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任平生想要報復,整個天下,又有誰能抵擋?
杜西川雖然不喜歡田如煙,可是田如煙畢竟是雲暮然的母親,不管雲暮然的嘴上說什麼,她的手里,總還是放不下田如煙的。
柳涼涼雖然偷了雲暮然的人生,但是在三司審案的那天,柳涼涼幫著杜西川解了圍,段不平也多次幫了杜西川,
不管他們的目的和動機是什麼,杜西川確實從中受益了。
他偷偷向昭姨打听關于第二次涼滄河之戰和平安村遇襲的事,可是最終卻沒有得到答案。
很不幸,昭姨只是一個丫環,對許多事情並不清楚,而且在平安村遇襲的第一時間里,昭姨便被人襲擊,受了重傷昏迷過去,對此後發生的事並不知知曉,而且這些年中,任平生也從未向提過任何這方面的事。
這讓杜西川有些泄氣。
不過他很快釋然了。
這些事,以後他可以問任平生,現在自己救了烏雲公主,自己以後在師門里怎麼也該橫著走吧?
杜西川在小院落里又多留了一天,直到確認了烏雲公主的狀態徹底穩定以後,他們才踏上了前往西封山的道路。
韓威武所指引的道路並沒有錯,在翻過了一段險峻的山路,爬過小山包後,果然有一條便道直通奇峰口,然後地勢便開始逐漸平坦。
到了天山山腳下,有專門銷售和雇佣馬匹的驛站,三人又雇了三匹馬,快速向涼州而去。
進出西封山周邊以後,環境發生了快速變化,周圍的建築再不全是帳篷之類的臨時建築,而是多了很多大淵式和一些外觀造型杜西川從未見過的高大建築,根據當地人的介紹,這些建築的風格來自于遙遠的歐羅巴和阿非利加,里面居住的,也是從那里而來的人。
杜西川這才明白,為什麼任平生敢在金熊峰下修一座大淵式的小院,對于各式混居的西封山而言,多一座大淵式的小院,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當所有人都找不到任平生的足跡時,他居然就住在西封山的旁邊,實在是把燈下黑玩到了極致。
現在西封山的氣氛很凝重,三人時不時可以看到風格完全不同的軍隊在路上巡邏,偶爾甚至還可以看到軍隊之間的對峙。
很明顯,為了明年的大拉包爾議會,西封山內部的權力斗爭已經達到了空前緊張的地步,多方勢力交錯,一個不慎,可能就是天崩地裂,血流成河的場景。
幸而,這種壓力來自于內部,對于手持聖旨,前來西封山學習的杜西川等人,各方的勢力都沒有為難的意思,反而顯得客客氣氣,只三天的時間,幾人便順利來到了西封山城門口。
西封山,上古傳說曾是天地的支柱,後被人撞斷,引發星辰移位,天地傾斜,洪水滔天,最後留下了一處佔地極廣,但是高度不高的丘陵地貌。
自從大淵立國不久,西夏的舊都被大淵的名將洪玉摧毀後,西夏人便將都城西移至西封山,依靠西封山復雜的地形建立了龐大的城市。
雖然整個城市的城牆不及大淵的神京那麼高大洪偉,但是因為城市建在西封山上,依靠西封山的地形加持,整個城市顯得更為險峻,易守難攻,成為整個西夏的文化、經濟和政治中心。
更重要的是,西封山的規模比之神京更要大上數倍,光是正面的城牆長度,已經接近上百里,很難想象整座城市的面積又有多大,即使是在城牆上快馬騎行,只怕也難以在一天之內繞行一圈。
不要說一直在涼州城內生活的杜西川,便是見慣了世面的柳涼涼,經常游歷天下的許伯達,在見到西封山的第一面以後,也震驚到瞠目結舌。
柳涼涼豪情滿懷︰“總有一天,我要繼承柳家先祖遺志,把這座宏城付諸一炬!”
而許伯達則是憂心忡忡︰“我們大淵的書籍中,都稱西夏人是未開化的野蠻人,蕞爾小國,可是光看他們的首都,我們怎麼還能稱他們為蕞爾小國?而且,你看他們的建築風格,人物穿衣風格,既有大淵的文化,又有其他地域的風格,說明他們的文化遠比我們大淵更包容,這樣的國家,我們怎麼還敢輕視?”
杜西川在一旁道︰“在我們大淵,獨尊儒術,又尊文官,把持朝政的,全是你這樣的讀書人,其他的各行各業,都成了賤業,可是西夏卻沒有這種限制,很多手藝,在大淵早已經絕跡,在西夏卻得到了長足發展,黑爺以前說過,我們大淵的兵甲根本就比不上西夏,打起仗來,輸得一塌糊涂!”
許伯達沒有說話,可是真正感到了危機。
他是小閣老,一次又一次制訂著朝廷的政策。
可是在西封山所看到的一切一切都對他造成了空前的壓力。
他第一次試圖想要對大淵進行改革。
如果再不改革,大淵會越來越腐朽,慢慢在與西封山的對決中落入下風,直到再一次落入異族的鐵騎之下。
三個人心思各異,在雄偉的西夏城下駐立良久,才決定進入城去。
許伯達代表三人把相關資料遞交給守城的官兵,官兵立刻通知了西夏的鴻臚寺,不久之後,便有鴻臚寺的官員匆匆來接待了他們,並且告訴他們,醫療隊的主隊在五天就已經到了,現在就在同文館等待他們。
他們不敢怠慢,在鴻臚寺官員的指引之下,向同文館而去。
沒走幾步,這位姓李的鴻臚寺小官指著進城處的一個位置道︰“杜神醫,當年令尊就是在這里設台,把西封山的主城門堵了三天三夜,逼得皇上不得不封他為天下第一高手。”
杜西川一愣,下意識便否認道︰“你誤會了,我只是任平生的徒孫,不是他的兒子!”
姓李的小官微笑道︰“杜神醫,你不必擔心,我的祖上也是大淵人,這西封山中也有不少的大淵人,以前大淵人在西封山很受歧視,可是那一次之後,所有人都不敢在歧視大淵人,連帶著大淵人在西夏的地位都提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