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絡的話音剛剛落下的那一刻,一個聲音,突兀地從那片無盡的黑暗中響起。
“打斷?呵呵呵……不,渺小的守護者們,你們並沒有打斷任何事情。”
那聲音陰冷而沙啞,仿佛是無數枯萎的落葉在地上摩擦,又像是瀕死之人喉嚨里發出的最後喘息。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滿了腐朽與凋零意味的惡意,直接在眾人的靈魂深處回響。
“你們只是來得剛剛好,正好能作為第一批觀眾,來見證一朵完美的、前所未有的毀滅之花,是如何在這片豐饒到令人作嘔的土壤上,緩緩綻放的。”
伴隨著這充滿了嘲弄與傲慢的話語,一道身影,緩緩地從那片足以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極其瘦高的身影,他身上穿著一件破舊不堪的、仿佛從古墓中挖出的灰色祭祀長袍,長袍的邊角已經腐爛,沾滿了泥土和不知名的污漬。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戴著的一個面具。那是一個模仿著中世紀瘟疫醫生所使用的、有著長長鳥嘴的白色面具,面具的眼眶處是兩片深不見底的黑色晶體,看不到任何情緒。
他的手中,握著一根由枯死的、扭曲的古木和幾截慘白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纏繞而成的權杖。權杖的頂端,瓖嵌著一顆約莫拳頭大小的、如同膿包般不斷脈動著的黑色晶石。每一次脈動,周圍的光線似乎都會被它吞噬一分,那股令人窒息的凋零之氣,也隨之濃郁一分。
他,就是“永恆秘約”負責此次破壞行動的精英小隊——“凋零播種者”的首領,一個在組織內部都令人聞之色變的存在——“凋零神官”。
他的出現,讓整個溶洞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度。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純粹的、毫不掩飾的惡意,與之前那些被污染的守護者截然不同。那些守護者是狂暴的、混亂的,而他,則是冰冷的、理智的,是一種以毀滅為最終目標的、純粹的“惡”。
“你是誰?”“磐石”將能量炮的炮口對準了他,沉聲喝道。
“我?”“凋零神官”的鳥嘴面具下,發出了一陣低沉而沙啞的笑聲,仿佛是在嘲笑這個問題的幼稚,“名字……只是舊世界的無聊符號。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終結的使者’,或者‘腐朽的代言人’。當然,我更喜歡你們在絕望中,稱呼我為‘神’。”
他的話語充滿了褻瀆與狂妄。但更讓“節點守護者”們心驚的,是他的身後。
隨著他的腳步,四道同樣氣息詭異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的黑暗中浮現出來。他們穿著與“凋零神官”類似的破舊長袍,但手中卻持有各種奇形怪狀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遺蛻。
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個不斷滲出黑色液體的、由某種生物頭骨制成的杯子,那杯子散發著強烈的瘟疫氣息。
另一人,則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如同蟬蛻般的灰色空殼,空殼上布滿了孔洞,每一次呼吸,都有無形的、能加速萬物腐朽的孢子從孔洞中逸散而出。
還有兩人,手中分別握著一把如同枯枝般的鐮刀,和一盞提著慘綠色火焰的燈籠。鐮刀上附著著汲取生命力的詛咒,而那燈籠的火焰,則能直接灼燒生物的靈魂。
他們,就是“凋零神官”手下的“播種者”。是“永恆秘約”專門培養的、以散播瘟疫、凋零和腐朽為己任的精英破壞者。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惡意,與周圍這片被污染的環境完美地融為了一體,仿佛他們本就是這片死亡之地的一部分。
“永恆秘約”……他們並未完全撤離。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鐵塊,狠狠地砸在了每個隊員的心上。不,或許用“撤離”這個詞根本就不準確。看著敵人那副好整以暇的姿態,葉絡瞬間就明白了。
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撤離!
留下這支由“凋零神官”親自帶領的精英小隊,其目的,遠遠不止是完成那個被打斷的儀式。他們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留在這里,確保“哭泣之心”平衡節點被徹底、不可逆地摧毀,將其從一個生命之源,徹底轉化為一個向整個大陸輻射凋零與死亡的“凋零之源”。
第二個目的,則更加陰險和惡毒——阻止,並且殲滅任何前來救援的力量。他們將這里,變成了一個精心布置的、以世界節點為誘餌的、死亡陷阱!
“那麼,來自舊世界的、可憐的守護者們……”“凋零神官”緩緩地舉起了他手中的權杖,那顆黑色的晶石開始發出愈發不祥的光芒,他的聲音在整個溶洞中回蕩,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
“在你們短暫的生命,為這個腐朽的世界陪葬之前,請選擇好你們的墓志銘吧。是‘愚蠢’,還是‘徒勞’?呵呵呵……”
他的話音未落,那充滿惡意的笑聲還未消散,他手中的權杖,已經猛地向下一指!
這是一個進攻的信號!
他身後的四名“播種者”,在接收到命令的瞬間,身形同時化作了四道模糊的灰色魅影,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滯,如同被設定好程序的殺戮機器,從四個刁鑽無比的角度,向著“節點守護者”小隊包抄而來!
那個手持頭骨聖杯的播種者,將杯中的黑色液體猛地潑灑而出,液體在空中化作了數十條靈活的、充滿了瘟疫之力的黑色觸手,鋪天蓋地地卷向眾人。
背負著蟬蛻空殼的播種者,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噴出,一大片肉眼可見的、能瞬間讓岩石都風化成沙的灰色腐朽之霧,籠罩了小隊所在的區域。
另外兩人,則一左一右,如同鬼魅般突進,手中的鐮刀與燈籠,帶起兩道致命的、一虛一實的攻擊弧線,直取隊伍側翼的“聖手”和巴圖!
敵人的攻擊配合默契,狠辣無情,幾乎在瞬間就封鎖了小隊所有的閃避空間。
一場在狹窄而能量紊亂的溶洞核心區域,關乎世界命運的遭遇戰,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迎敵!”
葉絡的怒吼,與“磐石”能量炮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