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小順子和白大夫聊了很久,兩人摟著睡著時東方已經泛白。
東廠督主書房內。
這倆不靠譜的東西,怎麼還不來。
井浩等的不耐煩了,看了一眼曹公公。
曹公公立馬退下,等會回來小聲對井浩說︰“爺,順子公公和白大夫還在睡覺。柳陽說昨天晚上白大夫夢魘了,順子公公哄了半宿,還和白大夫聊天聊到天亮。”
真是豈有此理。
要是以前,本座早就杖斃了他們。
肯定是和孩子在一起時間長了,心都被軟化,沒有那麼嚴厲了。
“去大宅子。本座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恩愛的。”好一個夢魘,偏偏這時候來。這是做作給本座看嗎?順一啊順一,怎麼這麼拎不清。
等井浩到大宅子時,小順子還和白大夫睡著。
“爺,您消消氣,您總不能去掀他倆被窩吧。”曹公公小聲勸慰井浩。
井浩氣沖沖的往謫仙居走去。
在進東跨院遇到當值的炫絡和飛雲,兩人紛紛給井浩行禮。
督主氣沖沖。。。生誰的氣?
這是要去找順子公公和白大夫的麻煩?
現在兩人正在補覺,白大夫起床氣可大了。千萬不要去啊。
“爺,我們有情況想和您匯報。”飛雲趕緊說。
井浩停下腳步,好奇這時候能有啥情況。難道。。。白薇還有命案在身?
一行人終于改變方向,去了花園。
“爺,當年咱們在泰安收繳軍餉的時候,章千戶曾有意給我們推薦一位武功高強的女子,那人就是白大夫。”飛雲說。
所以章千戶和白薇認識?那昨日他倆。。。表現的不認識啊。
“昨天晚上白大夫夢魘,夢到山匪之後的事情,她去找章千戶要救命藥的事情。她昨天白天見到章千戶,沒有認出來。結果晚上夢魘,才想起章千戶是誰。”飛雲接著說。
“呦,這麼說,這世界好小。我們和白大夫的緣分還很深。”曹公公笑著說。
“比這個深。”飛雲笑著說,“白大夫14歲那年,又和我們相遇了。”
“爺,您還記得幾年前冬天,在摘仙樓前遇刺的事情嗎?”飛雲看向井浩說。
井浩印象不深,反正遇到的刺殺很多。每次都是刺殺失敗,所以沒有必要刻意記住那麼多。
“那次周圍有百姓,所以場面有點混亂,有個白衣少年,宿醉還未徹底清醒,一身酒氣,帶著面紗,被卷入打斗中。那就是白大夫。”飛雲說。
听到這里,井浩想起來了,就有這麼回事。
“就是那個大喊著“有人打架,老三老五快回來”的那個少年?”曹公公問。
“就是那位。當時有個家奴還對白大夫說“大爺快回來了,趕快回去沐浴更衣,不然就露餡了”,那就是老五。”
“結果白大夫不走,非要等老三回來。那時有支箭射向馬車,白大夫飛身一躍踢走箭,結果滾進馬車。”
“那個老五當時很能打,幫著我們一塊抓刺客。”
“等老三回來,把白大夫從馬車上抱出來後,他們三個人飛上酒樓屋頂跑了。”
飛雲說完了。
“當時白大夫畫著柳葉彎眉,一看就是女扮男裝。我們還猜是哪家小姐背著父母出來瘋玩呢。沒有想到居然是白大夫。”曹公公笑著說,看看井浩。嗯,現在井浩臉色好點,沒有剛開始那樣生氣。
白薇就是屬于東廠,生是東廠的人,死是東廠的鬼。這輩子都逃不出東廠的掌控。
那時白大夫一身酒氣,滾進馬車里面時,井浩就嫌棄的瞥了一眼躺在馬車上的人,當時白大夫醉的迷迷糊糊的。
“老三,快回來。我再也不吃糖葫蘆了。”白大夫在馬車里喊著。嗓子略帶嘶啞,一听聲音就是鬼混了一整夜。
井浩就坐在軟座上,神情淡然的看著。
又有一支箭射向馬車里面,白大夫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抬腳一踢,那支箭就射在馬車頂部。白大夫身體踉蹌,坐在馬車上,背靠著井浩的右腿。
右腿。。。就是後來白大夫在上水抱督主大腿的那條腿。
井浩剛想動動右腿把白大夫甩到一邊去,結果就有刺客殺進馬車。
還沒有等井浩動手,白大夫就扔出一塊銀子給刺客點住穴位,又飛身一腳把那刺客踹出馬車。
同時“主子,主子”那人進入馬車,抱起白大夫。
“主子,趕快回去,大爺要進城了。”那就是老三。
當時老三和老五都蒙著面。
“老三有好多人要殺我。”白大夫迷迷糊糊的說。
“主子,你醒醒,喝太多了,是殺東廠的,殺咱們老百姓干什麼。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老三抱著白大夫和老五跳上街道旁的酒樓,在屋頂上飛來飛去逃之夭夭。
怪不得老三。。。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听過,原來是那次。
白薇啊白薇。。。為何不與本座說這件事情呢?若是當初她求本座救她家人時告訴本座這件事情。。。本座也不一定會出手相救。救他們10條性命那得多吃虧。更何況白薇進入東廠就有意隱藏自己的功夫,只求低調當府醫,她的心思都沒有放在本座身上。
不知道白薇15歲那年有沒有和東廠有關聯。
她15歲那年,她滅了江南葉家。這算關聯嗎?
真是有意思。
“飛雲,你是怎麼知道的?”井浩問。
“昨天半夜,白大夫的房間突然點了蠟燭,我們以為順子公公會有吩咐,就候在門外。結果就听到了順子公公和白大夫的聊天。”飛雲不好意思的說,“偷听牆角,無心之舉。”
“聊了半宿。。。順子公公真會疼人。”井浩冷哼一聲。
這都巳時過半了,還不醒。
這時柳陽小跑過來,說順子公公和白大夫已經醒了,正在梳洗。
雲月堂內,井浩坐在上首。
“爺。。。這個,睡晚了,起晚了,所以才耽誤了時辰。”小順子看著井浩一臉嚴肅就知道事情有點嚴重。
原本今天一早就去東廠,白薇在東廠受罰,要以儆效尤,然後回皇宮的。
可是現在。。。都快中午了。
“爺,那白薇是今日回東廠還是明日回東廠?”小順子問。
“今日。”井浩回答。
這倆。。。到底是啥貨?兩個坑貨,自己趕快離他們遠遠的。井浩算是長見識了。
有人把小順子喊走,只剩井浩和曹公公在里面。
白大夫趕快來求見問井浩自己的懲罰是什麼。
原本是50鞭子,可是這倆貨一點都不靠譜,在加上之前白大夫坐地起價,硬是把之前東廠去歸去來茶樓的兩千兩變成四千兩,而且東廠還有40鞭子沒有對白大夫執行。
于是井浩告訴白大夫懲罰就是100鞭子。
女人細皮嫩肉的,頂多超過三十鞭子,就是皮開肉綻。
她不是厲害嗎?看她怎麼見招拆招。
順一知道的是50鞭子,現在自己也坐地起價了。順一要是為她受著。。。那便受著,那就兩個人各100鞭子。
他,不久就要成為督主了,該長長腦子了。
白大夫坐在下首,喝著茶,不說話。
“來人,讓莫管家去我的嫁妝里面取那支傳家寶發簪來。”白大夫吩咐。
傳家寶。。。
有意思。井浩就想看看白大夫會如何。
過了一會,那支傳家寶發簪來了。
“督主,您听說過雷擊木?”白大夫把玩著發簪問。
“听過,據說是闢邪的法器,世間難得。”井浩淡淡的說,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測。
“督主所言極是。雷擊木確實是世間難得。”
“我師父曾在滇南游歷時,偶遇雷雨天,那天村子上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槐樹被雷擊中燒毀,據說是老槐樹成精渡劫失敗。師父得到一塊未燒毀的槐樹芯。”
“這支發簪就是由那槐樹芯雕刻而來,上面還刻有梵文。”
“我曾帶著它在戰場上度過兩年,又帶著它經歷過夢魘,它陪了我好幾年。”
“督主,謙謙體弱,要仔細養著,比普通孩子還要精細照顧。”
“如今我願意將這支發簪贈送給謙謙,希望謙謙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此生順遂。”
曹公公趕忙接過來發簪遞給井浩。
井浩仔細打量發簪,很古樸,上面有梵文,還有兩處劃痕,應該是戰場上長槍挑到的傷痕。據說這種傷口不能抹平。這是法器為主人消災的痕跡。
“本座替謙謙收下了。”井浩說。
井浩心里很滿意。這殺神挺會送禮的,送到本座心坎上了。
“督主,白薇。。。怕疼。”白大夫跪在地上,“這100鞭下來,白薇怕是會丟掉半條命,還得躺在床上兩個月。”
井浩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白大夫,看你如何應對。
“所以白薇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督主成全。”白大夫祈求道。。。
果然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支傳家寶。。。哪能輕易給到本座手上。
井浩笑了。仿佛白薇又回到了從前阿諛奉承、抱人大腿那會。
中午吃飯完,一行人回到東廠。
東廠校場上。
錦衣衛、暗影、女衛。。。能來的都來了。
“東廠府醫白薇,驕傲狂妄,藐視皇恩,擅自執行外勤,毫無組織紀律,影響惡劣,罰鞭刑100下。”曹公公在點將台上唱和道。
白大夫跪在台下,手指在衣袖的遮掩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疼死了。終于有眼淚了。
“白薇知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白大夫流著淚悔恨道。
有人上來退去白大夫的外衣,開始執行鞭刑。
白大夫特意穿了男裝。
其實在之前,白大夫就找到執行鞭刑的人,讓他們特意兩個人一塊執行,還要用最快的速度執行。如果傷到自己的臉,那他們就小命不保了。
用最快的速度。。。白大夫讓柳陽拖住小順子,不讓他來。他要當督主,拿自己以儆效尤是最好的。如果他來了,他看不得自己受刑,肯定會替自己受過。
那執行的人。。。有點懵。要不要手下留情?這是順子公公心尖尖上的人啊,得罪不起。
大庭廣眾下,如果要手下留情。。。還是可以做到的,就是不能太刻意了。
開始執行了。
大家的眼楮都在盯著。。。
“這不是順子公公的祖宗嗎?真打啊?”
“都流血了,這100鞭下去,不死也得丟個半條命。”
“順子公公怎麼沒有來?他不是說過以後白大夫的刑罰都由他來受過嗎?”
“順子公公。。。被纏住了,怕是不知道現在執行呢。”
“大舅哥把妹夫打傷,妹妹接受鞭刑。。。這兄妹倆沒有一個省心的東西。”
。。。大家有的眼神交流,有的小聲議論。
執行過半,已經是慘不忍睹。
白大夫後背侵染滿了鮮血,裂開幾道口子。而白大夫已經是面色蒼白,雙眼緊閉,臉上是血水和淚水的混合物,身子是搖搖晃晃,被兩根木棍架住,才沒有暈倒在地上。
。。。江湖騙子,真是好演技。
井浩坐在點將台上,不是很過癮。畢竟拿了人家傳家寶,得給別人點面子。
哎。。。看不到那江湖騙子吃癟的樣子。。。有點遺憾。
“住手,快住手。。。”小順子飛身趕來,將白大夫護在身下,都怪那柳陽,耽誤我來遲了。
看著白大夫的慘樣,小順子都快擔心死了,自己的媳婦。。。又沒有護住。
“咱家說過,以後白薇的刑罰由咱家受過。”小順子迎接那些鞭子,把白大夫護好。
媳婦傷這麼重。。。柳陽,我要打斷你的狗腿。
哎呀呀。。。急死我了。柳陽怎麼沒有拖住順哥哥呢。我好好的,根本就沒有啥事啊。還剩三四十鞭呢,這下順哥哥要是皮開肉綻了,皇上又得恨死我。
“順哥哥,你快走,我沒事。”白大夫小聲對小順子說。
“等我回去就打死柳陽,讓他耽誤我時間。”小順子是真的生氣。
得。。。啥也別說了,這個勁頭上,還是閉嘴吧。
哎呦呦。。。順一真是腦子開竅了,對這江湖騙子如此動心。井浩冷眼旁觀查看小順子受罰。
執行鞭刑的兩個人。。。一邊執行,一邊內心抽抽。。。
得罪了東廠兩位大佬,日後日子會不會不好過。。。項上人頭會不會保不住。
順子公公後背已經血肉模糊了。。。那這鞭子得打得響亮,打在身上不疼才行,後面這些鞭子就是保命鞭啊。。。保住自己項上人頭啊。
真是越打,這手越抖。
剛一執行完,小順子不顧後背的傷,就拼命抱著白大夫往同心苑跑去。
柳陽和羅管事已經候著了。。。柳陽腦門一直冒汗。
從剛才被護著,到現在一路趕往同心苑,白大夫都心頭暖暖的。
之前被長卿、正楠他們護著。。。那是理所當然,受之無愧。
而此刻被順哥哥護著,只覺得。。。他好高大,雖然被血水弄髒了臉,可是他真的好看。自己怎麼之前就沒有發現他好看呢。
“柳陽,你在找死。”還未進入同心苑,剛看到候在外面的柳陽,小順子就破口大罵。
“干爹。。。羅管事已經準備好金瘡藥了。”哎,柳陽不能說干娘沒事裝的,只能硬著頭皮回應了一句。
進了小順子房間,白大夫立馬從小順子懷中跳出來。
“羅管事,趕快給順子公公看看,他傷的嚴重。”白大夫著急的說著,然後就上手給小順子寬衣。
趁著現在血跡未干,還能把衣服和肉分離開,盡管很疼。
“白薇。。。你。。。”看著生龍活虎的白大夫,小順子有些懵了。
“白大夫穿著金絲軟甲,背上有豬皮和豬膀膀裝著血的血袋。”柳陽小聲的回應。
“督主。。。你們。。。”媳婦不是和井浩不對付嗎?這。。。雙方串通好了?
“我賄賂了督主。”白大夫小心翼翼的脫下小順子上衣。這些輕微的剝離動作,還是讓小順子疼的皺緊眉頭。
柳陽遞上濕熱的帕子,白大夫給小順子簡單擦拭一遍,和羅管事趕快上金瘡藥。
“看著傷,定是這執行人手下留情。好好養傷幾日就行了。”羅管事上完藥就走了。
這倆妖孽。。。白大夫不就是最好的大夫嗎?找我來干啥?
以後離他們倆遠遠的。
白大夫又服侍小順子服下一顆藥丸才放心去沐浴。畢竟自己身上可是血腥味很重,不知道柳陽是找的什麼血。
媳婦和井浩。。。居然一塊演戲騙我!
他倆什麼時候關系這麼近了?
小順子趴在床上,听著跪在地上的柳陽把事情說一遍。
原來擔心順哥哥替自己受罰,不便于日後他當上督主立威,所以白大夫才要柳陽找借口拖住小順子,還讓兩個人一塊執行,用最快的速度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