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怎麼樣，到底怎麼樣了？”上官員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他緊張地盯著王員外，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焦慮。這幾天發生的一切簡直像是一場噩夢——糧商們仿佛發了瘋一般，不停地買糧。雖然百姓的搶購已經逐漸平息，但江北那些糧商卻如同餓狼撲食般瘋狂掃蕩著市場。好在有百姓自發阻止他們購買超過一斗的糧食，否則上官員外甚至不敢想象這些天會流失多少寶貴的存糧。
王員外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賬簿，眉頭緊鎖，語氣低沉而悲觀“情況不容樂觀……我們可能只剩下一千二百石糧食了。”他的聲音里透著深深的無力感，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耗盡了他的力氣。
“這可怎麼辦啊？照這樣下去，雖然沒了百姓的搶購，但那些糧商也太凶猛了！”李員外長嘆一聲，目光黯淡下來。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在思考解決辦法，卻又無計可施。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拒絕那些糧商買糧呢？”上官員外不甘心地質問道。如果能夠禁止這些人繼續收購，那他們的糧食儲備應該還能支撐很久才對！
然而李員外卻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上官兄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真的去區分誰是糧商、誰是百姓，這需要耗費多大的時間和精力？萬一判斷錯了怎麼辦？更糟糕的是，一旦我們這樣做，那些糧商會不會借此機會散布謠言，說我們這里已經沒有糧食了？到時候，百姓再次哄搶，局面豈不是更加混亂？”
上官員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咬著牙沉默片刻後低聲嘟囔“可是……這樣下去，我們的糧食遲早會被他們全部買光！”
“不，上官兄，問題的關鍵並不在于此。”王員外接過話頭，語調變得嚴肅起來，“我們的主要目標是讓糧價降下去。只有當他們發現我們的糧食充足，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完時，他們才會為了止損而被迫降價。但現在的問題是……”說到這里，王員外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悔，“我犯了一個錯誤，把糧價降得太快了！如果當初二十兩的時候他們還不肯停止收購，我就該按十五兩來賣，逼著他們跟著一起降價。這樣一來，我們不僅穩住了局勢，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而現在呢？不上不下，進退兩難。”
听到這里，上官員外的臉色愈發難看，他急切地追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們的糧食真的要見底了！”
李員外嘆了口氣，神情凝重地回答“現在只能跟他們比誰能堅持到最後——看是他們的錢先花光，還是我們的糧食先被買完。”
話音剛落，李員外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家還有五十石糧食，本來是用來保證家人和織工日常所需的。但現在沒辦法，我決定全都拿出來！這一回，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搏了！”
“五十石？不過是上午的量罷了，能頂什麼用啊！”上官員外忍不住吐槽道，語氣中滿是失望。
“你！”李員外瞪了他一眼，正要反駁，卻被王員外打斷了“好了，現在多五十石也是好的。我家十五石，我也拿出來！勝敗就看這一次了！”
上官員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咬了咬牙，小聲嘀咕道“好吧，那我也拿出十石吧……”
“什麼？就十石？”李員外和王員外同時轉過頭來，用懷疑的目光注視著他。
“別這樣看我！這真的是我最後的糧食了！真的！”上官員外急忙擺手解釋，一臉委屈，“你們想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如果我還藏私的話，我的公文豈不是要化為泡影？”
“哼，上官兄，你上次不是也說那是你的最後糧食嗎？怎麼現在又冒出來十石？”李員外顯然對他的可信度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真只剩十石了！我現在要是還藏著掖著，那我的公文還有什麼意義？糧價壓不住，我的計劃也無法實施啊！我怎麼可能不出全力？”上官員外急得直跳腳，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王員外見狀，連忙打圓場“好了，李兄，這應該是他最後的糧食了。畢竟他的公文還只是一張空紙，糧價若無法抑制，他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他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留一手。”
李員外听罷，雖仍有疑慮，但也只能嘆息一聲，不再追究。
甘敬福宅
“瘋了吧！都已經買了一千五百多石了，怎麼還有糧啊？”許員外和曹員外滿臉憤怒地質問著甘敬福，語氣中夾雜著不滿與困惑。
“甘兄，你說這次劉大人會不會看走眼了？”周員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聲音輕得幾乎快要消失。
“按照劉大人的說法，李、上官、王三家最多也就七百多石糧食，早就應該枯竭了才對。可眼前呢？我們居然收購了一千五百多石！整整是一倍的數量啊！”曹員外越說越激動，情緒幾近失控。
“是啊，八萬多兩銀子啊！全是我們借來的！現在看來，對方的糧食就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每天都能看到他們拉出一百多石糧食來賣，賣完了再拉一百石！”許員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開始擔憂自己手中的銀錢是否足夠支撐這場漫長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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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八萬多兩全是我們在借……甘兄，你看怎麼辦？”周員外試探性地看向甘敬福，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然而甘敬福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冷冷地反問“我看？我看什麼？那天我不是就想降價售糧了嗎？你們不同意，非要讓我去找劉洵禮！現在走到這一步了，你們又想怎樣？”
“甘兄，你別生氣……我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大家好嗎？”周員外賣了個乖，垂頭喪氣地坐到一旁。其他人見甘敬福動怒，雖然心中憋屈，也不敢貿然觸踫他的逆鱗。
沉寂了幾分鐘後，曹員外終于打破沉默“這樣下去不行！甘兄，你說我們是拋糧止損，還是繼續收購？我們听你的！”
“對，甘兄，我們听你的！”許員外和周員外連忙附和。
“听我的？當初要是听我的，就應該早點把糧價降下來賣掉，而不是非要我去找那個劉洵禮！”甘敬福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意，他顯然對之前的合作方式感到極度不滿。
“那我們現在就降價賣，止損吧！”曹員外試探性地提議。
“止損？瘋了吧！”甘敬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現在降價，對方肯定還會再降！到時候，我們的糧食依然賣不掉，本錢也收不回來！”
“怎麼會……”曹員外愣住了，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有什麼不可能的？上官、李、王三人就是要平抑糧價！只要我們降，他們絕對會再降！”甘敬福冷笑著掃視眾人，“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故意針對我們！”
“難道他們不怕得罪大皇子？”周員外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哼，也許他們背後也站著某位皇子吧！再說，這種事情你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嗎？”甘敬福冷嘲熱諷地回擊道。
“好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賭一把——看是我們先沒錢，還是對方先沒糧！”甘敬福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進了後院，留下幾個糧商面面相覷，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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