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多爾袞佔了先機,笑問道︰“我們這里可有兩萬多人,你們族中容得下嗎?”
葛根道︰“雖然谷口狹窄,但實際里面極寬,便是再多幾萬人,也是容得下的。”
多爾袞笑道︰“那好,那便搗擾你們一番吧。”
事已至此,他再責備葛根已經毫無意義,反而破壞了先前所定的與這些小族交好的策略,不如順勢而為,至少也不能讓孛兒只斤氏與乃蠻人修復關系吧。
唐古特也道︰“那便一起去吧,讓我們去看看你們祖地好風光!”
葛根大為高興,連忙安排族人先去族中報訊通知,讓他們迎接兩支軍隊。
如果只有多爾袞和唐古特一支軍隊,他必然不敢讓他們進入自己的祖地,可是兩支軍隊一起進入,祖地反而安全了。
畢竟整個西夏都知道這兩族勢同水火,馬上又到了大拉包爾議會的時候,這個時候,讓兩族軍隊合作起來去屠掉一族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作為乃蠻人,卻應該利用這樣的一個局面,與兩族交好,哀兵必勝,可能會成為乃蠻族重新崛起的一個象征。
杜西川的心中卻是存了極大的疑惑,如果乃蠻族沒事的話,那麼先前所考慮的,關于有人屠了乃蠻族,然後激起愛新覺羅氏與孛兒只斤氏的矛盾,甚至設下埋伏,想要消滅這兩支萬人隊的假設,已經被全盤推翻。
包括關于第四方勢力的假設,也將同樣被推翻,那麼西夏人派出多爾袞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解救乃蠻人,或者是向大淵炫耀武力嗎?
他忍不住問道︰“葛根先生,你能確定,這些守衛谷口的士兵真的是乃蠻人嗎?萬一是有人在這里故意設伏呢?”
此話一說,多爾袞和唐古特瞬間變了臉色!
是啊!
兩人只顧著勾心斗角,連這麼重要的問題都沒有考慮,哪里像一個領兵上萬人的統帥?根本連杜西川這樣一個小孩子都比不上。
葛根看著兩人吃屎一般的臉色,連忙解釋道︰“小神醫,您不必擔心,我剛才派出的,是族中的幾位老人,他們是認識那些哨兵的。”
看兩人的神色仍未好轉,他又繼續解釋道︰“兩位大人,我們乃蠻族是個小族,沒有多少人,而且在祖地的族人,基本住在湖邊,很是集中,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多少都是面熟的,不會被人冒充的。而且我派人先去族中聯絡,就算哨兵能假冒,族中的人,總不可能都是假冒的吧?”
這樣一說,眾人才都松了口氣。
得確,就算守谷口的哨兵可以假冒,但是族中有親人有老人老小孩,又如何假冒?
多爾袞和唐古特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杜西川,仿佛在說︰“看吧,這些情況我們早就想到了,為什麼這麼多事?”
杜西川尬笑著道歉︰“對不起,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唐古特搖頭晃腦地肯定道︰“多疑,是一個統兵者的最重要素質,杜西川,如果你領兵,必定是一位好將軍。”
柳涼涼歪了歪嘴巴,終于忍住了,沒有多說什麼。
多爾袞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怎麼樣找回一點面子,最後終于也沒有說話。
眼見天色將晚,多爾袞下令開拔,整支隊伍緩緩進入山谷,一路上地形越來越是陡峭,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讓多爾袞嘖嘖稱贊︰“葛根先生,你們祖先可真是會挑地方啊!”
葛根忙道︰“當年乃蠻族的先祖曾經是草原最大的部族之一,只是得罪了成吉思汗,被孛兒只斤氏追殺,如果沒有這個山谷可以躲藏,只怕早就已經滅族了。”
多爾袞點頭道︰“這個地方確實不錯,如果不是仔細尋找,誰又能想到,在這樣艱難險阻之地內,竟然還能隱藏一個種族。”
然後他不忘了挑撥離間︰“成吉思汗雖然號稱是草原的共祖,可是他在位的時候,無比凶殘,動不動就是屠城滅族,好幾個大姓都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你們乃蠻人也算是倒霉!現在愛新覺羅氏進行統治,講究草原的部族都是一家,以後大家相互團結,不能再有屠殺的事發生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瞄了一下唐古特,唐古特卻沒有說話,而葛根不敢得罪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對多爾袞挑撥的話沒有回應,只管顧左右而言他。
山谷的道路艱難而漫長,幾乎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通過,此時天色已黑,加上山谷之中,光線被兩側山石阻擋,更顯黑暗。
經過漫長的跋涉,終于走出了那狹窄而幽暗的山谷,眼前的景象讓人豁然開朗。展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山谷!它的面積超過數萬畝,仿佛是大自然用無盡的力量在大地上開鑿出的一道奇觀。
只可惜,此刻暮色四合,陽光被四周的山崖阻擋,山谷只幾乎已經陷入黑暗,只有山谷中間泛著白色,顯示那里是一個巨大的湖泊,而在湖泊的周圍,有一些燃燒著的火堆,映照出星羅密布的帳篷。
顯然,那里是乃蠻人的定居點。
眾人摸索著向這些火光處前進,沿途也有一些帳篷,帳篷旁邊還有一些干草,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些帳篷之中卻沒有人影,似乎是這里的主人害怕外面的軍隊進來可能圖謀不軌,所以提前躲了起來。
但葛根看著遠處的火光,卻是放下了最後的一絲擔心,向眾人道︰“看來族里真的沒事,這下好了,我們又回來了!”
黑暗中馬蹄聲響起,一條亮著火把的長蛇向著眾人飛速馳來,顯然是乃蠻人的護衛軍隊。
柳涼涼忍不住道︰“我們都到眼前了,我們的偵騎才出現,幸虧你們躲在這樣的地形里,別人找不到,否則的話,只怕你們早就被人偷襲滅掉了!”
葛根訕訕地道︰“那個,也許,可能是我們提前有人去通知了,族里的人知道了情況,所以就沒有太重視!畢竟你們是皇帝的親軍,族里不需要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