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化塵

第411章 空間切割︰斷絕連接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毒不毒誰知道呢 本章︰第411章 空間切割︰斷絕連接

    在“阿卡納之匙”那璀璨而古老的暗金光芒,如同溫暖的潮水般將莫黎嬌小的身軀徹底籠罩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連同靈魂的根基,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徹底顛覆、重塑。

    那枚古樸的、銘刻著無窮奧秘的鑰匙,此刻在她手中不再是一件冰冷的物品。它仿佛活了過來,化身為一位存在于時間之外、見證了宇宙生滅的嚴厲導師。它的意志,浩瀚而威嚴,不帶任何情感,卻蘊含著對世間一切規則的終極洞察。它並非在“給予”她力量,而是在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強行“開啟”了她靈魂深處原本緊鎖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門戶,將她對于自身核心遺蛻“暗影冰封”的理解,拔升到了一個她過去在最瘋狂的夢境中,都未曾窺見過萬一的全新境界。

    她的力量,在一瞬間完成了從“術”到“道”的升華。

    過去,她對力量的運用,僅僅是停留在表面。制造鋒利的冰霜,不過是調動能量改變物質形態的拙劣模仿;劃開一道短暫的空間裂隙,也只是在空間的表皮上粗魯地撕開一道口子,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巨大的消耗。但在“阿卡納之匙”的引導與增幅之下,她仿佛第一次真正地、深層次地……觸摸到了這個世界最本質、最基礎的構成法則之一——空間的“肌理”。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楮。並非因為疲憊,而是一種主動的、為了更好地感知這個全新世界的儀式。

    在她的感知維度中,那個充滿了廝殺聲、能量爆炸光影和刺骨寒意的物質世界,如同褪色的畫卷般迅速淡去。聲音消失了,光影模糊了,艾薩克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和狂暴的能量洪流也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次元。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她從未想象過的、瑰麗到令人失語、卻又復雜到足以讓任何超級計算機瞬間崩潰的內在宇宙。

    這是一個由無數條線所交織構成的、無限延伸的立體網絡。這些線條並非實體,而是純粹的規則具現。有的線條明亮如恆星軌道,粗壯而穩定,定義著宏觀世界的結構;有的線條黯淡如蛛絲,縴細而靈動,維系著微觀粒子的躍遷。它們便是空間的經緯,是定義了“距離”、“位置”、“維度”乃至“存在”本身的最本源的法則之弦。整個神殿,乃至整個世界,都是在這張無形的巨網之上構建而成。

    而在這些法則之弦的交匯之處,則是一個個如同星辰般明滅不定的光之節點。它們是維持著這片空間穩定的“錨點”,是宇宙大廈的承重支柱。任何對空間的操控,本質上都是在對這些線條和節點進行或拉伸、或扭曲、或切斷的操作。

    這一刻,那懸浮在神殿中央,始終散發著純粹秩序與永恆寒意的“極寒凝晶”,對于莫黎而言,其意義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它不再是一件神秘的聖物,或是一個單純的、強大的能量源。它變成了一本厚重無比、攤開在她靈魂面前的、活生生的“教科書”。一本完全由最本源的空間規則與寒冰法則寫就的“聖典”。

    “極寒凝晶”每一次能量的脈動,每一次對周圍空間的自然穩固,都像是一位無聲的智者,在向她親身演示著空間規則最深奧、最精妙的運用法門。它展示了如何用最少的能量,在最關鍵的節點上施加影響,從而達到四兩撥千斤的穩定效果;它也展示了寒冰之力並非只是凍結,而是可以深入空間結構,從法則層面讓能量的流動趨于“靜止”。這種醍醐灌頂般的知識灌輸,讓她對于空間的理解,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瘋狂提升。

    她的意識、那枚作為翻譯器的“阿卡納之匙”、以及那本作為教科書的“極寒凝晶”,三者之間,形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完美無瑕的奇妙共鳴。一股股關于空間本質的、純粹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星河,浩浩蕩蕩地涌入她的腦海。她原本對于“暗影冰封”遺蛻的運用,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就從一個只會按照說明書操作的“使用者”,蛻變成為了一個能夠理解其背後原理、甚至嘗試修改底層代碼的“解析者”。

    就在這剎那間的、宛如新生的升華之中,她的感知穿透了層層能量迷霧,越過了所有物理障礙,精準無比地鎖定了一個目標。

    那是一個她之前無論如何也無法察覺的存在。

    一條從神殿中央那道深不見底的、溢散著不祥氣息的封印裂隙中瘋狂涌出,如同惡魔之樹扎根于深淵的根須,又如同連接著母體與畸形胎兒的污穢臍帶般,源源不斷地注入到艾薩克體內的、肉眼乃至常規超凡感知都完全無法看見的“能量通道”。

    在莫黎此刻全新的、洞悉規則的感知視角下,這條通道的形態丑陋到了極點,與周圍那瑰麗而精妙的空間網絡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它粘稠、污穢、充滿了扭曲與無序的混沌氣息,仿佛是由億萬生靈臨死前的怨念、世界的污垢、以及最深沉的絕望共同編織而成。當她的意識觸踫到這條線時,甚至能“听”到其中傳來無數靈魂無聲的哀嚎與詛咒,能“聞”到一股源自腐朽與墮落的、令人作嘔的腥臭。

    它的內部,流淌著的並非是常規意義上的能量,而是純粹的、充滿了混亂與毀滅規則的災厄本源。這條線,就是艾薩克此刻所有力量的源泉,是他那份癲狂與貪婪的根由,是他能夠扭曲現實、執掌冰雪神權的根本所在,也是他與那個名為“災厄之源”的邪惡存在之間,最直接、最核心的連接!

    必須,切斷它!

    這個念頭並非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戰術抉擇,而是在看清其本質的瞬間,從莫黎靈魂深處迸發出的、最本能的沖動。這是一種源于生命對死亡的抗拒,秩序對混亂的排斥。這不僅僅是為了勝利,更是一種淨化,一種對這片被玷污空間的拯救。

    這或許是她此生所做出的最瘋狂,也是最關鍵的決定。做出這個決定的瞬間,她心中沒有恐懼,沒有猶豫,只有一片冰冷的、如手術刀般鋒利的平靜。

    這一擊,將耗盡所有。

    這個認知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這一擊,幾乎是要在瞬間抽干她剛剛由“阿卡納之匙”補充、甚至超額滿溢的所有精神力和遺蛻能量,甚至要透支她一部分的生命本源。

    她的臉色在一剎那間變得比神殿中的萬年積雪還要蒼白,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皮膚下的血管仿佛都凝固了,生命的氣息以驚人的速度衰退。但與此同時,她那雙原本溫柔的眼眸,卻明亮得如同兩顆在永夜中燃燒的超新星,釋放出前所未有、足以刺穿一切虛妄的璀璨光芒。

    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揮動手臂,或是做出任何施法的動作。在如今的境界下,那些都已是毫無意義的表象。她只是靜靜地站著,將自己全部的意志、全部的精神、全部對葉絡那毫無保留的信任、以及對一線生機的全部渴望,盡數凝聚、壓縮、提純,最終熔鑄于那一個純粹到不含任何雜質的念頭之上。

    那個念頭就是——“斬!”

    她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卻足以震動法則的吶喊。這聲吶喊,是命令,是祈願,是她此刻存在的全部意義。她命令著自己那已經徹底升華、與空間規則融為一體的“暗影冰封”之力,在現實與虛空的狹窄夾縫之中,在物質與概念的臨界點上,凝聚成了一道全新的、她從未曾掌握過、甚至從未曾想象過的終極形態。

    那是一道線。

    一道比微風拂過時揚起的發絲還要縴細萬倍的、通體呈現出一種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聲音、乃至時間本身的、絕對純粹的黑色之線。

    它並非實體,不屬于任何已知的物質。它是一道純粹的“空間切割”這一概念的終極具現化。它就是“虛無之刃”,是莫黎以自身的一切為代價,借助兩大至寶之力,撬動世界規則所創造出的、轉瞬即逝的奇跡。一道鋒利到足以斬斷世間大多數物理存在,甚至能夠短暫割裂、無視規則本身的……恐怖存在!

    這道“虛無之刃”沒有去攻擊艾薩克那身披黑色寒冰、看似堅不可摧的本體,因為莫黎憑借著全新的視野清楚地知道,那不過是能量匯聚的“果”,真正的“因”是那條邪惡的通道。攻擊表象,毫無意義。

    她的目標,是那條連接著艾薩克與災厄之源的、無形的能量通道。其精準度,堪比一位頂尖的神經外科醫生,手持最精密的手術刀,在跳動的心髒上,對一根比發絲還細的、病變的血管進行切除手術。匪夷所思,卻又勢在必行!

    “虛無之刃”從誕生到出擊,沒有過程,沒有軌跡。它只是在一個普朗克時間內,于莫黎的意念中生成,又在下一個普朗克時間內,精準地……出現在了它應該出現的位置。

    狠狠地,落了下去!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拉扯成了無限長的絲線。

    戰場上的一切喧囂都消失了。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絢爛奪目的光效,甚至連一絲能量的漣漪都沒有產生。

    只有一陣無聲無息的、只在規則層面發生的、仿佛一塊上好的絲綢被最鋒利的剪刀平滑劃開的、細微而清晰的“斷裂”感,狠狠地、清晰地傳遞到了葉絡和艾薩克這兩個對規則變化最為敏感的人心中。

    對葉絡而言,這感覺如同壓在心頭的一座無形大山被瞬間移開,整個世界的壓抑感都為之一清。

    而對于艾薩克來說,這感覺卻如同靈魂深處最重要的一根弦,被一只冰冷的手,毫無征兆地、殘忍地……掐斷了!

    那條粘稠、污穢、強大無比的災厄能量通道,被莫黎這賭上了一切的決死一擊,應聲而斷!

    下一瞬間,如同多米諾骨牌被推倒,恐怖的連鎖反應,轟然爆發!

    正在神殿另一端,姿態優雅地懸浮于空中,閉目享受著力量瘋狂涌入、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玩味與殘忍笑意的艾薩克,他那瘋狂膨脹、幾乎要化作實質威壓的氣焰,和他那不可一世、仿佛神明般的力量感,就猶如一台正在全速運轉的、被瞬間掐斷了總電源的超級計算機——猛地一窒!

    他那如同火山即將噴發般節節高漲、不斷攀升的恐怖氣勢,戛然而止!

    “嗯?”

    艾薩克猛地睜開雙眼,冰藍色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純粹的、無法掩飾的錯愕與茫然。他感覺自己與那個偉大力量源泉的連接,那個他賴以生存、視作根本的連接,突然中斷了。就像一個人正在深海中依靠呼吸管呼吸,而那根管子卻被突然斬斷!

    緊接著,懲罰降臨。

    他周身那由精純災厄之力與寒冰法則構成的、堅固無比、甚至能自我修復的黑色寒冰護甲,因為失去了最核心的能量供應,其內部原本穩定運轉的能量結構瞬間崩潰。失去了源頭的壓制,那股龐大而狂暴的災厄之力,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他體內發生了恐怖的能量逆流!

    一股狂暴絕倫的力量在他體內反噬、沖撞,如同千萬柄燒紅的尖刀,在他經脈與骨骼中瘋狂攪動。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劇烈痛苦與極致錯愕的悶哼,身體在半空中劇烈地一顫,嘴角溢出了一絲漆黑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血液。整個人的攻防節奏,都陷入了前所未有、也從未預想過的、致命的凝滯與混亂之中。

    “噗——”

    而在戰場的另一端,完成這驚世駭俗、足以載入史冊的一擊之後,莫黎再也支撐不住。那柄由她意志所化的“虛無之刃”,在完成使命的瞬間便已消散,而其抽走的代價,則在此刻全數奉還。

    一口殷紅的鮮血,如同凋零的玫瑰花瓣,從她蒼白的唇間噴涌而出,在冰冷的空氣中劃出一道淒美的弧線。她感覺自己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識都被抽干了。眼前天旋地轉,世界化作了模糊而混亂的色塊。那柄給予她無窮力量的“阿卡納之匙”也光芒盡斂,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她的身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的提線木偶,軟軟地向後倒去。

    就在她即將墜落于冰冷地面的前一刻,一只強壯有力的手臂,帶著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溫度,及時地從身後扶住了她即將倒下的縴弱身軀,將她穩穩地攬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葉絡扶住莫黎,看著她那張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感受著她體內那微弱到幾乎要熄滅的生命氣息,他的心髒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劇烈的刺痛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莫黎嘴角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充滿了欣慰與釋然的淺淺笑容時,所有的心疼與痛苦,都在瞬間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情感洪流所淹沒。那是混雜了極致震驚、無盡心疼與無以復加的驕傲與贊賞的復雜情感。

    他知道,莫黎做到了。

    她用常人無法想象的意志與犧牲,做到了連他都只能寄望于奇跡的事情。

    他知道,莫黎這一擊,為他們,為這場幾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絕望之戰,硬生生地從死神的鐮刀之下,劈開了一條裂縫,創造出了一個獨一無二、絕無僅有、轉瞬即逝的……反擊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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