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話，在軍事行動中，為了保密，士兵之間會使用連坐之法，讓士兵相互監督，一旦泄密，連坐的士兵一起被處死，是以行動中，幾乎不可能泄露情報。
道衍又問道︰“關于這個勢力，你可有什麼情報嗎？”
杜西川搖頭道︰“這支神秘軍隊的保密工作做的極好，多爾袞專門去抓了俘虜，卻也沒有得到多少情報，我唯一掌握的是，這支軍隊來自于極北的地方，走了很長的路，所以多爾袞和唐古特懷疑他們可能來自于北蠻！”
道衍又問道︰“西夏人那里，會不會有更精確的情報？”
杜西川又搖頭道︰“不可能，當時我就在多爾袞的帥帳之中，古力特審完犯人後，便來帳內稟報，內容就是這些，多爾袞和唐古特也在拼命猜想，都猜不出對方的身份究竟是誰。
而且，那些人無比謹慎，發現無法殲滅西夏人的軍隊後，便連夜撤出了戰場，只留下了一些疑兵應付，我離開的時候，多爾袞仍然在追蹤這支軍隊的動向。
但是按我的判斷，這些人做事情滴水不漏，想要得到正確答案，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慶王爺和道衍相互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杜西川的觀點。
慶王問道衍道︰“你怎麼看？”
“不可能是北蠻！”慶王爺立刻表示反對，“北蠻的現政權是一個傀儡政權，背後的真正領導者是教宗，如果他們要搞鬼，會在大淵或者西夏內部搞一個類似白蓮教那樣的教派，蠱惑民眾造反，然後他們來一個里應外合，而不會想到用這種鬼鬼祟祟的方法組建軍隊！”
略頓了頓，他又道︰“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也許北蠻就是想利用我們的這些固有認知，反其道而行之，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也未可知！”
他把頭轉向道衍︰“關于北蠻，你掌握了那些情報？”
道衍道︰“北蠻與我們少有接觸，而且全民信教，我們的探子想要接觸非常困難，所以我們掌握的情報也不多，現有的資料所顯示的，與王爺剛才所描述的很接近。
他們的教宗，信奉上天，自認是神派來的使者，現由教宗任平皇室作為凡間的管理者。
這些年中，偶爾也有教徒來我大淵宣講教義，但是大淵的百姓還是更信奉三清，再加上大淵基層官員對這些教徒很警惕，所以大淵境內至今還沒有一個正式公開的北蠻教的教堂或者說寺廟。
至于他們會不會轉變現有的思路，走武裝入侵加宗教入侵的道路，這個屬下也不好判斷。”
慶王爺點點頭，又問道︰“那麼按照你的判斷，杜西川所描述的這個龐大的勢力，究竟是些什麼人？”
道衍的臉有些紅。
出現了如此龐大的勢力，而白馬寺竟然一無所知，他這個實際領導不知道失職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白馬寺的重心在大淵國內，而這個勢力一直在北方以及西夏境內活動，他們無法掌握，實屬正常。
道衍把目光投向杜西川，希望從他身上得到答案，杜西川微微搖頭，說道︰“不要指望我，關于這個第四方勢力的存在，我也不能完全確定，剛才所說的，只是直覺。
我只是感覺，去年乃蠻人對涼州的行動，今年西夏人對涼州的進攻計劃，與這個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至于這個勢力是一個什麼組織，規模有多大，領導人是誰，有什麼目的，完全是一無所知！”
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兩位大人，我只是涼州的一個十五歲的小獸醫，有些事情，你們不可能指望我！”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信，那個勢力與大淵朝廷無關，不然的話，以慶王爺和道衍在朝中的地位，卻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听到，更不可能表現出完全一無所知道的樣子。
慶王爺笑笑，點頭道︰“確實，所有人都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忘了你的年齡，我們對你的要求委實高了一些。”
他轉過頭來問道衍道︰“這些年中福王爺有什麼異動嗎？”
道衍知道慶王所指的是什麼。
福王是當今太後的兒子，也是承平帝的親弟弟，所封之地為甘州。
太後很寵這個兒子，承平帝也對這個親弟弟極好，不光賞了他大片土地，甚至把甘青道的鹽鐵經營權都給了他。
而福王也頗為爭氣，兩次涼滄河之戰，福王都參與其中，對五散關的防御作戰起了極重要的重用，在大淵軍中有一定的威信。
以福王的權力和地位，如果有一個勢力要在涼州周邊鬧什麼事的話，極有可能與福王勾結。
但如果福王真的跟這個強大勢力進行勾結的話，會對大淵的整體安全造成影響，這個慶王不得不開始憂。
道衍連忙搖頭道︰“我們大淵朝的王爺都過得幸福的很，福王的錢可能比皇上的內庫還要多，沒人願意干造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
大淵的開國太祖對自己的子孫一直好的過分，不僅分封了大量土地，並且這些宗室子弟不受地方的律法的約束，而此後，歷代的皇帝都有這樣的脾氣，如同福王，承平所給的權限實在大的超過想象。
所以，在大淵國，當一個藩王在某些角度確實要比當一個皇帝更幸福。
至承平帝的時候，大淵內的宗室子弟總人數已近百萬，在大淵境內佔用著超過三成以上的土地，對大淵構成了極大的現實威脅。
但是這件事不是誰都能反對的，道衍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同樣不敢反對。
慶王歪了歪頭︰“說得沒錯，如果讓我去跟太子哥哥換個位置，我也不干，我們大淵的歷代皇帝，都不好干！”
道衍只敢陪笑，這種話，他可不敢插嘴，只好舉起酒杯︰“喝酒，喝酒！”
杜西川看他一口氣干完了一大杯，忍不住在心里罵道︰“馬屁精，假和尚，真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