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雲為證混元,毅然踏入混沌深處後,洪荒世界的時間長河依舊奔涌不息。
沒有了這位試圖調和各方矛盾的西方教副教主在幕後奔波運籌,許多原本被緩沖、被偏移的軌跡,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悄然撥回既定的流向。
其中最顯著的變化,便發生在東海之濱那看似生機勃勃的人族。
當初姜雲留下守護千年的諾言,並傳授了築基自強的武道後離開。
人族在最初的惶恐與摸索後,確實迸發出了驚人的生命力。
荒與媧領導下的祖地部族,如星火燎原般繁衍壯大。
武道築基強悍了體魄,老子後來傳下的金丹之法則拓寬了求道的門徑,人族數量如同沒有閘門的洪水,急劇膨脹。
東海之濱這片最初的沃土,在百億、千億計的人口壓力下,資源開始顯得捉襟見肘。
原本郁郁蔥蔥的森林被大片開墾為農田和聚落,溪流因過度取水而變得細弱,附近的野獸或被馴養,或被圍剿殆盡。
生存的本能,加上那份姜雲曾刻在玉璧上“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精神烙印,驅使著人族部族不得不做出一個必然的選擇——向外擴張。
在荒這位已垂垂老矣卻精神矍鑠、武道修為臻至化境的首領主持下,大型的部族會議在祖地神殿召開。
當然了,除了荒以外,許多修行金丹法的初代人族,此時卻是顯得更加年輕,富有生機,他們也早就有想法想要擴張出去了。
殿內供奉著女媧、姜雲的石像,下方則排列著歷代為武道發展和部族生存做出卓越貢獻的人杰塑像。
“祖地雖好,但已難養我億萬族人兒女。”
荒的聲音洪亮,雖帶蒼老卻依舊中氣十足,他看著殿中肅立的各分支部族首領和長老,說道︰“
狩獵隊走得越來越遠,帶回來的獵物卻越來越少。
孩子們需要更廣闊的天空,更多的土地去耕種、去漁獵、去建立新的家園!”
一名年輕的分支首領上前一步,臉上帶著開拓者的熱切︰“
先祖所言極是!東方是大海,北方、西方、南方,皆是沃土!
我等已在邊緣地帶建立了哨站,雖偶有猛獸侵擾,但皆不足懼。
請先祖下令,開啟大遷徙!”
媧坐在荒身邊,同樣白發蒼蒼,但眼神睿智︰“擴張是必然,但也需謹慎。
我們的力量,在洪荒之中依然弱小。
西北方向毗鄰巫族活動區域,正西及西南則有妖族部落棲息。
須盡量避免沖突,以圖生存為先。”
決議很快形成,一批批充滿希望或迫于生存壓力的人族隊伍,在精銳武者的護衛下,如同決堤之水,從東海祖地出發,沿著大河,翻越山嶺,向未知但廣闊的土地涌去。
他們用粗糙的石器砍伐荊棘,用火燒出空地,建立新的村落,豎起女媧、姜雲、荒以及媧的圖騰。
人族的足跡,第一次如此廣泛地烙印在洪荒大地之上。
人族向西、向北的擴張,自然不可避免地進入了巫族勢力範圍的邊緣地帶,那些離不周山還非常遠的地方,一些廣袤的森林、丘陵和河澤。
初始的相遇,雙方都帶著警惕。
巫族戰士高大強壯,氣血沖天,輕易能感受到人族武者的氣血波動。
他們好奇地打量著這些成群結隊、模樣奇特的生靈。
一名負責巡邏的巫族小隊長,攔住了其中一支遷徙的人族隊伍。
他身材魁梧如小山,皮膚帶著岩石般的質感,聲如洪鐘︰“停下!你們是哪族生靈?為何闖進我們夸父部的獵場?”
人族的隊伍由一位分支首領烈,第三位凝罡境武者帶領。
烈壓下心中的一絲緊張,上前一步,行了一個人族表達善意的禮節︰“
尊敬的巫族勇士,我們是從東海之濱而來的人族。
土地不足以養育族人了,我等遷來此地開墾家園,無意冒犯。
我們的聖父姜雲,曾與後土、玄冥祖巫有舊。”
他特意提到了姜雲,這是在出發前,荒反復叮囑的策略。
“人族?姜雲?”磐石眼中的疑惑稍減,變得若有所思。
他仔細打量著烈和他身後的族人。
“果然……你們的外形,確實很像祖巫大人們描繪的盤古父神的道體!
而且氣息……很純淨,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巫族崇尚盤古,認為盤古大神是先天道體形態,而人族的外形與先天道體極為相似,這天然就引起了巫族的好感。
“姜雲……我想起來了!”磐石一拍腦袋,“是那位在輪回之地幫過祖巫大人的大能!西方教的副教主!”
後土與玄冥參與姜雲的“陰陽胎膜”計劃,雖然計劃最終擱淺,但姜雲在巫族高層中並非陌生人,這份淵源隨著消息傳遞,下層戰士也有所耳聞。
磐石的態度立刻緩和了許多︰“既然是姜雲道君的子民,他與後土祖巫有故交,那就不是外人。
不過此地是我們慣常狩獵的區域,你們若要在此定居,最好不要干擾我們狩獵,也要小心林中的凶獸毒蟲。”
烈聞言大喜,再次行禮︰“多謝!
我們人族只求一方安身之地,絕不會侵擾貴部獵場。
我們懂得耕種、制陶,或許日後還能與貴部交換一些物資。”
雙方初步達成了默契。
這份因道體外形和姜雲名號帶來的好感,在隨後頻繁的接觸中不斷發酵。
人族擅長精細的耕作、制器,如陶器、骨器、更鋒利的石器,另外還有縫紉等巫族不擅長的技藝,而巫族則能輕易獵獲強大的妖獸,提供人族需要的大量肉食和骨骼皮毛。
雙方的交換逐漸頻繁,關系日益融洽。
更奇妙的是,一些常駐人族聚落邊緣的巫族戰士,或者負責與巫族交換物資、溝通事務的人族男女,其中不乏修為有成、體質不錯的武者,在長期的相處中產生了情愫。
一位常駐人族河澤村落的巫族戰士岩與村里最擅長編織、性格堅韌的人族女子桑的戀情,成為了人巫兩族關系史上重要的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