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看看指揮，又看看師爺，他現在無法確定這個師爺與指揮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又或者說，師爺在博爾吉濟特家族中佔有什麼樣的地位，但是直覺告訴他，今天的事，並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他悄聲向指揮傳音︰“大人，你這樣搞，是什麼意思？”
那指揮向他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卻沒有回答，反而是那師爺又道︰“我南兵馬司負責南城一切的緝盜活動，現在涉及到機密情報被竊，必須審理清楚，斷不可能因為有人手持某塊令牌，亦或者立了軍功，發幾句威脅之言就輕易退縮，如果這樣的話，我西夏的律法何存，兵馬司的尊重何存，皇朝的顏面保存！”
他無懼杜西川和指揮兩人想要刀了他的眼神，繼續侃侃而談︰“大人，你雖然姓博爾吉濟特，但是你做的是西夏的官，只要按照西夏的律法辦事，便無人可以彈劾你，更無人可以威脅你，別說他只是一個涼州的醫官，便是多爾袞將軍親自到這公堂之上，你照樣可以這樣回答他！”
杜西川剛想說些什麼，耳中突然傳來許伯達的傳音，這讓他瞬間心中一喜，眼前的事，顯然已經無法糊弄過雲，既然那師爺要講律法，那就講律法便是。
他大聲道︰“指揮大人，既然是一件中毒案加失竊案，那肯定得有原告，更需要查清楚原告究竟中了什麼毒，程度如何?如何斷定一定是在雲福樓中毒的？如果這些統統沒有，只憑一張狀紙，就要定雲福樓下毒和偷窺之罪，西夏的律法和你們南兵馬司的豈不是在兒戲。
所以，指揮大人，我想請那位中毒的經歷大人當堂對質。
小人祖傳任平生，頗通醫術，只要那位經歷大人還沒有中毒到無藥可救，我一定會幫他解毒，也順利解決我們心中的這些疑問。”
那指揮看看杜西川，又看看一邊的師爺，點頭道︰“杜西川，你所說的，倒也頗有道理，本官準你所請，把那位經歷大人請到這堂上來，你們當面對質一番，一切真相便將大白于天下。”
自從听到杜西川的話後，他已經想打退堂鼓，不再參與這其中的眼花繚亂，可是師爺卻在一旁拼命提醒著他一些事情，讓他明白自己無法輕易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綜合之下，他決定采用杜西川的辦法。
只要把那個經歷弄到堂上來，兩方一對質，所有的真相便將完全大白，而自己便可以把鍋甩在那個經歷身上，說是他構陷的手段低級，無法傷害到杜西川，與他自己再無瓜葛，他也就可以從這個渾水中爬出來。
眼見那師爺還想說什麼，指揮舉起案桌子上的一塊令牌，啪地一聲扔在地上︰“董若成，畢開眼，你們去把經歷黃重山帶過來，讓與去杜西川當面對質，也讓我看一看，這個中毒失竊案，究竟是什麼情況？”
案下立時有一名士官在地上撿起牌子，急匆匆向外面趕去。
杜西川躬身道︰“大人英明！”
那指揮很是滿意，對杜西川道︰“那個，雲小姐還有雲福樓的諸位朋友，這里到黃經歷的家中還有點距離，往返也沒這麼快，你們也別跪著了，站起來說話吧。”
那師爺沒有開口阻攔，但是眼神陰冷如水，嘴角卻微微上揚，似是成竹在胸。
杜西川絲毫不懼，轉身把雲暮然和二愣子等人扶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替雲暮然撢掉了裙裾膝蓋上的灰。
雲暮然自然欣喜若狂，她已經忘了這是最近第幾次以無敵的姿態打敗了敵人，把她從絕境中拉了回來，這樣的杜西川，她怎麼可能不愛？
她顧不得旁人，一下跳進了杜西川的懷中，喃喃道︰“小獸醫，對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想給你點驚喜，所以才偷偷來西封山，我沒有想要故意給你添亂。”
雖然最近杜西川長了一點高，但還是差著她大半個頭，這樣的反差感，有點美！
杜西川笑著拍了拍她的背︰“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做的沒有錯，如果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說，今天所布置的一切，只是為了對付我，與你無關，你是遭了池魚之殃了！”
雲暮然道︰“可是我畢竟想把事情想簡單了，西封山的情況遠遠比我想象的壞，明顯有很多人早就計劃好了要對付你，如果沒有我，你只要保住你自己，便可以少很多制約。
可現在我出現在西封山，他們知道我是你的軟肋，便想通過我來拿捏你，便如今這般，顯然是有人早就做好了局，等著你向下跳！”
杜西川依然笑笑︰“你也說了，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我，所以，不管你有沒有在這里，做沒做什麼，他們照樣會采取行動，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只要繼續按你自己的方式繼續就行。
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完全不必要擔心，一切陰謀詭計，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都不可能成功，我有這樣的實力，你不必擔心！”
看著明明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杜西川卻說著頂天立地的話，雲暮然突然有了莫名的心安，自己一直護著的那個男孩終于長大了，也許從此刻開始，自己可以縮在杜西川的懷里，做一個真正的小女人。
她下意識地縮起自己的身體，“靠”進杜西川的懷里，柔聲道︰“我不擔心，只要在你身邊，我一點都不擔心！”
雲暮然這樣的舉動，如果在大淵的話，只怕早就有人喊穢亂公堂了，可是在西封山，那些堂下的人，也不過認為雲暮然大膽熱烈了一些，而在這西夏，這樣的大膽熱烈根本不算事，反而是真性情的表現。
松開了雲暮然，杜西川又對二愣子等人打起了招呼，二愣子眼楮紅紅的︰“對不起師兄，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小然姐姐，差點讓她吃大虧了！”
杜西川連忙拍拍他的肩︰“沒多想，你完全有用，如果按照剛才你的說法，你完全有可能保下小然姐姐，你的所作所為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