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雲關點了點頭,站起身。
他指著戰壕前方幾處關鍵的位置︰“大柱,你帶五個人,守住左邊的坑道口。
<1卡賓槍都用上,那玩意兒近距離好使。
剩下的人,跟我守正面。”
他拍了拍那挺勃朗寧重機槍︰“這家伙,是咱們今晚的大家伙。
我會讓它不停地吼,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你們的任務,就是用你們手里的步槍和手榴彈,把所有想從兩翼摸上來的雜碎,全都給老子干掉!”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都別怕死。
今晚,閻王爺不收咱們。他要收,也得先把他派來的小鬼收干淨了!”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劃破夜空。美軍的夜間炮擊,開始了。
但這次,不再是地毯式的轟炸,而是精準的點射。
一發發炮彈,追著探照燈的光柱,準確地砸向七連暴露出來的幾個火力點。
“轟!”一發炮彈在左側的坑道口炸響,巨大的氣浪將王大柱和幾個戰士掀翻在地。
碎石和彈片像雨點一樣落下。
“他娘的!”王大柱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不顧頭上的傷口,繼續組織防御。
炮擊過後,是潮水般的步兵。
在坦克的掩護下,美軍至少一個營的兵力,從正面和兩個側翼,同時發起了攻擊。
他們吸取了白天的教訓,不再散漫,而是以戰斗小組的形式,交替掩護,步步為營。
“來了!”柴雲關的瞳孔猛地一縮。
<1919重機槍的槍口對準了前方。
“讓你們嘗嘗自家的東西!”
“噠噠噠噠噠——!”
火龍,在黑夜中咆哮。
30口徑的子彈,像一道無法逾越的死亡屏障,瞬間將沖在最前面的美軍士兵撕成碎片。一個又一個美國兵,在金屬風暴中慘叫著倒下。
柴雲關的打法極其刁鑽。
他從不長時間掃射一個地方,而是打幾秒鐘就迅速轉移槍口,
對美軍的機槍手、軍官和火箭筒手進行精準點殺。
他的眼楮,在黑暗中仿佛能看穿一切,總能找到最有價值的目標。
美軍的攻擊被暫時遏制,他們立刻用坦克炮和無後坐力炮對柴雲關的火力點進行反制。
“轟!”一發炮彈在機槍陣地旁邊爆炸,掀起的泥土劈頭蓋臉地砸在柴雲關身上,把他震得七葷八素。
“連長!”旁邊的戰士驚呼。
“死不了!”柴雲關晃了晃腦袋,感覺耳朵里嗡嗡直響,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繼續操縱著機槍怒吼。
戰斗,進入了最殘酷的絞殺階段。
左翼,王大柱帶著人拼死抵抗。
<3沖鋒槍沖了上來,王大柱眼疾手快,
一槍托砸在他臉上,然後順勢用刺刀捅進了他的胸膛。
但他還沒來得及拔出刺刀,另一顆子彈就擊中了他的後背。
“排長!”
王大柱緩緩地倒了下去,他看著柴雲關的方向,嘴里喃喃著︰“連長……守……守住……”
左翼的防線,瞬間岌岌可危。
“頂上去!給老子頂上去!”柴雲關嘶吼著,但他分身乏術,正面的敵人已經沖到了三十米內。
手榴彈如同冰雹般飛向美軍的人群,爆炸聲此起彼伏。
一個年輕的戰士打光了子彈,直接抱著爆破筒,從戰壕里一躍而起,沖向一輛試圖用推土鏟封堵坑道的坦克。
“為了新龍國!”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坦克被炸斷了履帶,癱在了原地,但那個年輕的戰士,也化作了漫天血雨。
柴雲關的心,在滴血。他的戰友,一個個在他眼前倒下。
機槍的槍管已經打得通紅,可以烤熟雞蛋。
他不得不停下來,澆上一點寶貴的水,刺耳的“滋啦”聲中,白色的蒸汽升騰而起。
趁著這個間隙,十幾個美國兵已經沖上了陣地。
“上刺刀!”柴雲關扔掉手里的水壺,抄起一把三稜軍刺,怒吼著迎了上去。
殘存的幾個七連戰士,也發出了最後的咆哮,與沖上來的敵人扭打在了一起。
這是一場最原始、最野蠻的搏斗。沒有戰術,沒有技巧,只有你死我活。
柴雲關一腳踹翻一個美國兵,反手一刺,鋒利的三稜刺從對方的後心穿出。
但他自己的肩膀,也被另一個敵人用槍托狠狠砸中,一陣劇痛傳來。
他顧不上疼痛,回身一肘,正中對方的喉結,那名美軍士兵捂著脖子, 地倒了下去。
一場混戰下來,沖上陣地的十幾個美國兵全部被干掉,但七連這邊,也只剩下柴雲關和另外兩個重傷員。
整個陣地,幾乎失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後方,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尖銳的呼嘯聲!
“是我們的炮!”一個傷員喜極而泣。
十七軍指揮部里,秦峰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抓著電話听筒,
對著另一頭的曹大牛咆哮︰“曹大牛!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把老子所有的60迫、82迫,所有的火箭筒,給老子全部對準‘釘子’陣地前方五十米!
給老子炸!形成一道火牆!不準一個美國佬沖過去!”
“軍長!那可能會傷到自己人!”
“執行命令!”秦峰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七連要是完了,我們都得上軍事法庭!”
“是!”
下一秒,數十門輕型火炮組成的炮火集群,發出了震天的怒吼。
炮彈像長了眼楮一樣,越過“釘子”陣地,精準地落在正在發起第二波沖擊的美軍人群中。
爆炸連成了一片,形成了一道名副其實的死亡之牆。
無數美軍士兵在火光中被撕碎,後續的部隊被硬生生地擋在了五十米開外。
這寶貴的喘息之機,讓柴雲關得以重新回到那挺勃朗寧重機槍後面。
他看著空蕩蕩的戰壕,和那兩個已經奄奄一息的戰友,知道,從現在開始,這個陣地,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把所有能找到的彈藥、手榴彈,全都堆在了機槍旁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堡壘。
他甚至把犧牲的指導員留下的那把手槍,也放在了最順手的位置。
“弟兄們,都看著我。”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戰壕,輕聲說道,“看我怎麼給你們報仇。”
他重新拉動槍栓,槍口對準了火牆後面那些驚魂未定的美國人。
夜,還很長。
一個人的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