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羽宮,奇霞峰頂庭院中,石桌上,一壺新沏的“雪頂寒翠”正氤氳著清冽的茶香,幾碟精致的靈果點心點綴其間。
陳默與顏若雪相對而坐。這已是陳默成功晉升化神之後的第三個年頭。
顏若雪金丹後期巔峰的靈力在她周身流轉,圓融自如,距離那元嬰門檻,似乎也只差一個契機。
“咯咯咯…”
院子里,南小芸清脆如銀鈴的笑聲隨風傳來。
小丫頭今年十歲有余,出落得粉雕玉琢,正追著一只撲閃著靈光的翠羽雀兒滿地跑。
楊梅在一旁含笑看著,不時溫聲提醒︰“小芸,慢些跑,當心腳下。”
顏若雪看著南小芸無憂無慮的模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溫柔,隨即又化作一絲難以言喻的羨慕。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沉默了片刻,才低低開口︰“夫君…我們成婚,也有好些年了。”
她望向陳默,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忐忑,“為何…我的肚子里,還是這樣靜悄悄的?听師姐們說,修為越高,天道賜予子嗣的機緣便越是渺茫…可我…”
她咬了咬下唇,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那未盡的期盼和一絲隱藏的焦慮,卻清晰地傳遞給了陳默。
陳默放下手中的茶盞,他伸出手,覆蓋在顏若雪置于小腹的手背上,掌心溫暖而有力。
“傻丫頭,子嗣之事,強求不得,貴在緣法。你如今正當沖擊元嬰的關鍵時刻,心境尤其重要,莫要為此徒增掛礙。該來的,總會來的。”
他頓了頓,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況且,我們還有漫長的歲月,不是嗎?”
顏若雪卻固執地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知道…道理我都懂。可是夫君,你若…若真要走那星空古路,此去經年,不知歸期。
我…我不想你離開後,只剩我一人守著這空落落的奇霞峰。若有個孩子,像小芸這樣,在我膝前嬉鬧,叫我一聲娘親…我等待的日子,也不會那麼漫長難熬…”
她低下頭,一滴清淚無聲地滑落,砸在石桌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陳默的心像是被這滴淚狠狠燙了一下,他何嘗不知她的孤獨與恐懼?星空古路如同一道無形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
他用力握緊她的手,將她微涼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里,故意轉移話題︰“好,好!既然夫人如此殷切期盼,那為夫今晚定當加倍‘努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務必…不負所望!”
“你…!” 顏若雪被他這沒正經的話鬧了個大紅臉,方才的愁緒瞬間被打散,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
看著顏若雪的情緒被打斷,不再糾結,陳默這才松了口氣。
這三年來,時空塔第五層那驚人的一百六十倍時間流速,為陳默提供了難以想象的修煉沃土。
外界三年,塔內卻是近五百載苦修,他的修為早已從初入化神穩固攀升,如今穩穩站在了化神中期之境。
靈力之渾厚,根基之扎實,遠超同階。
然而,修為的進階並非他這三年苦修的全部。他深知星空古路凶險莫測,真正的依仗在于殺伐護道之術。
他將絕大部分精力,都傾注在了對法則的深研與神通的打磨之上。
劍道一途,他已成功領悟“劍域”之境!心念所至,周身百丈自成劍之世界,草木飛石皆為劍意所御。
以此為基礎,《九霄劍訣》第七式“天地囚”已被他修煉至大成,劍鋒畫圓,囚天鎖地,結界之內,攻守隨心,真正做到了“非是牢籠困我身,實乃天地皆敵手”。
拳法《問天七式》的修煉亦未落下。
第六式“斗轉”,拳引星辰軌跡,雙掌劃出玄奧力場,已臻大成。不僅能偏轉、卸力,更能將對手部分攻擊巧妙反彈,借力打力,神妙非凡。
第七式“叩天”,凝聚前六式精髓,以拳叩問天道,引動浩瀚天地之力加諸己身,此式一出,拳鋒所向,空間震顫,仿佛自身便是天地意志的執行者,威勢滔天!同樣已達大成之境。
更令他欣喜的是,在無數次揮拳感悟中,竟意外觸摸到了“拳之法則”的門檻。
拳鋒之上,力量凝聚與爆發的方式發生了質變,威力陡增數倍。
法天象地神通的修煉同樣耗費了他海量資源。
那尊伴隨他化神而生的、高達兩百丈的奇異法相,在《法天象地真解》秘術的淬煉下,如今已暴漲至五百丈之巨。
巍然矗立,頂天立地,眉心七彩蓮印流轉,散發著鎮壓八荒的恐怖威壓!每一次法相顯化,都如同神魔臨世。
只是這法相的成長,堪稱無底洞,他這些年的收獲、天渝皇朝積攢下的豐厚家底——堆積如山的靈石、珍稀丹藥、千年靈藥…幾乎都被這尊“吞金獸”消耗殆盡。
每每想起,陳默都忍不住一陣肉疼。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星辰閣的蕭銘在他突破化神後不久也成功晉升。如今,欲闖星空古路的三人都已經準備好,只是天機閣陸仁嘉選定的接班人——陸宇,遲遲未能踏出那關鍵一步。
陸仁嘉無法拋下天機閣的未來一走了之,行程便一直拖延至今。
院中的嬉鬧聲暫歇,楊梅帶著跑累了的南小芸去清洗,陳默正欲與顏若雪說些體己話,一道急促的破空聲由遠及近。
一名身著紫霞峰核心弟子服飾的青年修士駕馭飛劍,神色匆忙地落在院中,雙手奉上一枚玉符︰“啟稟太上長老,有天機閣加急飛信傳來。”
陳默心中一動,難道是陸宇突破了?
他接過玉符,神識探入。然而,臉上的輕松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肅殺。
顏若雪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夫君,怎麼了?可是陸宇成功晉升化神了?”
陳默緩緩放下玉符,聲音低沉︰“陸宇…確實突破了。”
他抬眼,目光銳利如刀,穿透虛空,仿佛看到了萬里之外的烽煙,“但更大的麻煩來了,妖族大軍,于一個月前悍然越過碧落山脈天險,突襲涼州!攻勢之猛,前所未有,短短一月…涼州…已全境淪陷。”
“什麼?!”
顏若雪霍然起身,她臉色瞬間煞白,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三百年,距離上次妖族大舉入侵才過去三百年。它們…它們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