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屠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藥王谷呢?能不能拉攏他們?”
“晚了!”
姜無涯斬釘截鐵地打斷,“莫無垢那個女人,她既然敢同時對焚天宗和我姜家動手,就必然想到了藥王谷這個變數。
此刻,恐怕她本人或者百里千柔,已經在藥王谷了,以藥王谷那幫老狐狸明哲保身的性子,能保持中立不落井下石,就算我們燒高香了,德州修士,是我們唯一、也是最後的選擇。”
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炎屠臉色變幻不定,最終,所有的憤怒、不甘、屈辱,都化為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決絕的殺意。
他猛地抬起頭︰“好,只要能滅了冰羽宮和無極宗,付出再大代價也值得。走,我們現在就去。”
……
十日光陰,在緊張到令人窒息的備戰中,如同指間流沙,悄然滑過。
焚天谷,再次被喧囂和肅殺填滿。
只是這一次,飄揚的旗幟不再是焚天烈焰,而是冰羽宮的寒冰徽記和無極宗的陰陽太極圖。
冰羽宮宮主百里千柔,親率冰羽宮所有可戰之師,連同收服的幾十個小宗門精銳,浩浩蕩蕩開入谷中。
幾乎是前後腳,無極宗老祖李青山,也帶著麾下殺氣騰騰的修士大軍抵達。
兩股洪流匯合,人數迅速膨脹至兩千余人。修為最低也是築基期,煉氣期修士連進入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如同鋼鐵洪流,在焚天谷西側三十里外的開闊地帶,依托地形,構築起一道道堅固的防線和攻擊陣型。
這些修士中,成分復雜。有冰羽宮和無極宗的本部精銳,戰意高昂,眼神銳利如鷹隼。
有剛剛被武力收服的小勢力修士,神色忐忑,目光閃爍不定。
更有那些被強行收編、獻出了魂血的焚天宗降卒,他們麻木地站在隊列中,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恐懼、恨意,還有一絲絕望的茫然。
焚天宗議事大殿,此刻成了聯軍的指揮中樞。
大殿內,幾個元嬰相對而坐,都神色凝重。
無極宗老祖李青山,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面容古拙,周身氣息淵深如海。
“剛剛收到確切線報,”
百里千柔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炎屠、姜無涯,裹挾著他們在青州收服的勢力,正全速朝焚天谷而來。最遲明日正午,兵鋒必至。”
李青山撫摸著胡須,沉聲問道︰“可有探听到他們請到了多少外援?”
百里千柔微微搖頭︰“炎屠似乎沒有刻意隱瞞。只請了‘裂風刀’武越一人,元嬰初期修為。”
李青山看向百里千柔,“只有武越一個元嬰初期?炎屠和姜無涯,會如此托大?”
百里千柔臉色凝重︰“這正是我所擔心的。線報太過‘清晰’,反而顯得刻意。我懷疑…他們必有隱藏的後手!”
“隱瞞是肯定的。”
一直沉默的陳默忽然開口,帶著強大的自信,“但德州元嬰修士也非大白菜,能請動一個武越,代價已然不菲。至多…也就在暗中多藏一個元嬰罷了。即便如此,我們的勝算,依舊很大。”
李青山聞言,目光如電,第一次真正認真地審視著下首這位年輕的冰羽宮長老。
之前只聞其名,今日才知,此人竟也已是元嬰之身。
冰羽宮一門三元嬰?
這實力…李青山心中凜然,忌憚之意陡升。但大戰當前,他不得不壓下心中波瀾,沉聲道︰“陳長老似乎信心十足?”
陳默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信心源于實力。對方有底牌,我們…何嘗沒有?”
莫無垢看了陳默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她知道陳默指的是什麼——那神秘莫測的虛無劍,那防不勝防的幻音鈴,還有他那遠超同階的恐怖戰力。
“陳默說得不錯。”
她緩緩開口,定下基調,“該布置的陷阱、陣法、禁制,皆已就緒。焚天谷的地利也在我方。剩下的,唯戰而已。諸位,養精蓄銳,靜待明日吧。”
幾人再無異議,相繼起身離去。
翌日,正午。
冰羽宮與無極宗聯軍組成的龐大戰陣,如同鋼鐵叢林般肅立。
幾千修士鴉雀無聲,唯有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發出肅殺的嗚咽。沉重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
無數道目光,死死地盯向東方天際的盡頭。
緊張、興奮、恐懼、茫然…種種情緒在戰陣中無聲地蔓延。
有人握緊了手中的飛劍法寶,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燃燒著熾熱的戰意。
有人臉色蒼白,嘴唇微微哆嗦,身體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更多的人則是麻木地站著,等待著那決定生死的號令。
“來了!”不知是誰,用變了調的聲音嘶喊了一句。
嗡——
整個戰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間騷動起來。
只見西方天際,密密麻麻的流光如同決堤的星河,遮蔽了小半個天空,帶著尖銳的破空呼嘯聲,朝著戰場洶涌而來。
那股匯聚在一起的龐大靈力波動和沖天煞氣,絲毫不遜于聯軍一方。
流光洪流在聯軍陣前一里之地轟然停下,顯露出陣容。
人數同樣接近兩千,旌旗招展,其中不少人騎著形態各異的凶猛靈獸,赫然是來自青州萬獸宗的標志。
顯然,炎屠和姜無涯將青州之戰的“戰果”也強行裹挾了過來。
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致,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聯軍陣前,百里千柔、莫無垢、李青山、陳默四人凌空而立,衣袂飄飄,元嬰修士的氣息如同定海神針,勉強壓制著下方有些躁動的軍心。
對面陣中,三道同樣強大的身影越眾而出。
居中者,正是焚天宗老祖炎屠。他一身赤紅戰袍,須發戟張,雙目赤紅如血,死死鎖定在百里千柔和莫無垢身上,那目光中的怨毒和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當他的視線掃過聯軍陣中那些穿著焚天宗服飾、卻站在敵對陣營的降卒時,那股殺意更是暴漲數倍,如同實質的火焰般灼燒過去。
那些降卒頓時如遭雷擊,紛紛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左側,是姜家老祖姜無涯,同樣他死死盯著李青山,那眼神,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滅族之恨,傾盡三江五海也難以洗刷。
右側,則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背負一柄造型猙獰巨大長刀的中年男子,正是德州元嬰初期修士——裂風刀武越。
“莫無垢、百里千柔、李青山、還有你陳默。”
他眼楮赤紅,帶著無邊的恨意,“今日,此地就是爾等的葬身之所,我會親手將你們一個個碎尸萬段,神魂貶入九幽魔火,永世灼燒,屠盡爾等之後,我必親率大軍,踏平冰羽宮,血洗無極宗。雞犬不留,寸草不生!!”
惡毒的詛咒響徹雲霄,帶著元嬰中期的恐怖威壓,讓聯軍陣中不少低階修士臉色發白,心神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