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化塵

第431章 星璇的記憶碎片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毒不毒誰知道呢 本章︰第431章 星璇的記憶碎片

    意識的洪流,在葉絡主動切換“七彩星璇”的運行模式之後,瞬間演變成了信息的風暴。

    如果說先前那股毫無準備、突如其來的信息沖擊,還僅僅是讓葉絡感到自己那脆弱的大腦即將被燒毀的劇痛。那麼此刻,當“七彩星璇”在他的鋼鐵意志驅動下,從一個被動的、全盤接收的“信號塔”,強制切換到主動出擊、進行深度掃描與暴力解碼的“破譯器”模式時,那股涌入他腦海的信息流強度與烈度,在一瞬間就呈幾何級數瘋狂暴增!

    決堤的洪水已遠遠不足以形容其萬分之一的恐怖。那更像是一顆蘊含著整個星系質量的超新星,在葉絡的意識海洋最深處被強行引爆。億萬個閃爍著不同法則光芒的炙熱星辰碎片,裹挾著創世與毀滅的最原始混沌法則,化作了無窮無盡的灼熱無形的精神利刃,瘋狂地、來回地、無情地切割著他那每一根已經繃緊到極限的脆弱神經。

    疼痛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疼痛。那是一種連靈魂都在被一寸寸碾碎、拉伸、撕裂的超越了凡人想象極限的終極折磨。

    “呃……啊啊啊啊!”

    一聲再也壓抑不住的、充滿了極致痛苦的、仿佛不屬于人類的嘶啞嘶吼,從葉絡那因為極度痙攣而扭曲的喉嚨深處猛然迸發出來。這聲嘶吼回蕩在空曠而死寂的冰封神殿之中,顯得格外淒厲也格外駭人。

    他的身體如同被投入滾油之中的活魚,劇烈地抽搐著掙扎著。仿佛一個正在遭受最可怕、最殘酷酷刑的囚徒,他渾身的肌肉都因為這股來自靈魂層面的巨大痛苦而扭曲成了怪異的不自然的形狀,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殷紅的、帶著灼熱溫度的鮮血,不再是之前那樣只是從鼻孔中緩緩滲出,而是如同失控的細小紅色溪流,從他的眼角、他的鼻孔、他的耳道、甚至他那因為死死咬住牙關而滲血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爭先恐後地溢出。將他那張本就因為失血而蒼白的面龐,渲染得如同一個剛剛從血池之中艱難爬出的擇人而噬的惡鬼,猙獰可怖,充滿了令人心悸的瘋狂。

    “葉絡!”

    一旁的莫黎在看到葉絡這副只能用“慘烈”二字來形容的恐怖慘狀的瞬間,她那顆原本還因為探索有所進展而充滿了期待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由冰鐵鑄成的大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攥住,連呼吸都在這一瞬間徹底停滯。

    她從未見過葉絡露出如此痛苦、如此絕望的表情。

    哪怕是之前在極寒迷宮之中,被艾薩克帶領的“冰封議會”追殺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哪怕是在最後的生死搏殺之中身負重傷,幾乎耗盡了所有底牌。他的眼神也始終保持著狼一般的、令人心安的冷靜與堅韌。

    但此刻,他那緊緊閉合的雙眼之下,眼皮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頻率劇烈地顫動著,仿佛正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經歷著某種凡人智慧根本無法想象、光是窺見一角就足以讓人徹底瘋狂的恐怖夢魘。

    焦急、恐慌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瘋狂地貪婪地啃噬著莫黎的心。她不知道葉絡到底在經歷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才能幫助他。她甚至不敢輕易地去觸踫他,生怕自己任何一個輕微的舉動都會對他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在這一刻,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與無知。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那剛剛才在生死之間進化完成的、融合了冰封王座核心力量的本命遺蛻——“霜影裁決”的力量,催動到了她所能達到的極致。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靈魂、但其核心卻又蘊含著“凝固”、“守護”與“秩序”規則的精純無比的寒冰之力,從她那微微顫抖的掌心之中源源不斷地涌出。她小心翼翼地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控制力,將這股力量化作一層薄薄的、如同第二層皮膚般的、散發著柔和藍光的冰霜,輕輕地溫柔地覆蓋在了葉絡那滾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額頭之上。

    她試圖用這種最直接、也許也是最愚笨的方式,為他那已經嚴重過載、瀕臨崩潰、仿佛隨時都會熔斷的大腦,進行最基礎的物理層面的強制降溫。

    哪怕這種降溫只能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也遠比站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要強上千百倍。

    她希望這股來自于同伴的、冰冷而又溫柔的守護力量,能夠穿透那層層疊疊的、由混亂、狂暴、恐怖的信息所構成的時空風暴,像一縷清涼的月光傳遞到他那正在無盡痛苦中瘋狂掙扎的意識深處。

    她想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莫黎的守護葉絡並不知道。此刻的他正用自己那如同千錘百煉的鋼鐵般堅韌的意志,在那片由恐怖信息所構成的、混亂的、足以毀滅宇宙的終極風暴之中,做著一件無比艱難也無比瘋狂的事情。

    他強忍著那足以將他的靈魂都撕成億萬個碎片的永無休止的劇痛,瘋狂地不計代價地催動著“七彩星璇”,不再像一塊貪婪的海綿一樣被動地、無差別地、毫無選擇地去吸收所有如同海嘯般涌來的信息。

    他開始主動地、有意識地去篩選、去捕捉、去過濾!

    他的意志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化作了一張由最純粹的精神力所編織而成的、無形卻又堅韌的巨大漁網。在這片信息的洪流之中,他奮力地一次又一次地撒下這張網,然後用盡全力將其打撈上來。

    他強迫自己放棄了那些關于遠古文明的社會結構、他們的風土人情、他們那充滿了想象力的藝術與科技等等,那些雖然無比珍貴、任何一片碎片都足以改寫人類歷史、但卻並非當前最急需的龐雜信息。

    他將自己全部的所有瀕臨崩潰的精神計算力,都高度地精準地集中在了兩個最核心也最關鍵的關鍵詞之上——

    “神隕”與“災厄”!

    他要從這片浩瀚無垠的、由無數個文明的歷史殘骸所構成的、冰冷死寂的記憶海洋之中,精準無比地如同外科手術般,捕撈出那些與這兩者直接相關的最核心、最關鍵的、能夠解釋一切謎團的畫面與數據!

    這個過程無比艱難也無比痛苦。每一次成功的篩選都像是在用一把燒紅的匕首從他自己的靈魂上狠狠地剜下一塊肉來。

    但葉絡的意志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動搖。母親的遺志,圖鑒組織的威脅,以及那籠罩在整個世界上空、若有若無的巨大陰影,都在他的身後化作了不可動搖的動力。

    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與瘋狂堅持之下,一些破碎的、混沌的、但卻蘊含著驚天動地信息的、被他強行從那奔騰不息的信息洪流之中剝離出來的“記憶碎片”,開始在他的意識空間中緩緩地、艱難地、如同拼圖一般拼湊成型。

    他看到了無數光怪陸離卻又悲壯無比的遠古景象︰

    在一片黑暗冰冷死寂的星空之中,一尊體型堪比恆星、通體燃燒著永不熄滅的金色火焰的巍峨巨人,是“光”與“熱”的化身。此刻正用自己那由純粹的光芒所構成的、足以一拳打碎一顆行星的巨大拳頭,與一個能夠吞噬一切光線與存在、比絕對黑洞還要更加深邃的、充滿了純粹惡意的巨口,進行著一場驚天動地的殊死搏斗。巨人的每一次揮拳都能點亮一片黑暗的星系,讓新的恆星誕生。但那黑洞的每一次吞噬也會讓一顆正值壯年的恆星徹底地永遠地熄滅。

    在另一片富饒的大地上,一座完全由晶瑩剔透的、散發著七彩光芒的能量水晶所構建的美輪美奐的、充滿了極致的科技與藝術美感的“水晶之城”,它如同一件由神明親手雕琢的完美的藝術品。然而此刻這座城市正在一片無形的、充滿了扭曲與褻瀆意味的、能夠直接瓦解物質結構的瘋狂音波攻擊之下,從最基礎的分子結構開始寸寸崩解,化作了漫天飛舞的毫無任何意義的最微小的齏粉。無數生活在其中的、同樣如同水晶般美麗的、以“和諧”與“共鳴”為生存方式的智慧生命,連最後的悲鳴都來不及發出便與他們的城市一同被徹底地“抹去”了存在的痕跡,歸于虛無的塵土。

    在世界的另一端,一個由無數種植物共同構成的、覆蓋了整片大陸的、擁有統一集體意識的、名為“蓋亞之心”的龐大生命集合體,它正用自己那億萬根如同綠色巨龍般的巨大根須,在廣袤的天空中編織成了一面覆蓋了整個天穹的、充滿了生命與守護意志的翠綠色巨網。而在那面巨網之上,無數顆如同末日流星雨般從天而降的、散發著詭異的七彩光芒、攜帶著足以讓一切生命都在瞬間腐朽凋零的、恐怖的創世級瘟疫的“彩色隕石”,正在與那面翠綠色的巨網進行著最激烈最慘烈的踫撞。每一次踫撞都有大片的生命之網被腐蝕凋零,但同時也有新的根須從大地深處源源不斷地生長出來,修補著那些創傷。

    ……

    一幕幕一樁樁。無比清晰又無比真實。

    葉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所看到的這些破碎的、驚心動魄的畫面,來自于完全不同的時代,發生在完全不同的地域,屬于那些彼此之間可能從未有過任何交流的、曾經輝煌燦爛甚至比人類文明更加偉大的遠古文明。

    然而他們所面對的敵人盡管在形態上千差萬別,一個吞噬萬物,一個湮滅存在,一個傳播瘟疫。但其最核心的最本質的那種令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的邪惡氣息,都清晰無比地毫無疑問地指向了同一個無法被理解的最終源頭——

    那種充滿了絕對的混亂、純粹的惡意、以及從根本上否定一切存在意義的“非存在”概念的、來自“界外”的終極恐怖力量!

    在這一刻,葉絡才第一次對“災厄”這個曾經在他看來只是一個代號的詞語,其背後所代表的廣度、深度與多樣性,有了最為直觀也最為恐怖的切身認知。

    它根本就不是一個單一的可以被戰勝的敵人。

    它是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擁有著無數種形態和表現方式的、以毀滅和侵蝕為本能的“宇宙之癌”的統稱!

    而在神殿的現實世界之中,守護在葉絡身旁的莫黎,雖然無法看到他意識中所經歷的那些震撼靈魂的宏大畫面,但她憑借著自己那對空間規則的、與生俱來般的敏銳感知,卻能清晰地無比真切地感覺到,葉絡身體周圍的空間,正在因為他腦海中那些無比恐怖的信息的劇烈沖擊,而產生著極其細微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水面般的、一圈圈不正常的危險的漣漪波動。

    她伸出自己那因為持續輸送力量而變得有些冰冷、蒼白的手,輕輕地帶著一絲敬畏,觸摸著面前那冰冷的、古老的、承載了無數秘密的壁畫。

    在指尖與粗糙的石頭接觸的瞬間,她仿佛也通過這種奇妙的、跨越了時空的共鳴,隱隱地模糊地感受到了那份被厚厚的岩石與歲月所封存在這壁畫最深之處的、跨越了無盡時空的、無比沉重也無比高貴的悲壯與決絕。

    那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明知前路是永恆的毀滅卻依舊選擇義無反顧的,屬于守護者的偉大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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