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指揮官瘋了。
他無法相信,一個營的兵力,在絕對的炮火優勢下,
竟然攻不下這個小小的、幾乎已經被夷為平地的陣地。
他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在天亮前,必須拿下“釘子”!
潮水般的攻擊,再次涌來。
而這一次,迎接他們的,只有一個人的火力。
“噠噠噠噠……”
那挺重機槍,仿佛一頭不知疲倦的怪獸,再次發出了咆哮。
柴雲關已經殺紅了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射擊、換彈鏈、再射擊這一個本能的動作。
他一個人,操縱著一挺重機槍,竟然打出了一個機槍排的氣勢。
他時而用機槍進行壓制,時而抓起步槍進行精準點射,時而將一顆顆手榴彈甩進敵群。
他就像一個經驗最豐富的樂隊指揮,將這片小小的陣地上的所有“樂器”,都運用到了極致。
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帶走了一縷頭發和一塊頭皮,鮮血瞬間模糊了他的左眼。
他毫不在意,只是用袖子胡亂一抹,繼續開火。
又一發炮彈在不遠處爆炸,一塊滾燙的彈片,深深地嵌進了他的大腿。
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但他沒有倒下,只是用刺刀割下一塊布條,
草草地將傷口綁住,鮮血很快就浸透了布條,順著褲腿流了下來。
他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疲憊。他的精神,已經進入了一種亢奮到麻木的狀態。
他的嘴里,開始不停地念叨著。
“鐵牛!換彈鏈!”
“指導員!手榴彈!扔!”
“大柱!守住左邊!別讓狗娘養的摸上來!”
他仿佛又回到了白天,他的身邊,還有他那一百多個鮮活的弟兄。
他在指揮,他在戰斗,他和他的連隊,在一起。
這詭異的一幕,讓遠處用望遠鏡觀察的美軍指揮官,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不死的幽靈。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籠罩著四聖山。
“釘子”陣地,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彈坑。
柴雲關就趴在這個彈坑的中央,身下是滾燙的彈殼,身邊是堆積如山的武器和尸體。
他像是一尊在烈火與鮮血中鑄就的雕像,矗在陣地的最中央,成了這片死亡之地唯一的“活物”。
<1919勃朗寧重機槍的槍管因為長時間的過度使用,已經徹底報廢,
像一根燒紅的鐵棍,無力地耷拉著。他打光了所有步槍子彈,扔完了最後一顆手榴彈。
此刻,他手里握著的,是那支的甦制ptrs41反坦克步槍。
這種大口徑的怪物,後坐力大得能把人的鎖骨都給震斷,
本是用來對付裝甲目標的,但現在,卻成了他最後的倚仗。
對面的美軍,也已經被打懵了,打怕了。
他們想不通,這個小小的陣地上,到底藏了多少人,有多少彈藥。
他們付出了近乎一個加強營的傷亡,卻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短暫的沉寂過後,是最後的瘋狂。
一名美軍上尉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對著身後那些猶豫不前的士兵咆哮︰“懦夫!你們想被軍事法庭審判嗎?
對面只剩下一個人了!一個人!給我沖!用尸體也要把他堆死!”
在軍官的逼迫下,殘存的幾十名美國兵,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端著刺刀,發起了最後的決死沖鋒。
他們不再尋找掩護,只是麻木地、瘋狂地向前沖,試圖用人海戰術,淹沒這個讓他們恐懼了一整夜的陣地。
柴雲關單膝跪地,將沉重的反坦克步槍架在一段殘破的工事上。
他左眼的視線已經被鮮血徹底糊住,只能靠著右眼,瞄準著前方潮水般涌來的人影。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硝煙燻黑的牙齒,那笑容,比魔鬼還要猙獰。
“來吧,雜種們,嘗嘗這個!”
他扣動了扳機。
“咚!”
一聲與所有槍聲都截然不同的巨響,如同神靈的怒吼。
14.5毫米的穿甲燃燒彈,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動能,撕裂空氣,射入沖鋒的人群。
子彈瞬間貫穿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個美國兵的胸膛,巨大的動能將他的整個上半身都撕裂開來。
但這還沒完,子彈繼續向前,又鑽進了第二個士兵的身體,
從他的後背穿出時,帶出了一大團血肉和內髒。
最後,它才耗盡了動能,深深地嵌進了第三個士兵的大腿里。
一發子彈,像串糖葫蘆一樣,在美軍的沖鋒隊形里,犁出了一條血肉模糊的直線。
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的威力給鎮住了。
柴雲關卻不管不顧,他忍著肩膀傳來的撕裂般的劇痛,
熟練地拉動槍栓,將滾燙的彈殼退出,然後再次瞄準,扣動扳機。
“咚!”
又是一聲巨響。另一個方向,一名扛著火焰噴射器的美國兵,
身體猛地一震,他背後的燃料罐轟然爆炸,
變成一個巨大的人形火炬,連帶著周圍的幾個同伴,一起在慘叫中化為焦炭。
這已經不是在戰斗,而是一場屠殺。
ptrs41反坦克步槍,在這位瀕臨極限的戰士手中,變成了一把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
每一聲槍響,都意味著一片生命的凋零。
美國兵的士氣,徹底崩潰了。
他們扔掉武器,哭喊著,尖叫著,轉身向後逃去。
他們再也不想面對這個如同魔神一般的龍國士兵。
看著敵人潰散的背影,柴雲關緊繃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他想站起來,但腿上的傷口和極度的疲憊,讓他一個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支沉重的反坦克步槍,也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就在這時,他听到了幾聲輕微的,子彈破空的聲音。
是冷槍!
敵人並沒有完全放棄,還有狙擊手在遠處潛伏著。
柴雲關的心,猛地一緊。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地上翻滾著,想要尋找掩護。但他的動作,太慢了。
一顆子彈,精準地擊中了他僅剩的那條完好的胳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鮮血從他身上的數個傷口汩汩流出,將他身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暗紅色。
他看到,遠處,幾個膽子大的美國兵,正端著槍,小心翼翼地,再次向他摸了過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