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途中,一切都在移動,哪還有什麼機密要地?所謂機密要地,便是要限制杜西川的移動,連這點提示都不懂,多爾袞恨不得挖開古力特的腦子,看看是不是練武太多,腦中全是屎。
杜西川卻在一旁看著古力特直樂!
他不知道古力特是真裝傻還是假裝傻,但他能感覺到古力特似乎對他有一種特別的忌憚,這種忌憚毫無緣由,以他目前的實力,對上八境,連半點把握都沒有。
不管怎麼樣,這對杜西川似乎是一個利好。
案前的多爾袞壓著怒火,對古力特耐心解釋︰“議事的帥帳、行軍的時候我和幾位千夫長的附近的位置,幾位謀士的附近的位置,負責輜重的後勤部隊附近位置,等等等等,總之你就把他盯在你的身邊,放在隊伍中間,用騎兵圍著,不要讓他異動,明白沒有?”
古力特點點頭︰“明白了!”
杜西川並沒有反對!
兩支萬人的隊的勞師襲遠,所花費的軍費是難以想象的天價,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涼州,絕不可能因為乃蠻人被釋放,然後杜西川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去營中鼓動一番而輕易改變。
現在他們改變行軍方向,也就證明這一次西夏軍隊的真正目標並沒有這麼簡單。
真正目標究竟是什麼,杜西川根本猜測不出來。
但對涼州而言,因為乃蠻人的祖地被屠,西夏聯軍決定改變目標,這已經是天大的成喜事。
正如多爾袞剛才所言,多爾袞原本的計劃是搞一場奇襲,既然是奇襲,便不可能帶過多的糧草和補給。
而對于騎兵而言,後勤的壓力遠遠要大于步兵,既要準備士兵的食物,也要準備馬匹的糧草,對于士兵而言,還可以用各種辦法充饑,但對于馬匹而言,如果缺乏足夠的草料,就意味著作戰能力的直線下降。
騎兵的作戰效率雖高,但是對于後勤的壓力也隨之大幅增高,持續作戰能力遠不如步兵。
杜西川能多拖他們一天,涼州便能多一分安全。
而且,杜西川突然感覺,乃蠻人被屠這件事,絕沒有那麼簡單。
他有一種直覺,也許愛新覺羅氏並不是凶手,而是有人正試圖利用這個事件,把所有人都引入甕中!
很快,多爾袞的命令被傳達到部隊之中,部隊改變了行軍方向,由乃蠻族人在前,愛新覺羅氏在中間,而孛兒只斤氏殿後,形成了一條長蛇陣,浩浩蕩蕩向乃蠻族的祖地而去。
為了提高行軍速度,多爾袞為乃蠻人提供了馬匹,雖然這些乃蠻人已經有數月不曾騎過馬,但是對于從小長在馬背上的他們,騎馬和吃飯喝水一樣嫻熟,甚至比自己走路都要熟的多,隊伍的行軍速度很快提升了。
杜西川並沒有留在孛兒只斤氏的部隊中,也沒有被愛新覺羅氏扣著,仍然回到了乃蠻人的隊伍中,跟在葛根的身後,旁邊是許伯達和柳涼涼。
只是古力特跟在他的身後不遠處,而另外兩個部族各有兩支百人隊跟在古力特的身後,名義上是保護乃蠻族,實際上卻在盯著杜西川。
越過景觀城繼續向西,隊伍漸漸開始深入西夏腹地,風景也隨之變化。
原本平坦開闊的草原逐漸被起伏的山脈所取代,連綿的山巒像是一條條巨龍臥伏在大地上。
而五散關邊上天連山和飛狼山兩座山脈擋住在來自東海的水氣,在五散關以東,有豐茂的降水,可以實現農墾,而過了五散關,尤其是過了景觀城之後,降水稀少,再加上連年放牧,植被也很稀少,到處都是裸露的岩石。
幸而,去年連續下了幾場大雪,今年的草原比往年多了許多綠色,現在正在初夏,山城上處處都有草坡和灌木,有牛羊在草坡上放牧,便如同點綴在綠色中的景點,如詩如畫。
而在山谷之間,偶爾能看到一些清澈的湖水,湖水旁上,牧草會特別豐茂,必定有小型部落在旁邊定居。
湖山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牛羊、蒙古包、遠處山峰上終年不化的雪峰,組成一幅美麗的風景,讓人不由感慨長生天的美好。
乃蠻人在甕城中關了太久,再次看到這熟悉的一切,卻忍不住心中傷感,為了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為了還留在涼州城中的親人,也為了自己和自己的未來。
杜西川自小就跟著杜遠和孔媛在這些小部族間游歷,替牧民和牧畜看病,早已經習慣于這一切,無甚感覺。
許伯達雖然第一次看到這些景色,很想發揮一下自己的文人氣質,但現在身在虎狼之中,性子沉穩,也沒有多說話。
只有柳涼涼不停地大呼小叫,纏著杜西川嘰嘰喳喳,成了隊伍之中唯一生氣,杜西川也沒有約束著她,只是提醒她要小聲,畢竟前景莫測,不能讓她節外生枝。
她稚嫩的聲音引發了乃蠻人異樣的目光,但是看著杜西川,他們眼中的凶光又漸漸平淡了下去,到目前為止,這些仍然是人,而不是畜生。
而古力特不遠不近地跟著杜西川,目光小心翼翼地在乃蠻人中一個一個地搜尋,卻始終沒有找到任平生的蹤跡,他也想用威壓探測一下,卻又害怕引起任平生的反感,到時候就吃不了兜著走。
但他始終相信,任平生一定在隊伍中,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轉過一個又一個大山口,在確認隊伍會一直前進,不會再有變數之後,許伯達突然向杜西川傳音,問出了心中積壓了許久的問題︰“杜西川,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杜西川沒有急著問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怎麼了,不裝了?”
許伯達與杜西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正被白馬寺的人追殺,從涼州城內一直到城外,白馬寺的人愣是沒有追上他。
此後,繼續裝他的文弱書生,躲在杜西川的家中,還跟二愣子學醫。
可一個不會武的書生,又怎麼會傳音入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