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從南海回到靈竹山道場。
他已經掌控了空心楊柳,連帶著靈根形成的世界也是。
那片世界還是挺特殊的,它雖然處于洪荒天道的籠罩之下,但卻並未依附于洪荒世界,而是游離在外,並且揚眉老祖利用他對空間的獨特領悟,在世界外設置了空間壁障,隔離了天道的監察。
將空間玉鑰煉入了自己的本體以後,無論他身處何地,都隨時可以打開空間通道。
融合空心楊柳,將自身雲竹本體推升至混沌靈根層次,同時以共生之法逐步融合與完善內世界構造,這是姜雲當前最緊要的事情,事關他後續的道途。
大道爭鋒,容不得半分分心,他必須前往混沌深處尋一靜謐道場。
而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做一件事。
他的本體前往混沌中開闢道場,並且會常駐其中,但是洪荒之中的局勢他也需要持續關注。
量劫仍然在發酵,在此期間,須彌山西方教的發展、巫妖之爭後的暗流,乃至幾位天道聖人的動向,他需要一一了解,他可不想等他再回洪荒的時候,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樣子,那他真的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當留一化身耳!”
這般想著,姜雲神念沉入自身內世界深處。
在一片被三光神水滋養的福地中央,一根閃爍著微弱七色寶光、藤蔓虯結、生機煥發的靈根靜靜生長著——正是當年大劫中受損的先天葫蘆藤。
當初結下七個先天靈寶葫蘆後,葫蘆藤本源虧損嚴重,差點就隕落了。
後來姜雲將其種在內世界中,用息壤和三光神水進行滋養,總算是救活了,隨後世界的幾次晉升,葫蘆藤也跟著得到了不少好處,眼下它的本源已經恢復了大半。
“葫蘆老藤,歷經隕落之劫,被我救下,與吾也算有緣。
今吾以汝為根,寄吾神思,替我暫守洪荒。”姜雲意念溝通世界核心。
隨著他心念一動,他雲竹本體輕輕搖曳,主干處一縷凝練到極致、蘊含著最純粹本源生命氣息與空間道痕的翠綠色光芒被緩緩剝離。
這縷本源雖微,卻重若萬鈞,是姜雲先天極品靈根本體千萬載積累出的精華。
與此同時,他眉心靈光微閃,一絲堅韌、智慧、承載著他對洪荒認知與眾生道理念的元神本源,也悄然分神而出。
姜雲雙手結印,神情肅穆。
那縷翠綠色的本源之氣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緩緩融入葫蘆藤本體之內。
頓時,沉寂的藤蔓爆發出一陣歡欣的嗡鳴!
枯槁的表皮瞬間充盈飽滿,重新煥發出如同翡翠般的晶瑩光澤,原本因本源受損而停滯的靈性如枯木逢春,急速攀升、補全,直至圓滿如初!
此時的葫蘆藤仿若新生,沒有結葫蘆胎之前,葫蘆藤此刻就是處在最完美、最巔峰之際。
就在葫蘆藤靈性臻至巔峰的剎那,那一縷分出的元神本源,如同純淨無瑕的水滴,精準地沒入藤身主干的核心所在!
“嗡——!”
洞天之內,各種法則猛然震蕩!
葫蘆藤本體爆發出璀璨奪目的清光,藤蔓在光芒中迅速收縮、凝聚、變形。
在姜雲的煉制下,藤蔓主干結構塑形成功,四肢軀干俱全、面容與姜雲本尊別無二致,不過通體顏色卻顯得有些翠綠,這是藤蔓本源的生機沒有收斂完全。
姜雲雙手掐訣,在翠綠色身影上劃過,一道道禁制顯化出來,又落在綠色身影之上。
他這是在以煉器的手法在煉制化身,他並不想毀去葫蘆藤本身的生機和靈性,所以才更多的是使用禁制來完成煉制。
隨著時間的流逝,身影之上的綠色緩緩內斂進軀干更深處,不過此時其身軀紋理細密如竹木年輪,雙眸開合間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藤蔓脈絡在流轉演化。
“靈源澆灌,鑄汝真形!”
姜雲低喝一聲,揮袖間,內世界中儲存的海量三光神水,此時分出一道細流,其中蘊含著滋養萬物、修復本源的神效,洶涌注入這新生“藤身”的眉心識海,鞏固其元神根基,並滋養化身元神,使其不斷成長壯大。
同時,他五指張開,空間法則運轉之下,手掌似是直接深入到了天外混沌之中,對著混沌虛抓。
無窮無盡的狂暴混沌之氣被他以混元偉力強行拘來,于掌心化作一道旋轉的、精純得令人心悸的液態靈力漩渦!
“去!”漩渦如同天河倒灌,轟然注入藤身的四肢百骸,沖刷、滌蕩、壯大其經脈根基。
洞天內時光流速被姜雲以時間法則悄然扭曲壓縮。
外界依舊緩慢走著,而在洞天之內,萬載時光卻已經悄然流逝。
那具由葫蘆藤煉就、承載著姜雲一縷元神本源的化身,如同浸泡在時光與能量的母胎之中。
三光神水滋養其神,精煉混沌靈力充盈其身,使其境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穩固並攀升。
當最後一絲混沌靈力被徹底煉化吸收,洞天內的異象驟然平息。
新生的藤蔓化身緩緩睜開了雙眼,眸光清澈,智慧內蘊,神光湛然。
其雖無本尊那浩瀚無邊的混元道韻圍繞周身,氣息卻已圓融無瑕,沉穩浩瀚,赫然已經是尊準聖中期大能!
“善。”姜雲本尊頷首,一種奇妙的連接感在二者元神間建立。
他能清晰感知到化身的所有感官與思維,甚至可以將本體的元神和法力部分降臨至化身之上。
化身擁有獨立的行動與判斷力,繼承了他對洪荒局勢的理解、對西方教的立場以及對眾生道的執著,卻又完全忠誠于本尊意志,如臂使指。
“汝名‘靈葫道人’,此後,汝便代吾坐鎮靈竹聖境,關注洪荒風雲,同時開山門立下西方教眾生道一門。
須彌山若有要務,亦由汝代為決斷。”姜雲對化身道。
化身靈葫微微一笑,笑容溫潤謙和,與本尊的氣質一脈相承,卻又多了一份屬于藤蔓生命的堅韌,少了份屬于靈竹的空靈。
他躬身一禮,聲音清朗︰“善哉善哉!洪荒之事,貧道定當竭力,不負本尊所托。”
既然已經對洪荒內部事務做了安排,事不宜遲,姜雲知曉混沌融合之行不必拖著。
他帶著自己的化身靈葫,一步踏出,已至西方靈脈核心,須彌聖境之外。
祥光瑞靄中,接引與準提二位聖人的身影已在那里等候。
顯然,姜雲踏入靈竹山時引發的空間波動以及隨後近萬年的閉關異象,他們皆有所感知。
“姜雲,你此次閉關,似乎大有所得啊!可喜可賀!”接引古井無波的臉上帶著一分探究。
準提眼中也流露出一絲欣慰。
姜雲本尊微微擺手,直入主題︰“二位教主,吾此次前來,乃是辭行。
吾于混沌之中,有一樁關乎大道的要緊機緣,需長駐混沌深處參悟,洪荒事務,暫難兼顧。”
此言一出,接引準提皆是一震。
長駐混沌深處?
這對新晉混元、剛剛在洪荒攪動風雲的姜雲而言,無疑是個重大決定。
他剛剛在洪荒中打出名頭,此時正是發展眾生道一脈的好時機啊!
姜雲指向身旁氣息沉凝溫潤的靈葫︰“此乃吾以葫蘆藤所煉之‘靈葫’化身,凝聚吾一絲神念本源,亦有準聖修為。
此後,便由他代吾坐鎮靈竹山,代我掌西方教第三教主之職,護持教門根基,觀測洪荒動向。
凡吾能決斷之事,他亦可代表吾之意志。”
靈葫上前一步,對著接引準提從容見禮,態度不卑不亢︰“
靈葫見過二位教主。
日後諸事,煩請多多關照。
本尊之道,亦是靈葫之道,自當為西方興隆、為眾生道計盡力。”
準提目光注視著對方,上下打量靈葫道人,神念掃過其藤木之軀與那穩固的準聖氣息,以及那份源自姜雲本尊的靈魂印記,他對姜雲的煉制手法深感玄妙。
“好,好一個‘靈葫’道友!
姜雲以禁制之道,不傷靈根本源與靈性,竟然也能成功煉制如此強大化身,果然玄妙莫測。
有此身外化身在,如同道友親臨坐鎮,坐鎮靈竹山足矣!
另外有我二人照看,道友只管放心前往混沌尋道!”
只要姜雲的影響力還在西方教,他的利益就未受損,一個準聖化身,足夠代表姜雲的意志,也足夠應付大部分事務。
接引眼中慧光流轉,似乎穿透了靈葫的軀體,看透了這化身之術的本質及其與本尊那牢不可斷的聯系。
他更關心姜雲所說關乎大道的機緣為何,但目前顯然不宜深問。
辭別西方二聖,姜雲本尊再無後患。
他施展法則,遁入空間中,片刻時間就來到了天道籠罩之地的邊緣,天道壁壘對他而言形同虛設。
他徑直遁入那冰冷、混亂、永寂的無垠混沌海。
狂暴的混沌氣流足以瞬間碾碎尋常大羅金仙,卻在靠近他身周三丈之地時被無形的道韻撫平、引導,化作溫順的能量繞行。
他不知飛遁了多久,只覺周遭的洪荒氣息已微弱至極遠,只有最原始混沌大道本源的存在感變得無比清晰。
此處,距離洪荒足夠遙遠,天道意志的觸角已經微不可察。
“便是此處了。”
姜雲停下身形,立于翻涌不休的混沌濁浪之上。
混元大羅金仙的氣息再無保留,轟然爆發!
頭頂,衍道盤無聲顯化,清輝萬丈,瞬間定住方圓億萬里狂暴的混沌氣流!
“開!”
他口中發出大道真言,雙手仿佛承托著無邊寰宇,猛然向兩側一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無形的偉力向四周擴散開來。
混沌之氣在此沖擊下沸騰著、抵抗著,卻無法阻止。
以他為圓心,一個內部空間之穩固遠超尋常混沌區域的世界就這樣被生生開闢出來!
但這並非最終成果,姜雲眼中神光爆射,心念勾動。
那支撐著龐大楊柳世界的神木虛影在他身後顯化,萬千世界投影流轉生輝!
龐大的空間本源力量被姜雲引導而出,注入這新開闢的混沌區域!
“靈竹鎮海,楊柳築界——合!”
他自身的先天雲竹本體投影也同樣顯現,青翠欲滴,竹節仿佛蘊含著層層空間。
兩種同源而出、皆具空間大道的混沌遺脈之力,開始嘗試著一種最本源的共生與融合。
雲竹的脈絡與楊柳的枝干虛影在混沌中開始交織、纏繞,共同構築起這片混沌疆域最原始的、同時也是最穩固的空間法則框架!
隨著框架的建立,來自揚眉遺蛻的空心楊柳枝干上的空間道痕被姜雲激發,化作穩固的法則之網,烙印在這片新闢混沌的每一寸空間基底之中。
與此同時,他自身內世界那浩瀚無垠、同樣屬于大千世界的眾多法則也被傾注其中。
兩種理念踫撞、交融、借鑒、優化……一個全新的、完全由他掌控、根基遠比在洪荒中更深厚、更自由也更適宜混沌靈根成長與融合的“混沌道場”,開始徐徐成型。
到了這個階段,姜雲開始收斂了部分力量,仍維持著衍道盤的清輝籠罩新開闢的區域,隔絕外界混沌風暴最狂暴的侵襲。
他目光投向在道場中心若隱若現、正在緩慢且穩定地自楊柳世界汲取本源滋養的自身雲竹本體,以及那相互印證的楊柳世界空間脈絡虛影,眼神充滿了期待。
他端坐于道場中央,如同宇宙中心的一點明燈。
周圍是開闢之初尚顯混亂駁雜的混沌元氣與兩種神木本源交融的磅礡景象。
心神沉入最深層的定境,一方面引導著楊柳世界源源不斷輸送來的精純本源滋養自身靈根,推動其向著混沌之境穩步進化;另一方面,全力參悟、調和、融合兩種空間大道的精髓。
他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場關乎根本道途的蛻變之中。
洪荒的喧囂、量劫的余燼、西方教的事務,此刻都已交由那靈竹山上,由葫蘆藤點化而生、承載著他一道神念的“靈葫”去注視、去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