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大奇道︰“西夏人不是一向來都在奴役大淵人嗎?為什麼還會允許你當官?”
姓李的小官道︰“自從洪烈皇帝執政以來,提倡天下一家,西夏每個部族的人都可以當官,包括大淵的,歐羅巴的,阿非利加的人,也可以當官,下官便是在同文官謀了一個職務,可以賺點生活費!”
杜西川愕然︰“不知道這個洪烈皇帝搞出這個天下一家的口號,是為了宣傳,還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許伯達憂心忡忡︰“如果洪烈皇帝真有這樣的想法,對大淵,對這個天下都會有很強的沖擊,希望他只是為了當皇帝尋求各族的支持而喊出的口號。”
幾人向著同文館而去,西封山城內的繁華更加超出了幾人的想象,城內道路寬廣,城中各種店鋪林立,商業極其繁榮,手工業的分工更加精細,組合的程度更加復雜,與之相比之下,似乎大淵的神京,才更像那個蠻夷之地。
唯一的不足,是城內的衛生條件實在太差,行人和牲畜隨地便溺,到處臭氣燻天,讓三人都不禁大皺眉頭。
西夏的同文館處于城門口到皇宮中間的位置,三人騎行了約一個半時辰,終于到達了所在,姓李的小官把三人帶了進去,又開始給三人安排住所。
杜西川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誠王爺和道衍大師是不是也住在這同文館中?”
李姓小官道︰“剛開始到的那幾天,他們得確是住在這同文官中的,可是皇上體諒誠王爺身體不佳,專門賜了他一座小府邸,便是在極境堂的旁邊。”
杜西川點點頭,想來自己等人也不會在這個同文館中住多久,等到兩支分隊匯合,很快便會去住到誠王爺的府弟之中,畢竟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誠王爺的身體而來這里培訓學習的。
此前他還惴惴不安,生怕西封山因為自己傳言中的身份,早就掀起了滔天波浪,等他一到這里,便會被人針對,他甚至還在猶豫,等到這種刻意的針對出現的時候,自己應該針鋒相對,或者是選擇適當退讓。
可是現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復雜,西封山對于他的反應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麼大,甚至到同文館中之後,也沒有人一個對他指指點點,所有人都只管做自己的事,西夏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很快,另外半支隊伍在听到杜西川等到來之後,立刻都迎了出來。
那半支隊伍的人也不多,一共只有十個人,但真正屬于應召的,只有四個人,其余的人,都是僕從。
這四人中,兩個是隸屬于太醫院的御醫,一對師徒,師父叫雨花台,徒弟叫梅崗,而另兩個則是來自神京的兩大醫館,一個來自神龍醫館,醫師叫木犀,另一個剛來自素問館,醫師叫高滿朋。
那幾個人都知道許伯達的身份,雖然在同文館中已經苦苦候了好幾天,卻不敢有絲毫的怨言,包括御定的隊長雨花台在內,一個一個過來給許伯達請安,口中乖乖地稱呼“小閣老”。
可對于杜西川,他們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態度了,梅崗首先諂笑著問許伯達道︰“小閣老,听聞我們還有一位姓杜的醫生與您老人家同行,卻不知道這位杜醫生可到了否?”
許伯達指指旁邊的杜西川道︰“這位便是杜神醫。”
看著如此年輕的杜西川,四個人頓時大跌眼鏡。
這四個人中,梅崗是最年輕的,也已經是三十五六歲,木犀和高滿朋都已經年過四十,而雨花台則已經過了五十歲,相對于他們,杜西川實在是年輕地過了份。
按照他們的預估,這一次在西夏極境堂學習完以後,包括木犀和高滿朋在內,必然都是要進太醫院的,梅崗這樣的年齡進太醫院也顯得過于年輕,只因為他是雨花台的徒弟,有雨花台的引薦和作保,才有了這個資格。
現在看杜西川這個年齡,如果也進太醫院,卻不知道是太醫院成了笑話,又或者是他們四人成了笑柄。
最可怕的是,當許伯達稱杜西川為杜神醫的時候,杜西川居然沒有任何的謙虛,眼神之中反而透露出一副對許伯達的尊敬泰然若之的感覺,頓時讓四個人老大不爽起來。
梅崗首先冷言冷語道︰“杜醫生的運氣真好,居然獲得了小閣老的認同,有小閣老的推薦,以後的路,可就走寬了啊!”
杜西川自然能听懂他話中的意思,可是卻懶得反擊,杜西川可不認為誠王把他喊到西封山來真是來學醫的,自然也不可能與這四個人成為什麼同事,以後也不會打什麼交道,最好大家不要有什麼過節。
他笑笑不語的態度卻進一步刺激了梅崗,梅崗繼續道︰“杜醫生,我听說你是在涼州那邊行醫的,那里沒有什麼醫館,也就沒有什麼規矩,但是在神京啊,當醫生中的,最需注重師門,卻不知道你師從何處,以後去神京啊,只怕要吃虧,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位?”
杜西川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是嘲笑他是鄉野小醫生,沒有什麼根腳,只不過拍了許伯達的馬屁,才獲得了這次“進修”的機會,一步登天。
不過他還是不以為意,只淡淡一笑,並不接話。
柳涼涼卻是上前道︰“你們說話最好小心點,不要輕易惹我的師弟,不然的話,小心你們某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全家人進了詔獄!”
這句話頓時讓眾人都嚇了一跳,但是誰都以為她只是嚇唬人,梅崗首先橫著頭道︰“我太醫院什麼事情沒見過,豈是被你們嚇大的?”
柳涼涼作為柳家的小姑奶奶,又是段不平的徒弟,在神京之中一向是橫著走的,這段時間被杜西川壓制,卻是技不如人,也無可奈何,可是今天她卻見到神京幾個庸醫敢在這里說三道四,頓時便氣不打一出來,想要讓他們見見錦衣衛的風采。
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小姑奶奶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