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化塵

第491章 星門之後︰虛無航道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毒不毒誰知道呢 本章︰第491章 星門之後︰虛無航道

    躍入“星之門扉”的瞬間,葉絡感覺自己的整個存在被徹底分解,然後投入了一台正在以超越光速運轉的屬于神明的巨大混沌且無序的洗衣機之中。

    這不是一次平穩的傳送。這根本不是傳送,而是一場徹底的暴力的存在性分解與重塑。

    如果說莫黎的空間跳躍,像是在一張平整的白紙上用一支鋒利的鉛筆精準地戳穿兩個預設好的點,進行著直接高效且相對溫和的點對點跨越,干脆利落。那麼此刻他們所經歷的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們的身體連同靈魂,仿佛被一股無法用任何已知物理學定律來解釋的源自宇宙本源的偉力,強行揉成了一團不可名狀的混沌物質,然後粗暴地塞進了一根充滿了空間斷層時間碎片以及純粹毀滅法則的瘋狂扭曲的管道之中。他們正在進行著一場毫無章法毫無邏輯充滿了極致暴力和混亂的“旅行”。

    葉絡的意識是他唯一能夠證明自己還“存在”的東西。但這縷脆弱的意識在無盡的光怪陸離的光影和色彩洪流中,被反復地沖刷拉扯撕裂乃至碾磨。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應該說是構成他身體乃至靈魂的每一個基本粒子,都在這片混亂不堪的規則洪流中被不斷地無情地分解,還原成最原始的存在信息,然後又被隨意地粗暴地重組起來。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任何線性的意義,空間則變得像一團可以被隨意揉捏拉伸折疊的爛泥。上一秒他可能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拉伸成了橫跨數個星系比發絲還要縴細的細線,能夠同時感知到億萬個破碎世界的臨終悲鳴。下一秒他又被壓縮成了一個密度無限大連光都無法逃逸的奇點,體驗著宇宙大爆炸前那永恆的孤寂與死沉。

    他拼命地動用著經受過無數次生死考驗的鋼鐵意志,想要在這片足以讓神明都迷失的混沌中保持清醒。但那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被徹底顛覆一切物理與存在法則的劇烈眩暈和根源性惡心感,如同最恐怖的精神酷刑,幾乎要將他的意志徹底碾碎成虛無。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許是數個紀元。

    當他終于勉強從那片無盡的混沌中重新凝聚起一絲屬于“葉絡”這個個體的微弱的意識火花時,他發現自己和被他一同推入星門的莫黎以及早已陷入深度昏迷的雲雀,正在一條光怪陸離扭曲變幻無法用任何已知文明的物理學來描述的奇異航道中,身不由己地翻滾漂流著。

    這條航道沒有上下左右之分,沒有前後遠近之別。這里只有一片無盡的仿佛由凝固的彩虹破碎的星光以及無數消逝世界的殘響所構成的,充滿了不祥與衰敗氣息的絕對虛無。

    這就是“星之門扉”之後的真正面目嗎?

    葉絡的心沉到了谷底。

    母親甦韻口中的“世界之夢”的入口竟然是這樣一幅地獄般的景象。這根本不是一條通往新世界的康莊大道,而是一條通往最終毀滅與永恆瘋狂的虛無航道!

    航道的“牆壁”如果那也能稱之為牆壁的話,是由無數道狂暴的如同最鋒利的神之刀鋒般不斷生滅的空間亂流所構成。葉絡親眼看到一塊不知道從哪個科技文明的世界被卷進來的表面刻畫著復雜電路直徑足有數十米的巨大飛船殘骸,在剛剛踫觸到那些看似無形的空間亂流的瞬間,便如同被投入了超高功率的維度粉碎機中一般,無聲無息地被瞬間切割分解成了最基本的不再攜帶任何信息的宇宙塵埃。

    而在這條危機四伏的航道之中還漂浮著無數比空間亂流更加致命的“暗礁”。

    葉絡的視線中一團散發著柔和溫暖光芒的大約有籃球大小的“光球”,如同被遺棄的螢火蟲從他們身邊不遠處緩緩飄過。他的目光穿透光球看到了內部那令人心碎的景象那似乎定格著某個存在于遙遠世界線的陽光明媚的下午,一個扎著可愛羊角辮穿著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正在一片翠綠的草地上迎著風快樂地奔跑,追逐著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她的笑容純真而燦爛,仿佛能融化世間所有的冰雪。

    但那僅僅是一個被定格的畫面。

    葉絡瞬間遍體生寒。那是一小塊被從某個完整穩定的世界線上,被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強行剝離出來的被徹底凝固的時間片段!任何不慎踫觸到它的物體無論是生命還是死物,都可能會被永遠地毫無反抗之力地定格在那一瞬間,成為這片冰冷虛無航道中又一件見證著毀滅的悲哀的展品。

    他們還看到了一團扭曲的沒有任何可見形體的絕對黑暗。那團黑暗所過之處周圍那些絢麗的混亂的光線都被其無情地吞噬,形成了一片無法被任何感官所捕捉的純粹的黑暗區域。葉絡的直覺在瘋狂報警,那是一團無源的純粹的高度凝聚的重力場,其引力之強足以在瞬間將一艘縱橫星海的星際戰艦連同其內的乘員,都壓縮成一張薄薄的二維的金屬畫片!

    更恐怖的是他們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屬于其他“闖入者”的淒慘無比的殘骸,訴說著這條航道自古以來的血腥與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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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具穿著奇異的仿佛由液態金屬構成的流線型鎧甲的不知名外星生物的半截身軀,在一個巨大的如同肥皂泡般不斷膨脹收縮的能量風暴中,被瞬間蒸發分解徹底化為烏有,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未曾留下。

    一艘造型古樸典雅的船身雕刻著精美魔法符文的如同中世紀三桅帆船般的魔法飛艇,在絕望中張開了它那由光能編織成的船帆試圖逃離,卻不幸被卷入了一片破碎的空間裂縫之中。那景象如同一個饑餓的巨獸咬碎了一塊酥脆的餅干,那艘承載著一個魔法文明希望的飛艇在無聲的尖嘯中四分五裂,化為了無數閃爍著奧術光輝的碎片。

    這里是生命的禁區,是規則的墳場,是所有邏輯與秩序的終點。

    任何膽敢在沒有正確“鑰匙”和“路徑”指引下闖入此地的生靈,無論它曾多麼強大擁有過多麼輝煌的文明,都逃不過被徹底分解同化最終化為這片虛無一部分的最終命運。

    就在葉絡為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而感到陣陣心悸,幾乎要被這無盡的絕望所吞噬時,一股更加直接更加致命的危機如同毒蛇的獠牙,降臨在了他們三人身上!

    一道比之前所見的任何一道都要更加凝實更加銳利的空間亂流,仿佛是嗅到了他們這些“新鮮”闖入者生命氣息的鯊魚,猛地改變了方向帶著撕裂一切的尖嘯,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高速席卷而來!

    生死一線!

    在這危急到極點的關頭,一直因為重傷和星門傳送的沖擊而處于半昏迷狀態的莫黎猛地睜開了眼楮!

    她的身體雖然因為之前的連番戰斗和“沙蠍”毒素的侵蝕而變得無比虛弱,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她那身為頂級空間能力者的對危險的本能感知卻在此時此刻被這致命的威脅激發到了極致!

    “暗影!冰封!”

    莫黎強忍著靈魂仿佛被無數鋼針穿刺般的劇痛,幾乎是耗盡了自己丹田氣海中最後的一絲力量,將她那經過二次進化後對空間偏折和暗影凝固之力的全新領悟,毫無保留地孤注一擲地全力展開!

    嗡——!

    一層薄薄的看似無比脆弱在周圍狂暴的能量背景下宛如風中殘燭,但其內部卻蘊含著極致扭曲和多重空間防御之力的由深邃的暗影和剔透的冰晶所構成的半透明“氣泡”,瞬間以她的身體為中心如同一個求生的蛋殼,將她們三人勉強包裹了起來!

    嗤啦——!

    那道足以將一顆小型行星都輕易撕裂的空間亂流重重地撞擊在了這個臨時的由莫黎用生命凝聚而成的“空間氣泡”之上!

    氣泡的表面瞬間劇烈地震蕩起來,如同被重錘敲擊的玻璃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的摩擦聲。撞擊點的位置更是向內深深凹陷,上面瞬間出現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細密的黑色裂紋,並飛速向整個氣泡蔓延。

    莫黎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更加蒼白如紙,一口殷紅的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溢出,在這片光怪陸離的航道中化作一朵淒美的血色之花。

    但她終究是撐住了!

    這個脆弱的布滿裂痕隨時都可能徹底破碎的“空間氣泡”,成為了他們在這片死亡航道中唯一的能夠賴以生存的孤舟!

    “葉絡……”莫黎的聲音因為極度的虛弱和力量的透支而變得斷斷續續如同游絲,“我,我撐不了多久,這里的規則太混亂了,我的能力被壓制得太厲害,我,我找不到方向……”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一絲無助。在這片規則的墳場她引以為傲的空間感知能力就像一個失去了所有參照物的羅盤徹底失去了作用。

    葉絡聞言立刻強迫自己從那無邊的震驚與恐懼中回過神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莫黎蒼白無力的身體和昏迷的雲雀攬得更緊了一些。他知道現在絕不是恐懼和絕望的時候。莫黎已經用盡了全力為他們創造出了一個無比寶貴的可以喘息的窗口期,接下來就看他的了!

    他將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沉入到了胸前那枚因為進入這片航道而變得異常滾燙的“指南針星璇”之中!

    這枚從母親手中繼承而來的無比神奇的遺蛻在這片混亂的充滿了破碎規則的航道之中,非但沒有像其他超凡能力那樣被嚴重壓制,反而變得前所未有的活躍和興奮!

    它就像一個饑渴了數個世紀的頂級美食家突然被扔進了一家囊括了全宇宙所有珍稀食材的最頂級的自助餐廳!周圍那些對于葉絡他們來說致命無比的狂暴混亂的破碎的規則片段,在它的“眼中”竟然都變成了一道道充滿了無窮誘惑力的可以被吸收解析和品嘗的“美味佳肴”!

    “指南針星璇”那七彩寶石般的表面光芒瘋狂地旋轉閃爍,如同一個超新星爆發的核心。它貪婪地近乎野蠻地吸收著周圍那些狂暴的破碎的規則信息,然後在其內部以葉絡無法理解的方式進行著每秒鐘億萬次的超高速的運算比對和過濾。

    葉絡的腦海中瞬間涌入了無數混亂而無序的如同宇宙信息大爆炸般的瀑博流。無數世界的誕生與毀滅,無數規則的沖突與湮滅,無數生命的悲鳴與吶喊……這些龐雜到足以讓任何超級計算機都瞬間宕機的信息狠狠地沖擊著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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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忍著那種頭疼欲裂仿佛大腦要被撐爆的感覺,拼命地從這些混亂無序的信息流中,試圖尋找出一條由那些相對穩定相對安全沒有致命陷阱的規則碎片所組成的,可以讓他們這艘“孤舟”安全通行的“航路”!

    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無比耗費心神的工作。每分每秒都有無數種通往毀滅的可能性在他的腦海中生成,然後又被他依據“指南針星璇”的反饋一一否決。他就像一個在布滿了億萬個地雷的雷區中小心翼翼尋找唯一生路的排雷兵,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將是萬劫不復。

    就在他們這個小小的“空間氣泡”,在這片狂暴的航道中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般搖搖欲墜,在葉絡的勉力引導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一團致命的時間碎片時。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充滿了不祥與殺戮氣息的恐怖能量波動猛地從他們的後方,如同出籠的洪荒猛獸般傳了過來!

    葉絡和莫黎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兩人的瞳孔在同一時間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只見在他們後方不遠處的混亂光影中典獄長“沙蠍”,那個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恐怖獵犬竟然也出現在了這條地獄航道之中!

    他的情況比葉絡他們要好上不少。在他的身體周圍籠罩著一層由無數高速旋轉的金色的沙粒所組成的,如同一個小型星系漩渦般的“沙之領域”。這個領域將大部分狂暴的空間亂流和能量沖擊都排斥在外。而在他這個領域的正中心則懸浮著一枚散發著穩定而厚重光芒的,如同一個巨大船錨般的古老石質遺蛻!

    那枚遺蛻顯然就是“沙蠍”敢于不顧一切強行闖入這條航道的最大底牌——一件極其罕見的,能夠在一個小範圍內強行穩定周圍破碎空間規則的,類似于“空間穩定錨”的強大戰略級遺蛻!

    他就如同一艘裝備了最強勁的核動力引擎和最堅固撞角的超級破冰船,在這片布滿了致命暗礁的冰封之海中竟然硬生生地蠻不講理地強行闖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找到你們了,我可愛的小老鼠們……”

    “沙蠍”那布滿了血絲的瘋狂的眼楮透過層層疊疊的扭曲光影,死死地鎖定了葉絡他們這個正在風雨飄搖中的小小的“空間氣泡”。他那張由沙石重新構成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猙獰和殘忍的貓捉老鼠般的笑容。

    他要將這些敢于戲耍他搶走了他守護了數個世紀的所有秘密的家伙,徹底地一點一點地撕碎在這片無人知曉的永恆的虛無之中!

    在極限惡劣的充滿了無窮天災的絕望環境中又遭遇了實力遠超自己且裝備精良的強大追兵的瘋狂追殺!

    這種情況已經不能用“絕境”來形容了。

    這不僅考驗著葉絡和莫黎兩人之間那堪稱天衣無縫的遺蛻能力配合,更考驗著他們在這種堪稱絕對的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絕望之中那份永不放棄的如同鋼鐵般堅韌的意志力!

    “給我去死吧!”

    “沙蠍”咆哮著,他甚至懶得多說一句廢話直接發動了遠程攻擊!他將周圍那高速旋轉的沙之領域猛地向內高度壓縮,形成了一道充滿了毀滅與侵蝕氣息的凝實無比的沙暴能量束,如同死神的審判之光般撕裂了沿途的一切阻礙,向著莫黎竭力維持的“空間氣泡”狠狠地轟了過來!

    轟!

    那道金黃色的沙暴能量束重重地擊中了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空間氣泡”!

    整個氣泡瞬間劇烈地如同心髒般瘋狂地搏動震蕩了起來!莫黎更是如遭重擊身體猛地一顫,再次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連維持氣泡的基本形態都變得無比困難。

    氣泡之上那原本只是細密的裂紋在這一擊之下瞬間擴大,變得如同被重錘砸碎的蛛網般迅速布滿了整個球面!他們的庇護所隨時都可能徹底破碎!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生死懸于一線的最終時刻!

    葉絡的“指南針星璇”,那瘋狂旋轉的七彩光芒猛地一頓!仿佛在億萬條死路中終于鎖定了一條唯一的生機!

    找到了!

    它終于從那無數混亂的規則碎片和世界殘響之中鎖定了一個,一個位于他們斜前方不遠處散發著相對穩定且充滿了濃郁世界之力的特殊波動坐標!

    那是一個出口!是這條地獄航道的出口!是通往另一個完整穩定世界的唯一通道!

    “莫黎!撐住!”

    葉絡大吼一聲,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劫後余生的慶幸與不顧一切的決絕。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他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將自己體內“霜噬之牙”的那股充滿了聖潔與秩序象征著光明與淨化的冰霜之力與莫黎那瀕臨崩潰充滿了暗影與空間扭曲之力的力量,強行地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一道由極致的冰藍和聖潔的純白所交織而成的,充滿了強大而穩定推進力的能量流瞬間從他們這個殘破不堪的“空間氣泡”後方,如同彗星的長尾般噴涌而出!

    咻——!

    這個小小的承載著三人全部希望的“孤舟”就如同離弦的箭矢般,在“沙蠍”那充滿了不甘和狂怒的下一次攻擊即將抵達的前一瞬間,猛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速沖向了那個在無盡的黑暗與混亂之中,散發著微弱卻無比溫暖的代表著希望光芒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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