上出現了整整十萬下品靈石。
“嘶——”
溫景行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靈石,老臉激動得通紅,眼中爆發出近乎貪婪的綠光,身體都因極致的興奮而微微顫抖。
他再也顧不上矜持,將地上的靈石收入自己的儲物戒中,哈哈大笑︰“有了這些靈石,我終于不用修為再次倒退了。”
謝長庚站在一旁,眼神復雜,有羨慕,有苦澀,更有一絲深藏的、對過往道途的強烈不甘。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別過臉去,望向院外蒼茫的山林,沉默不語。
溫景行看向謝長庚,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長庚,你帶陳道友去老李頭留下那座空置的木屋安頓下來。老夫要立刻閉關,村子的事,這段時間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是,溫老叔。”謝長庚收斂了情緒,沉聲應道。
溫景行又轉向陳默,臉上堆滿了真誠的笑容︰“陳道友,怠慢了,你先安心住下,熟悉熟悉環境。有什麼需求,盡管找長庚。”
說完,竟是迫不及待地轉身,腳步輕快地沖進了屋內,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陳默看著緊閉的房門,啞然失笑,倒也不以為意,溫景行的心情他了解。
兩人走出溫景行的小院,重新回到村中的土路上。夕陽西下,勞作了一天的村民正陸續歸家,炊煙裊裊升起,帶著一種原始而寧靜的氣息。
“謝道友,”
陳默打破了沉默,“村中這些村民,似乎並非都是如你我這般被卷入此地的修士?我看許多孩童、少年…”
“嗯。”
謝長庚聲音低沉,“此地存在不知多少歲月了。最早被卷入的修士,有些壽元耗盡坐化,有些則如我一般修為盡廢。
他們在此地娶妻生子,如今村中九成以上都是這些‘外來者’的後代。他們生于此,長于此,從未見過外面的天地,也…習慣了此地的生活。”
陳默默然。
生于囚籠而不自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謝道友,”
陳默再次開口,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方才溫道友提及,此地有離開的通道?不知在何處?又有何凶險?”
他必須知道退路。
謝長庚腳步頓住,抬手指向東方︰“就在那邊,千里之外,絕靈之地的邊緣。”
“那里有一道…永恆存在的空間裂縫。裂縫之中,空間亂流的狂暴程度,遠超將我們卷入此地的那些,是此地唯一能感知到外界空間波動的地方,也是唯一的‘門’。”
“只是空間亂流?”陳默追問。
若只是亂流,以他對空間法則的領悟和時空塔的防護,未必不能一試。
“只是空間亂流?”
謝長庚猛地轉過頭,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弧度,“陳道友,你以為空間亂流是什麼?沒有空間法則傍身,踏入其中,瞬間就會被撕碎,連神魂都逃不掉。”
他頓了頓,語氣無比凝重,“那道裂縫里的亂流,狂暴程度也遠超你的想象。九死一生?呵,那是往好了說,那是真正的十死無生。除非…壽元將盡,才會去那里搏那一線渺茫到近乎虛無的生機。”
他深深地看了陳默一眼,“陳道友,我勸你,趁早熄了這心思。在此地,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走吧,你的住處到了。”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村子東頭。一座小小的院落依著一小片竹林而建,院牆低矮,同樣是原木搭建,透著幾分清幽雅致。
只是院中無人打理,長了些許雜草。
“就是這里了。”謝長庚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這里以前住著一位李前輩,也是修士,可惜…靈石耗盡,修為退盡,去年冬天…沒能熬過去,老死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空寂的院落,眼神空洞,臉上寫滿了物傷其類的悵惘和深埋的不甘。
那是對命運無聲的控訴。
陳默看著謝長庚落寞蕭索的背影,忽然道︰“謝道友,你可需要靈石?陳某尚有一些富余。”
他並非濫發善心,只是覺得此人雖修為盡失,但心性堅韌,在此地或有可用之處。
謝長庚身體微微一震,臉上的悵惘瞬間斂去,重新變得剛硬︰“多謝陳道友好意。不必了。就算再次修煉又能如何,也沒多大意義。如今這副體魄,獵殺凶獸,庇護村子,挺好。”
他頓了頓,語氣斬釘截鐵,“體修之路,未必就比法修差了,道友請自便,若有事,可隨時來尋我。”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在夕陽下顯得異常高大,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
陳默目送他消失在村道拐角,這才轉身走進小院。
院落不大,只有三間木屋,呈品字形分布︰一間稍大的主屋,兩間稍小的廂房。
整體雖然簡樸,甚至有些破敗,但能看出前主人曾精心打理過,木屋的結構和榫卯都頗為精巧,帶著一種與世無爭的淡泊氣息。
陳默暫住的小院
陳默推開主屋的門。
里面陳設極其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空蕩蕩的木架。
角落里還有一個打坐用的蒲團,上面落滿了灰塵。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朽木頭氣息和塵土的味道。
他並不在意,揮手間,一股清風拂過,屋內的灰塵瞬間被卷出屋外,桌椅床榻煥然一新。
他並未進入時空塔。此地詭異,溫景行修為雖退,但神識底蘊猶在,更有那壓制神識的神秘規則,他不敢保證時空塔的波動不會被察覺。
初來乍到,謹慎為要。
他在那個蒲團上盤膝坐下。收斂心神,翻手取出一塊拳頭大小的地心乳石。深吸一口氣,他雙手握住地心乳石,不朽金身訣全力運轉。
轟!
一股精純、厚重的溫潤能量從掌心涌入陳默的體內,這股能量溫和,卻又帶著大地般無可阻擋的沉凝意志。
不朽金身訣開始運轉,每一次流轉,都貪婪地汲取著乳石的能量,肉身變得更加凝實、厚重、深邃。
他能感覺到,自己停滯已久的肉身境界,在這大地精華持續不斷的沖擊下,終于開始松動。
陳默心頭狂喜,有效,而且效果遠超預期。這地心乳石,簡直是專門為他突破不朽金身訣瓶頸而生的無上寶藥。
他收斂心神,全力引導著這股能量,一遍遍沖刷、淬煉、強化著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血肉在歡呼,筋骨在雀躍,深藏于骨髓深處的力量本源,正被這大地母氣一點點喚醒、點燃。
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力量感,正以驚人的速度在他體內凝聚、攀升。
屋外,萬籟俱寂,整個村莊仿佛都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