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氣氛輕松。
楚昊隨口問道︰“曉萌，小晴，你們是不是快放假了？”
“是啊，”周晴夾了口菜，點點頭，“明天回學校點個卯，之後就放寒假嘍。”
田曉萌趁機接話︰“嗯，所以吃完飯我們就得回去了，晚上還得收拾行李呢。”
“對對，”周晴立刻附和，“吃完就走！”
楊芸猶豫了一下，放下筷子，看向楚昊︰“楚老板，你這院子挺好，就是我睡不太習慣那火炕……晚上我和鐵牛去附近找個旅店住，行嗎？”
楚昊聞言，目光轉向身旁安靜吃飯的劉小華，“都要走？這偌大的院子，晚上可就剩我們倆大眼瞪小眼了？”
劉小華眼波微動，依舊默不作聲，只是低頭小口扒著飯粒，耳根卻悄悄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行吧，”楚昊笑笑，轉向田曉萌和周晴，“不過，曉萌，小晴，後天下午我們飛機回東華。你倆後天要是有空就過來一趟。待會兒走的時候帶兩箱菜回去，順便幫我給周教授和陳教授也送一點，算是一點心意。”
一頓飯很快結束。
送走了楊芸、鐵牛、田曉萌和周晴，喧鬧的四合院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楚昊和劉小華兩人。
房間里，暖黃的燈光下，劉小華依偎在楚昊懷中，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昊哥哥……後天真的就要回去了嗎？那……回去之後……你……還會常來看我嗎？”
楚昊低頭看著她微蹙的眉尖，嘿嘿一笑，大手一伸，“啪嗒”一聲拉滅了燈繩，黑暗瞬間籠罩下來，只留下他帶著笑意的低語在耳邊響起︰“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第二天一早，楚昊四人趕到東四大街，從出租車上卸下幾個裝著生活用品的箱子和一大袋黃豆，和鐵牛一起搬到後院。
楚昊逗弄了一會兒咿呀學語的大佷女，等所有人都匆匆吃過早飯，便帶著楚亮、大權子等人直奔岑各莊新買的六十畝地。
看現場、買貨車、采購建材……整整忙碌了一天，直到親眼看著幾座作為臨時工棚和倉庫的簡易板房在寒風中立了起來，才帶著一身塵土返回南鑼鼓巷的四合院。
剛推開院門，隔壁的黃昆老師就探出頭來︰“小昊！你可回來了！林老板和那個外國女士上午就來了，等了你好幾個鐘頭，臨走特意托我轉告你，讓你回來務必馬上給他回個電話，听口氣，好像有挺急的事兒！”
“急事兒？”楚昊一臉茫然地點點頭，“謝了黃老師。”
劉小華放下包便鑽進廚房準備晚飯。楚昊走進客廳，拿起電話撥通了林為民的號碼。
“林董？听黃老師說您上午來找我了？”
“哎呀！楚老板！”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林為民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聲音，“等得我望眼欲穿啊！你稍等，我和愛麗斯小姐這就過去！”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匆匆掛斷，只留下忙音。
楚昊放下听筒，看看時間，又揚聲朝廚房喊道︰“小華，林董和愛麗斯要過來，飯菜多備兩份！”
約莫半個小時後，院門外響起了汽車喇叭聲。
楚昊和劉小華一同迎了出去，只見林為民和愛麗斯聯袂而來，臉上都帶著熱情的笑容。
“林董，愛麗斯小姐，正巧趕上飯點兒，快請進——”
“哈哈，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正好嘗嘗劉副總的手藝！”林為民打著哈哈，四人依次落座。
飯桌上，氣氛起初還算融洽。
林為民和愛麗斯似乎並不著急談事，閑聊著京城的天氣和見聞。
楚昊和劉小華也默契地沒有主動詢問，只是熱情地招呼著。
直到各自吃了小半碗飯，林為民才狀似無意地用筷子點了點桌面，終于切入了正題。
“楚老板，”他臉上掛著笑容，“听說……你們神農部落在春城的新基地，已經開始收獲蔬菜了？真是可喜可賀，效率驚人啊！”
“哦？”楚昊夾菜的手微微一頓，“林董的消息真是靈通！您要是不說，我這個當老板的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呢。”
說著，他與身旁的劉小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兩人嘴角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算算時間，徐艷那邊確實該收獲了。
同時，楚昊終于弄明白了眼前這兩位“不速之客”的來意……
見楚昊輕描淡寫地承認了收獲，卻再無下文，林為民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頭，瞥了一眼旁邊的愛麗斯。
愛麗斯立刻會意，放下筷子，碧藍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一副夸張的表情，“這太神奇了！听林董說，你買下春城那個基地到現在，才九天時間？九天！地里就能長出可以收獲的蔬菜了？
我雖然不是農民，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什麼樣的種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熟？
除非……你收獲的是基地原來就有的蔬菜？”
“怎麼可能！”楚昊斷然搖頭，“農大移交基地時，原有的蔬菜已經按合同全部清倉處理了。現在地里收獲的每一棵菜，都是我們神農部落九天前親手播下的新種！”
“這絕對不可能！”愛麗斯的聲音陡然拔高，“上帝！這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九天！連芽都沒長齊吧？楚，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楚昊沒有立刻回答愛麗斯，反而將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觀察的林為民，“林董，想必……您也是這麼想的吧？”
林為民被點名，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淡淡笑道，“呵呵，楚老板，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在老家東華還有成熟的大棚基地。那些菜……該不會是從東華那邊轉運到春城，再裝進新包裝的吧？”
楚昊再次搖頭，語氣平靜，“林董說笑了。這種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麻煩事，傻子才會干。”
林為民卻不肯放過，緊追不舍的問道，“那可未必哦，楚老板。說不定……你是擔心半個月之期轉眼就到，春城新基地的菜來不及供應給我們盛華，才不得已……用了點‘麻煩’的辦法呢？”
一直安靜吃飯的劉小華，輕輕將手中的筷子擱在了碗沿上，抬起眼眸，直視著林為民，“林董這話，未免有些武斷和失禮了。
莫非您是懷疑我們神農部落，在履行與貴公司的協議過程中，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腳？
據我所知，您那位陳濤助理，不是一直恪盡職守地待在春城，‘密切關注’著我們大棚的運作嗎？
如果神農部落真如您所臆測的那樣，從別處大規模調運蔬菜充數……以陳助理的‘敬業精神’，他會毫不知情？會不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這番擲地有聲的反問，讓飯桌上最後一點虛偽的熱絡瞬間蕩然無存。
除了依舊神色平靜、仿佛置身事外的楚昊，林為民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愛麗斯那夸張的表情也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