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眉頭緊鎖，他對神風大陸的歷史了解終究不如顏若雪這等本土修士深入。
“若雪，關于妖族入侵，你知道多少？它們目的何在？僅僅是掠奪資源？”
顏若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坐下，語速飛快的解釋著︰“夫君，這些年其實人族與妖族小規模沖突從未間斷，修士獵妖取丹，妖族亦時常越境傷人。
但根據古老典籍記載，每隔數百年，妖族便會積蓄足夠力量，發動一次傾族之力的大規模入侵，上一次，正是三百一十七年前。”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痛楚與憤怒︰“它們並非為了長久佔領土地。涼州在上次入侵中也曾短暫淪陷，但很快被我們奪回。它們的目標，極其殘忍，一是掠奪涼州境內豐富的靈脈礦藏、靈草寶藥；其二…便是掠奪…人類本身。”
“人類本身？” 陳默瞳孔微縮。
“是！”
顏若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就如同我們獵殺妖獸取其內丹、皮毛、筋骨用于煉丹煉器、提升修為一樣…
在妖族眼中，人類修士，尤其是身具靈根的修士，其血肉、神魂，對它們而言亦是不可多得的大補之物。每一次妖族入侵，涼州、松州州等前線大州，被妖族擄走、當場吞噬的凡人、修士…數以百萬計。
更有甚者…古籍隱晦記載，有些妖族會將擄掠的人類如同牲畜般圈養起來，定期…宰殺取用！”
縱然陳默歷經兩世，心志堅韌，此刻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弱肉強食，本是天地至理，但當這“食物鏈”的角色落在同為人族的同胞身上時，那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憤怒與不適，依舊強烈地沖擊著他的心神。
“竟…如此…” 他聲音微澀。
顏若雪眼中噙著悲憤的淚光，繼續道︰“其實…還有一種更殘酷的說法在高層修士間流傳。妖族繁衍能力極其恐怖，尤其是那些智力低下、數量龐大的低階種族。
每隔數百年，其族群數量便會膨脹到妖族領地資源難以承載的極限。發動戰爭，除了掠奪資源和我們…吞噬人類提升修為外，更深一層的目的，或許就是…借戰爭之手，大規模地消耗掉它們內部過剩的、尤其是底層的妖族數量，以戰養戰，以戰…汰弱！”
陳默沉默了。
這個推測雖然冰冷殘酷到令人發指，但細想之下，結合妖族的特性，竟有種扭曲的“合理”性。
戰爭，從來都是最有效的“人口”調節器，無論對人，還是對妖。
“陸前輩在信中…還說了什麼？” 顏若雪追問，聲音帶著急切。
“妖族此次來勢洶洶，遠超歷次記載，攻勢之猛，令前線措手不及。天機閣、星辰閣、天劍宗等頂尖宗門，以及眾多一流勢力，都已調派精銳趕赴前線。陸兄…已經動身了。”
陳默沉聲道，“他推測，冰羽宮的征召令…恐怕也已在路上。”
話音未落！
“咚——！咚——！咚——！咚——！咚——！咚——！”
六聲沉重、悠長、仿佛能穿透靈魂的鐘鳴，驟然從紫霞峰頂的“震天鐘樓”爆發開來。
鐘聲滾滾，瞬間傳遍冰羽宮七峰十二澗，震得群山回響，靈霧翻騰。
六響！是在召集所有金丹期以上修士，即刻前往紫霞峰議事大殿。
陳默與顏若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來了！” 陳默豁然起身，衣袍無風自動，“走吧，去看看。”
兩道流光沖天而起，撕裂雲霞峰的寧靜，以驚人的速度射向主峰紫霞。
紫霞峰，議事大殿。
肅穆莊嚴的大殿內，氣氛凝重。當陳默攜顏若雪踏入殿門時，殿內已聚集了數十位金丹長老和執事。
眾人見陳默到來，無論修為高低，紛紛躬身行禮，態度恭敬異常︰“見過陳長老！”
陳默隨意頷首，拉著顏若雪徑直走向大殿最前方，在左側上首的兩張紫檀木大椅上安然落座。
無形的威儀自然散發，讓原本有些嘈雜低語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與依賴，雖然他們尚不知陳默已入化神，但這位最年輕的太上長老在雲州大戰中展現的恐怖戰力，早已深入人心。
百里千柔與莫無垢的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殿門口。
兩人快步走入，看到端坐前方的陳默時，緊繃的神色才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百里千柔快步走到陳默身邊，低聲道︰“陳長老，情況緊急，此次議事，可否由你主持大局？”
陳默微微搖頭，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宮主主持即可，我自當盡力。”
百里千柔不再推辭，深吸一口氣，大步踏上殿首高台。環視下方濟濟一堂、神情各異的門人，清晰地響徹大殿︰
“肅靜！”
“召集諸位前來，乃因我神風大陸人族危局已現，妖族…再度大舉入侵，碧落天險失守，涼州…全境淪陷！此乃我剛剛接到的中州聯盟最高緊急詔令！”
她揚了揚手中一枚散發著金光的玉簡，“我冰羽宮，亦在征召之列！”
“嘩——！”
盡管早有預感，但親耳听到“涼州淪陷”四字，大殿內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抽泣聲、難以置信的低吼聲交織一片。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涼州，那可是防御妖族的前沿重鎮，竟在一個月內徹底陷落？此次妖族的力量，該是何等恐怖？
“安靜！”
百里千柔蘊含元嬰威壓的喝聲如同驚雷，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她目光如電，掃過下方，最終落在陳默身上，語氣帶著請示︰“陳長老，詔令嚴命，我冰羽宮需抽調至少一半金丹期以上戰力，火速馳援前線，事關重大，你有何高見？”
陳默緩緩站起身。他並未刻意釋放威壓，但當他站直的那一刻，一股淵𦨴岳峙的氣勢便自然彌漫開來。
“妖族屠戮我人族同胞，擄掠為食，唇亡齒寒，涼州若徹底化為妖域，戰火必將席卷雲州、青州！我冰羽宮，責無旁貸！”
“我意，由我與莫長老親自帶隊！” 他看向一旁氣息鋒銳的莫無垢，莫無垢毫不猶豫，沉聲應道︰“理當如此！”
陳默繼續道︰“主宗之內，金丹期長老、執事，抽調一半！築基期精銳弟子，亦抽調一半！即刻準備，隨我與莫長老先行出發。
宮主坐鎮冰羽宮中樞，調度全局！焚天谷、青州兩大分宗的元嬰長老，務必堅守駐地，同時，宮主立刻傳訊分宗，命其同樣抽調一半金丹與築基精銳，隨後啟程，趕赴前線指定地點與我部匯合！諸位，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