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化塵

第418章 封印暫時穩定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毒不毒誰知道呢 本章︰第418章 封印暫時穩定

    隨著艾薩克那極度扭曲的身影與那團令人心悸的災厄核心,被代表著終極扭曲與放逐的空間奇點無情吞噬,這個不久前還充斥著法則轟鳴、金鐵交擊與臨死悲鳴的冰晶大殿,終于迎來了戰斗後的……死寂。

    但這並非勝利凱旋後的寧靜,更不是劫後余生的平和。這是一種沉重到幾乎能將人的骨骼壓碎、將靈魂浸泡在冰冷海水中的、充滿了不祥預兆的死寂。空氣中,艾薩克那狂暴而混亂的災厄之力尚未完全消散,它們像無形的幽靈,與神殿固有的聖潔寒氣、以及戰斗中濺灑在冰面上的溫熱血液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粘稠而詭異的、令人聞之欲嘔的末日味道。

    地面上,成為了一幅慘烈的後現代主義畫作。那些隸屬于圖鑒組織的“淨化者”與“清道夫”的尸體,以各種扭曲而痛苦的姿態,被永恆地定格在了這片由萬年玄冰構成的舞台之上。他們的臉上,還凝固著死亡前一刻的錯愕、瘋狂或是來不及消散的恐懼。殷紅的鮮血從他們破碎的、昂貴的特制鎧甲下緩緩滲出,卻在接觸到冰冷地面的瞬間,被奪走了最後一絲熱量,凝固成了暗紅色的、如同劣質寶石般的冰晶,為這片本應純白無瑕的神聖之地,增添了一抹慘烈而詭異的裝飾。

    在祭壇的周圍,那些被艾薩克用災厄之力強行污染和催化的遠古守護靈,此刻也失去了最大的“混亂源頭”的刺激。它們身上那股近乎癲狂的暴虐氣息,如同退潮般緩緩減弱,不再像之前那般不顧一切地對一切活物發起自殺式攻擊。然而,災厄的污染已經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深入了它們的能量核心,扭曲了它們的本源。它們的形態依舊極不穩定,高大的身軀在凝實的冰晶與虛幻的黑影之間不安地閃爍、切換。它們不再主動攻擊,卻依舊充滿了對一切生靈的敵意與警惕,如同受了重傷、被激怒後又迷失方向的野獸,在祭壇的陰影中低聲徘徊、嘶吼,那聲音里充滿了被扭曲本性後的無盡痛苦與找不到歸途的深切迷茫。

    然而,此刻在場的葉絡與莫黎,卻完全沒有心力去關注這些殘存的敵人或是清點來之不易的戰果。他們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感官,都被頭頂上空那個懸浮著的、正在發出絕望哀鳴的偉大存在,給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塊作為整個冰封神殿、乃至整個凜冬之地封印樞紐的、如山岳般巨大的“極寒凝晶”。

    在經歷了艾薩克及其手下如狂風驟雨般的輪番轟擊,又被那柄凝聚了災厄法則的恐怖冰矛正面貫穿,最後更是被艾薩克以同歸于盡般的瘋狂手段,強行從內部竊走了一小部分作為“封印物”核心的“災厄之源”本體之後……這塊以神明之軀鑄就、支撐了世界一角平衡億萬年的古老晶體,已經真正地、無可挽回地,瀕臨徹底的崩潰。

    它不再是他們在神殿壁畫上所描繪的那般純淨無瑕、光華永恆。此刻的它,通體布滿了如同蛛網般密密麻麻的恐怖裂痕。這些裂痕不再是細微的紋路,而是深可見骨的、猙獰的傷口。從這些傷口內部,正不斷地透出絲絲縷縷、代表著“混亂”與“終結”的黑色氣息,如同無數條正在奮力掙扎、試圖掙脫牢籠的深淵毒蛇,瘋狂地腐蝕著晶體本身的“秩序”之力。

    其中,那道被艾薩克的災厄冰矛正面轟出的主裂痕,更是如同一道橫貫天穹的、永不愈合的丑陋傷疤,從晶體的頂部一直延伸到底部,幾乎要將這塊神之造物徹底一分為二。透過那道深邃的裂隙,甚至能隱約窺見封印內部那更加深邃、更加混沌、充滿了無盡惡意、仿佛連接著宇宙終焉的黑暗。

    它原本那足以照亮整個神殿、如同永恆星辰般的純淨光芒,此刻已經黯淡到了極致。那光芒,就像一盞在暴風雨中油盡燈枯的古老魂燈,在死亡的邊緣無力地閃爍,光芒忽強忽弱,時明時暗,似乎隨時都會在下一口呼吸間,徹底熄滅,讓整個世界,連同所有的希望與存在,一同墜入永恆的黑暗。

    更可怕的,是那聲音。

    “嗡……嗡…… 嚓……”

    它不再是之前那種充滿威嚴與神聖的能量共鳴,而是一種劇烈、急促、且毫無規律的、令人牙酸的顫動。每一次顫動,都伴隨著一陣陣令人靈魂為之戰栗的、不堪重負的結構碎裂聲。那聲音仿佛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人的靈魂深處響起,用最冷酷的語言,向每一個听到它的生靈宣告著同一個事實︰末日,即將來臨。

    葉絡毫不懷疑,這塊“極寒凝晶”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在下一個瞬間,徹底地、不可逆轉地,碎裂成億萬片毫無意義的宇宙粉塵。

    一旦它碎裂,就意味著封印的徹底洞開。

    到那時,從那道被撕裂的世界屏障深處洶涌而出的,將不再是之前那樣涓涓細流般的災厄能量,而是足以在瞬間淹沒整個神殿、席卷整個凜冬之地、甚至在數日內污染整個星球的、毀天滅地的……災厄洪流。

    到那時,別說他們這兩個在戰斗中早已油盡燈枯的幸存者,恐怕整個凜冬之地,連同其上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文明、千百年來所有的歷史,都將在這場浩劫中被徹底抹去,化為一片寸草不生的、被混亂與瘋狂所主宰的新世界。艾薩克那個未能完成的瘋狂夙願,將以一種更加慘烈、更加徹底的方式,由他們這些所謂的“勝利者”,親手見證。

    “必須……穩住它!”

    葉絡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然。上一秒還在為艾薩克竊走災厄核心而感到心悸和憤怒的情緒,被眼前這更加急迫、更加致命的巨大危機瞬間沖散得無影無蹤。他甚至來不及調息一下自己那早已透支到極限、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抗議悲鳴的身體,也來不及安撫一下那因為連續高強度戰斗而瀕臨撕裂的精神。

    他的目光,轉向了身邊的莫黎。

    不需要任何言語,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動作。在那一刻,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仿佛跨越了生死的距離。葉絡從莫黎那張因脫力而顯得過分蒼白的、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看到了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情緒——那雙如同暗夜星辰般的眼眸里,同樣燃燒著不計一切代價的、近乎悲壯的堅定。

    他們都明白,這已經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他們唯一能做,也必須去做的事情。這是他們的責任,也是他們踏入此地後,便無法逃避的宿命。

    兩人互相攙扶著,強撐著那幾乎要散架的疲憊身軀,一步一步,艱難無比地,走向了那塊巨大晶體的正下方。越是靠近,那股源于封印崩潰的恐怖壓力就越是龐大,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泥沼,每抬起一次腳,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心力。他們腳下的冰面,因為晶體的劇烈震顫而布滿了細碎的裂紋,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仿佛隨時會墜入無底深淵。

    終于,他們來到了晶體的下方。他們緩緩抬起手,那雙冰冷的、沾染著敵人與自己的血污、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而微微顫抖的手掌,沒有絲毫猶豫地,輕輕貼在了那塊同樣冰冷徹骨、並且在以一種駭人頻率劇烈震顫的晶體表面。

    手掌與晶體接觸的瞬間,一股仿佛源自整個世界在發出臨終悲鳴的龐大信息流與深不見底的絕望情緒,順著他們的手臂,瘋狂地涌入他們的腦海,幾乎要將他們本就脆弱的意志徹底沖垮。

    但他們咬緊牙關,唇邊甚至滲出了血絲,死死守住了最後一絲清明。

    下一秒,兩人同時將自己體內那經過燃魂榨取、再榨取之後,僅存的、最後一絲超凡力量,毫無保留地、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他們的手掌,瘋狂地注入到了“極寒凝晶”之中!

    這是一場豪賭,賭上他們最後的一切,為這個世界爭取一線生機。

    葉絡注入的,是他體內所有力量中,性質最為純粹、也最克制災厄的那兩種本源。一股是來自于“霜噬之牙”在對抗艾薩克過程中生死升華出的、蘊含著絕對“秩序”與“淨化”之力的“聖潔冰霜”。這股力量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閃耀著神聖銀輝的色彩,它進入晶體後,並非粗暴地能量填充,而是像最溫和、最精密的納米修復液,在他的意念引導下,主動尋找那些最細微的能量結構斷層,試圖從內部修復“極寒凝晶”那已經崩潰紊亂的能量循環系統。

    而與之伴隨的,則是另一股更加溫暖、更加柔和的力量——來自他母親遺蛻“指南針”最深處,那代表著“守護”與“生命”的“光屬性本源”。這股金色的光芒如同無數條最縴細、最堅韌的生命絲線,纏繞在銀白色的冰霜之力周圍,為這冰冷的修復過程注入了一絲寶貴的“生機”,試圖去重新點燃那塊巨大晶體內部,那即將徹底熄滅的“核心之火”。

    與此同時,莫黎注入的,則是她剛剛在那枚神秘的“阿卡納之匙”的幫助下,所初步領悟和掌握的、更加深層次的空間之力。她的力量不再是單純的儲物或傳送,而是帶上了一種“穩固”與“縫合”的至高特性。那股蘊含著“暗影冰封”屬性的空間之力,在她精妙絕倫的控制下,化作了億萬根最靈巧、最堅韌的無形空間繡花針,小心翼翼地、從外部開始,試圖將晶體表面那些觸目驚心的物理裂痕進行“法則層面”的縫合。她甚至還在分出一部分心神,嘗試修復周圍那些因為艾薩克啟動“奇點信標”而被撕裂、至今仍未愈合的空間創傷,以減輕外界環境對封印的進一步壓力。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無比殘酷的。

    他們兩人的力量,在經歷了如此慘烈的大戰之後,都已是真正的強弩之末,是燃燒生命本源才壓榨出的最後一滴殘渣。這一點微弱的力量,注入到“極寒凝晶”這般承載著世界級封印的龐大存在之中,就如同將兩杯清水,倒入一個即將徹底干涸的、面積如同大洋的巨大湖泊。

    雖然能看到湖底最干裂的土地被微微浸濕,雖然能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濕氣從龜裂的地面升騰而起,但對于整個湖泊的干涸趨勢而言,這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甚至連延緩干涸的速度都做不到。

    晶體的震顫只是在他們力量注入的瞬間,出現了微不可查的一絲停頓,但緊接著,就以更加狂暴、更加劇烈的姿態反彈回來。甚至,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點微弱的“秩序”之力,正在被晶體內部滲透出的、更加龐大精純的“混亂”之力飛速地中和、污染、乃至吞噬。

    葉絡和莫黎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死人般蒼白。豆大的冷汗從他們的額角滑落,順著臉頰滴下,在地面上凝結成冰。他們的身體因為力量的徹底透支而劇烈地顫抖起來,一種源于生命本源被抽空的極致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將他們淹沒。

    “還是……不行嗎……”莫黎的聲音微弱得幾乎听不見,充滿了不甘與絕望。

    就在這股無力的絕望即將徹底佔據他們心頭的關鍵時刻,葉絡心念電轉,一個大膽的、也是最後唯一的希望所在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

    “莫黎,鑰匙!”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地低喝了一聲,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莫黎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和對葉絡絕對的信任,理解了他的意圖。她艱難地攤開一直緊握著的左手手心,那枚造型古樸、仿佛經歷了無盡歲月洗禮的暗金色袖扣——“阿卡納之匙”,正靜靜地躺在那里,散發著微弱而神秘的光芒,仿佛超然于這場毀滅之外。

    葉絡沒有去接,而是用一股最精巧的“暗影之力”,包裹住那枚袖扣,隔空將其托起,以一種無比輕柔、卻又無比精準的動作,將其緩緩地送到了那塊巨大晶體的正頂端,然後,讓它穩穩地、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了晶體表面那道最深、最猙獰的核心主裂痕旁邊。

    奇跡,再一次,于這最深沉的絕境之中,悄然降臨。

    這枚神秘的、仿佛凌駕于所有已知遺蛻體系之上的古老鑰匙,在完整地接觸到“極寒凝晶”那瀕臨崩潰的本源能量的瞬間,仿佛被徹底喚醒了它沉睡了無窮歲月、真正的、至高的機能。

    “嗡——!”

    沒有刺眼的光芒,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一股柔和、浩瀚、卻又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古老智慧與至高秩序的七彩光暈,從“阿卡納之匙”的內部,如同一朵由法則編織而成的宇宙蓮花,緩緩地、溫柔地綻放開來,將整個“極寒凝晶”都籠罩其中。

    它就像是一個最高效、最完美的“力量轉換器”,更像是一個通曉宇宙一切法則、能夠調和萬物沖突的“規則協調器”。

    在它那七彩光暈的籠罩下,葉絡和莫黎所注入的、那兩種屬性不同、甚至在某些層面上略有沖突的力量神聖之光與幽邃暗影、秩序冰霜與裂隙空間),被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完全超越了他們理解範疇的方式,被完美地拆解、調和、並重新編織在了一起。

    無論是葉絡那聖潔的冰霜、溫暖的光芒,還是莫黎那冰冷而堅韌的空間之力,在經過“阿卡納之匙”這台“神級編譯器”的轉化與升華之後,都變成了一股“極寒凝晶”最熟悉、也最容易吸收的、純粹到了極致的……“秩序本源之力”!

    這股經過完美轉化的力量,不再是杯水車薪的清水,而是化作了最精純、最高效的生命養料,如同天降甘霖,被源源不斷地、精準無比地輸送到了“極寒凝晶”內部那些最破損、最需要修復的核心區域。

    在葉絡、莫黎以及“阿卡納之匙”這三者的共同作用之下,一個令人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的景象,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那塊原本劇烈震顫、仿佛隨時會崩潰的“極寒凝晶”,其顫抖的幅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減小、趨于平緩,最終,那令人心悸的瘋狂顫動徹底平息了下來,只剩下一種如同沉睡巨獸般平穩呼吸的、充滿了磅礡力量感的低沉律動。

    它那黯淡到幾乎要熄滅的光芒,也在這股純粹秩序之力的滋養下,重新變得穩定、通透、明亮。雖然光芒的強度,遠不及他們初見時的全盛時期那般璀璨奪目,但卻不再有隨時熄滅的危險,像一團被重新添滿神聖燈油的火焰,穩穩地、堅定地燃燒著。

    更令人欣喜的是,那些密布在晶體表面的、如同蛛網般猙獰的細小裂紋,竟然在這股充滿了“修復”與“再生”法則的七彩光暈滋養下,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卻無比堅定的速度,開始一點一點地收縮、彌合。那感覺,就像是看著一段被加速播放的、關于活體傷口愈合的影像,充滿了一種神聖的生命奇跡感。

    雖然,那道被艾薩克用盡全力轟出的、最寬、最深、幾乎貫穿了整個晶體的核心主裂痕,由于其內部還殘留著一絲無法被輕易磨滅的“災厄法則”,依然如同一道永恆的警示,頑固地存在著,無法被這種程度的力量徹底修復。

    但是,這脆弱不堪、在毀滅邊緣徘徊了許久的古老封印,總算是暫時脫離了徹底崩潰的危險。

    死寂的大殿中,終于重新恢復了一絲屬于“秩序”的、來之不易的安寧。

    葉絡和莫黎幾乎同時脫力,身體一軟,背靠著重新變得穩定而冰冷的晶體滑坐在地。他們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呼吸著每一口冰冷的空氣,感受著劫後余生的虛脫與疲憊,也感受著心中那塊沉甸甸的、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巨石,終于暫時落地的沉重安寧。

    封印,暫時穩住了。但他們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那道無法愈合的裂痕,以及那份被艾薩克成功帶走的災厄核心,將成為懸在整個世界頭頂的、兩把隨時可能落下的、真正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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