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化塵

第364章 神殿的“善意”與“惡意”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毒不毒誰知道呢 本章︰第364章 神殿的“善意”與“惡意”

    隨著他們不斷地向著神殿的更深處行進,周圍的景象也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變得愈發宏偉和壯麗。他們剛剛穿過的那條漫長的走廊,本身就是一件足以令世間任何建築大師都為之汗顏的藝術品。那是由無數根巨大無比、形態各異的冰稜,以一種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遵循著某種玄奧力學與美學規律的方式,互相交錯、支撐、搭建而成的。腳下是平滑如鏡、不沾一絲塵埃的絕對冰面,其純度之高,足以清晰地倒映出頭頂穹頂上那些如同凝固的星河般、緩緩流轉並閃爍著神秘光輝的能量節點。

    行走于其上,三人仿佛脫離了凡塵的引力,正漫步在一條連接著凡間與神域的、由星光與冰晶鋪就的銀河之上。四周那幽藍的光輝,以及光輝之後那深邃的、仿佛蘊含著宇宙終極奧秘的黑暗,共同構成了一幅壯麗、寂靜、卻又充滿了無形壓力的畫卷。

    而這座古老神殿所展現出的、令人費解的“善意”,也隨著他們的深入,變得越來越明顯,越來越不加掩飾。

    葉絡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那因重傷而略顯單薄的身影,此刻在這條神聖的通道中,卻顯得無比高大和可靠。他本身,就仿佛成了一張持有最高權限的通行證,一個被神殿本身所認可的存在。他們所過之處,那些根據巴圖記憶中部落古老卷軸記載、本應該被瞬間觸發的、設計精巧且致命的機關陷阱,都詭異地陷入了沉寂。無論是地面上那些會自動釋放極寒射線的壓力符文,還是牆壁上那些能夠召喚冰矛風暴的感應圖騰,都在葉絡靠近的瞬間,便主動收斂了所有能量波動,溫順得如同沉睡的羔羊。

    透過那些純淨得如同不存在的冰壁,葉絡甚至能偶爾感應到,在更深層的、與這條主干道平行的其他空間里,有一些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守護靈都更加強大的、如同山岳般沉重、如同深海般幽邃的氣息,正在緩緩蟄伏著。那些,才是神殿真正的、核心的守護力量。然而,即便是這些強大的存在,在感知到葉絡一行人經過時,也只是遠遠地、用它們那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意志窺探著,並沒有展露出絲毫的敵意,只是在黑暗中靜靜地注視著,仿佛在審視著一個不屬于此處的、奇特的變量。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奇妙,讓跟在他身後的莫黎和巴圖,都感到了一種深深的、近乎于荒誕的不真實感。他們就像是跟在一個真正受到神靈庇護的“聖子”身後,一路暢通無阻地漫步在自家的後花園里。這種經歷,在雪狼部落任何關于“冰封神殿”的傳說或者血淚記載中,都是聞所未聞、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葉絡兄弟,你……你不會真的是我們傳說之中,狼神派來指引我們走出凜冬的……神之使者吧?”巴圖拄著那柄沉重的圖騰戰斧,看著葉絡的背影,終于還是忍不住,用一種混雜著極度困惑與一絲發自內心的敬畏的語氣,低聲咕噥道。

    他之前雖然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時候,大多是出于對葉絡救命之恩的感激,以及作為首領籠絡人心的客套。可現在,當他親眼見證了這連部落歷代先祖都無法做到的、神跡般的一幕後,他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真正的、發自靈魂深處的動搖與虔誠。他那堅守了一生的、對狼神的信仰,此刻正因為這個外來者的存在,而發生著劇烈的、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動搖。

    葉絡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只是苦澀地笑了一下,並沒有回頭解釋。他總不能告訴這個質樸而堅韌的雪狼族首領,這一切的神跡,並非源于什麼“狼神”的指引,而是因為自己不久前,剛吃了一顆母親留下的、連他自己都搞不清來歷的“糖果”吧。這份“善意”的背後,是母親那未知的付出,是月爪那悲壯的犧牲,是他自己體內那顆隨時可能引爆的“心魔之種”。這一切,都讓他無法對這份虛假的“庇佑”,產生任何的喜悅,反而感到一種沉重的、被命運推著走的諷刺與無奈。

    然而,就在他們逐漸適應了這種“暢通無阻”的節奏,就在巴圖的心中燃起了一絲虛幻的希望,就在連一直緊繃著神經的莫黎,都不由自主地稍微放松下來的時候——

    一種截然不同的、令人毛骨悚t然、仿佛能將靈魂都瞬間凍結的恐怖感覺,開始從通道的更深處,如同無形的、冰冷的潮水般,緩慢卻又堅定不移地,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彌漫開來。

    那是一種……冰冷的、充滿了至高無上威嚴與絕對排斥的……“惡意”。

    這股“惡意”非常的奇特。它並非像之前那些元素守護靈的敵意那樣,充滿著嗜血的殺戮欲望,直接而狂暴。它也不像艾薩克那種,混合著嫉妒與仇恨的、針對他們個人的怨毒。這是一種更加宏觀、更加本源、更加純粹的排斥感,一種……類似于“禁區”的、不容任何生靈忤逆的至高警告。

    仿佛在這座神殿的最深處,有一位威嚴而冷漠的、沉睡了億萬年的太古君主,因為他們這些卑微螻蟻的腳步聲,而從永恆的長眠中微微睜開了一絲雙眼。的目光,不帶絲毫的感情,沒有憤怒,也沒有好奇,只有純粹的、如同宇宙法則般的冷漠。的意志,跨越了空間的距離,如同實質的冰牆,重重地壓在他們的靈魂之上,無聲地、卻又無比清晰地警告著︰

    “止步。”

    “離開。”

    “這里……不是你們應該踏足的地方。”

    這股龐大的、君臨天下般的能量波動,一經出現,就讓整個通道內的氛圍都為之一變。之前那種神聖、寧靜、甚至帶著一絲歡迎意味的氣氛,在瞬間被徹底撕碎,蕩然無存。

    空氣中,那些原本像是好奇孩童般、親昵地環繞在葉絡身邊的冰雪元素,此刻仿佛遇到了最可怕的天敵。它們發出了無聲的、充滿了恐懼的尖嘯,變得無比焦躁、極端不安,它們像是受到了驚嚇的鳥群,在一瞬間紛紛遠離了他們,驚恐地躲藏到冰壁的最深處,不敢再靠近分毫。

    他們周圍那些依舊通透而美麗的冰壁,此刻在他們的感官中,卻不再顯得神聖。在那幽藍的光輝深處,似乎有某種……更加深邃、更加粘稠、令人心悸的黑暗,正在如同活物般,緩緩地流動,仿佛那一道道冰壁之後,不再是其他的通道,而是通往地獄的、布滿無數雙眼楮的牆壁。腳下那平滑如鏡的冰面,倒映出的他們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有些扭曲和模糊,仿佛隨時都會有另一張不屬于他們的、猙獰的面孔,從倒影中浮現出來。

    而最直觀、也是最恐怖的變化,來自于那股一直回蕩在他們靈魂深處的、神秘的“神靈低語”。

    那股曾經引領他們找到方向、也曾讓他們陷入瘋狂的聲音,在此刻,竟然也發生了詭異的、令人不安的改變。它不再是單純的呼喚,也不再是模糊的警告。它仿佛……分裂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充滿了矛盾與沖突的“聲音”。

    一種聲音,依舊帶著某種程度的引導和親和。它似乎並沒有受到那股“惡意”的影響,依舊在輕柔地、持續地,向葉絡的靈魂深處傳遞著信息。它似乎在歡迎著他身上那股“最初之光”的到來,在催促著他繼續前進。

    但另一種聲音,卻在同一時間,變得無比尖銳、淒厲,充滿了極致的痛苦、絕望、以及最嚴厲的警告意味。它不再是低語,而是在瘋狂地、歇斯底里地嘶吼著,像一個被鎖鏈鎖住的、即將掙脫的瘋獸,在拼盡全力地阻止任何生靈靠近它的源頭。

    神殿,在這一刻,仿佛展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相互沖突、相互對抗的“人格”。

    一種,是代表著這座神殿基礎守護機制的、死板而遵守規則的“善意”。它認可葉絡身上的光明氣息,將其判定為“友方單位”或“特權訪客”,因此為他敞開了外圍的所有通路,甚至給予了一定程度的幫助。

    而另一種,則是來自這座神殿最核心、也最本源的、沉睡的“惡意”。它像是一個絕對的、不容侵犯的領域意志。它守護著某個絕對不容觸踫的終極禁忌,對一切試圖靠近的外來者,無論對方是誰,無論對方持有怎樣的“通行證”,都抱持著最深的警惕與最強的排斥。

    “這是……怎麼回事?”莫黎那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沒有一絲血色。她下意識地向葉絡靠近了一步,伸手緊緊地拉住了他的衣角,用帶著一絲微不可查顫抖的聲音輕聲問道,“我感覺……前面很危險。非常危險。”

    她體內的“暗影裂隙”遺蛻,此刻正發出不安的、如同悲鳴般的細微震動。作為空間能力的持有者,她能比巴圖更敏銳地感覺到,前方區域的空間規則,正在變得極度不穩定,仿佛有一股更加強大、更加霸道的力量,正在強行扭曲、覆蓋這片區域原有的物理法則。在那里,她的空間能力,很可能會被極大地壓制,甚至徹底失效。

    葉絡停下了腳步。

    他當然也感受到了。事實上,他所承受的壓力,比莫黎和巴圖加起來還要大。因為那股龐大的“惡意”,其主要的目標,正是走在最前面的、也是唯一持有“通行證”的他。

    那股龐大的意志,其源頭,毫無疑問,就是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位于神殿最中央的、那座傳說中的中央祭壇。

    更準確地說,是那座中央祭壇,所鎮壓的那個……東西。

    那個在“月爪”用生命傳遞的遺言中,被模糊地稱為“災厄”的、不祥的存在。

    神殿的“善意”,是針對他這個持有“最初之光”的“訪客”。

    而神殿的“惡意”,則是針對他這個訪客,想要去觸踫那個名為“災厄”的……囚犯。

    葉絡的腦海中,在一瞬間,就勾勒出了一幅無比清晰、也無比冰冷的圖景。這座所謂的“冰封神殿”,根本就不是什麼神明的居所,而是一座戒備森嚴到了極致的、關押著宇宙級重犯的超級監獄。

    那些基礎的守護機制,就是監獄外圍的普通獄卒。他們在看到持有“典獄長親筆高級通行證”光屬性氣息)的他時,會遵循規則,予以放行,甚至提供便利。

    但是,當這座監獄的最高典獄長神殿核心意志),發現這個持有通行證的人,其最終目的,竟然是想要進入關押著那個最恐怖、最危險、一旦放出就會毀滅整個監獄乃至監獄外世界的……終極囚犯的“死字號牢房”時,這位典獄長,便會親自從沉睡中甦醒,發出最嚴厲、最不容置疑的警告與驅逐令。

    “看來……接下來的路,不會那麼好走了。”葉絡深吸了一口氣,周圍那冰冷的空氣,此刻吸入肺中,竟帶上了一絲如同無數根鋼針在穿刺般的銳利寒意。

    他緩緩地握緊了手中那柄由艾薩克曾經的遺蛻“凜冬之擁”重塑而成的、此刻正散發著絲絲寒氣的“霜噬之牙”,對著身後臉色同樣凝重無比的莫黎和巴圖,用一種沉穩到近乎冷酷的聲音說道︰“打起精神來。我們快要到核心區域了。艾薩克他們,肯定也在這里。”

    他知道,穿過這片充滿了矛盾的、交織著“善意”與“惡意”的扭曲區域,等待著他們的,將是真正的、決定一切的風暴中心。

    神殿這種矛盾到近乎精神分裂的態度,恰恰以一種最恐怖的方式證明了,他們正在無限接近那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認知與秩序的、最可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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