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劉小華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轉向楚昊，“商業合作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的，如今有人對我們最基本的誠信都產生了動搖，甚至不惜惡意揣測……”
“依我看，這種充滿猜忌的合作——不要也罷！”
“幸好，我們神農部落與盛華只簽了一年的代理協議，並且至今尚未發生任何實質交易！按照協議條款，即便我方主動終止合作，所需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區區兩倍代理費——十萬美元而已！”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
“等等！劉總！楚老板！請等一下！”還沒等劉小華把話說完，林為民立馬出聲阻止，額頭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誤會！這絕對是天大的誤會！”
他是真的急了！
甚至一改之前對劉小華“劉副總”的稱呼，把那個“副”字給拿掉了。
十萬美元？
對此刻手握百樂集團巨額代理費的楚昊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如果楚昊真的為了賭一口氣，寧願賠這十萬美元也要立刻終止合作……
那他林為民之前所有的算計和投入——不遺余力的宣傳造勢、費盡心機幫楚昊拿下春城基地、甚至變相替神農部落打開了港島市場的大門——都將瞬間化為泡影！
這簡直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而且是親手把最大的潛在對手百樂集團扶上了位！
這絕對不行！
相比林為民的方寸大亂，愛麗斯則顯得氣定神閑許多。
她優雅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在她看來，楚昊絕不可能輕易放棄港島市場，更不可能為了置氣就掏出十萬美元違約金。
就算他真的終止了與盛華的合作……港島那塊肥肉，她百樂集團正好可以順勢吞下。
“劉總，楚老板，”林為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迅速浮現出真誠的笑容，“我們盛華集團對神農部落的信任從未動搖！只是……劉總剛才也說了，私交是私交，生意是生意。
作為盛華集團的掌舵人，我必須對所有股東負責，為集團利益嚴格把關！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
剛才我提出的那些疑慮，或許……或許帶有一些基于常理的猜測成分，可能讓二位產生了誤解，這一點我表示歉意。
但是，我們也不能完全否認這些猜測存在的‘合理’可能性，對吧？
畢竟，九天收獲……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在貴方存在‘潛在’違約風險的情況下，我作為董事長，履行監督之責，確保股東利益不受損，這……合情合理，難道不是嗎？
楚昊依舊保持著那副雲淡風輕、笑而不語的模樣。
有劉小華這把鋒利的劍在前面披荊斬棘，他樂得坐山觀虎斗。
劉小華顯然也沒讓他失望，听完林為民這番冠冕堂皇的辯解，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林董要為自己的股東負責，天經地義！但這與我們神農部落何干？”
“難道為了你林董所謂的‘股東利益’和‘監督之責’，就要我們神農部落平白承受無端的猜忌，犧牲辛苦建立的信譽和口碑？！這邏輯，未免太可笑！太霸道了！”
此刻的劉小華，內心正涌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
曾幾何時，她作為春城賓館的副總，為了滿足林為民挑剔的口腹之欲，不得不放下尊嚴，千里迢迢跑到東華，在楚昊面前低聲下氣、委曲求全！
那份屈辱感，如同烙印刻在心底。
如今風水輪流轉，看著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林董在她面前急切辯解、甚至帶著一絲慌亂，這種揚眉吐氣、掌控局面的感覺——倍兒爽！
她甚至暗暗期待著，林為民拿她“春城賓館副總”的身份來要挾。那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當場辭職，徹底投向楚昊的懷抱！
可惜……林為民顯然還沒昏頭到那個地步，知道劉小華現在正處于戀愛上腦階段，為了幫楚昊，已經拼盡了一切！
相反，這位盛華集團董事長能屈能伸，主動放低身段︰
“劉總！楚老板！請務必相信，這絕非盛華的本意！”
“盛華是真心實意想成為神農部落開拓港島市場的伙伴！”
“否則，我們何必投入巨資為你們宣傳？何必動用關系幫楚老板拿下春城基地？”
“甚至，我還在積極為你們聯系港島頂尖的高科技包裝公司，就是為了助力神農部落走向國際，走得更快更穩！”
“但是，協議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供應給盛華的農產品，必須源自春城基地，並且要在約定的時限內，保質保量！我要求進行必要的監督，只是履行合同賦予的權利，確保雙方都遵守游戲規則。這……真的過分嗎？難道不是對雙方合作長遠穩定的保障嗎？”
“林董說的監督本身沒錯！”劉小華依舊不依不饒，享受著這種佔據道德和邏輯高地的快感，“但你們不該在監督之前就先入為主，進行無端的、惡意的揣測！你這種行為，分明就是對我們神農部落信譽的踐踏！對我們楚老板人格的侮辱！我們……”
“小華。”楚昊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劉小華氣勢如虹的聲討。
眼下就和盛華集團斷絕合作關系，顯然不符合楚昊的利益。
拋開林為民一些陰險的想法，這家企業在港島根基深厚，能量巨大，前期也確實提供了不少實質性的幫助。
這份人情，需要顧念。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防止百樂集團一家獨大，將港島乃至更廣闊市場的代理權盡收囊中。
劉小華適時閉嘴，但那雙明亮的眼楮里依舊燃燒著戰斗的火焰，下巴微揚，一副“不服再戰”的姿態。
看到楚昊終于表態，林為民連忙堆起笑容，連聲稱贊︰“楚老板深明大義！格局宏大！盛華所求，無非是一個透明的、合理的監督流程，這絕對是為了我們雙方更長久、更健康的合作著想啊！”
楚昊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看著對方，“那依林董的意思……你想如何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