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後，客棧
“小六怎麼樣了？他們的糧庫找到了嗎？”胡天罡緊皺眉頭，語氣中透著一絲焦慮。他明白，如果再找不到糧倉，他就無法繼續讓舟航府停止施粥。而一旦施粥中斷太久，城中的民怨必將如火山般爆發，到時候恐怕連他自己也難以收拾局面。
小六低著頭，聲音有些發顫“大人……江北來的糧商雖然不多，但一家一家排查下來需要的時間太長。而且那些造謠的糧商並非只有一家，還有一些人見風使舵，跟著起哄造謠。我本想通過謠言追查幕後黑手，可現在線索雜亂，實在難以理清。”
胡天罡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這確實是個難題。來舟航的糧商數量雖說不多，但要在其中找出特定的人並不容易。“明天他們還會再次施粥和售糧。你再仔細看看。如果實在不行，還是從趙、錢、孫三家入手，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他說完，眼神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期待。
次日，市泊司
清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市泊司的寧靜。“老爺！老爺！出事了！出事了！”齊四的聲音尖銳刺耳，仿佛一把刀劃破了空氣。
劉洵禮正摟著小妾，享受片刻的安逸。听到這突如其來的喊叫，他不耐煩地推開懷中的女子，披上單衣走了出來。“又怎麼了？”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掃向門口時，更是添了幾分怒意。只見齊四一臉慌張地站在那里，與周三那穩重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他更加煩躁。
“老爺！剛才官府和上官、李、王三家又在城南支起了粥鋪，說是要施粥！”齊四見自家老爺出現，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開口說道。
劉洵禮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們不是已經停止施粥了嗎？不是沒糧了嗎？”
“是啊，老爺！可他們現在又開始施粥了！不少窮人已經往城南趕去了。還有人派家丁在城東和城西吆喝，歡迎大家去喝粥買糧！”齊四生怕老爺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語氣越發急促。
“售糧……不可能！他們如果有糧的話，為什麼要停三天後再賣？”劉洵禮臉上寫滿了懷疑。這三天里，他一直盯著李、上官、王三家，確信他們沒有糧食出售。于是暗中指使江北各家將糧價抬到了五十兩一斗。雖然百姓覺得價格太高，暫時沒有購買，但他堅信，只要堅持下去，老百姓手中的余糧耗盡後，哪怕是一百兩一斗，他們也不敢不買。
“老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听街上吆喝的人說，城南售糧不限量，每斗只要十兩銀子，從辰時賣到申時！”齊四還沒說完，就被劉洵禮猛地抓住了衣領，“什麼？十兩一斗？他們是不是瘋了？！”
“是啊，老爺！他們只賣十兩，還不限制購買數量。听到消息的百姓全都涌過去了！”齊四被嚇得縮了縮脖子，偷偷看了一眼自家老爺。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個家丁的稟報聲“老爺，有人求見，來人自稱江北甘家。”
“甘家？他們來做什麼？”劉洵禮先是一怔，隨即凶狠地瞪向齊四，“我不是說過，江北各家不許來找我？你沒跟他們說清楚嗎？”
“老爺，我說了啊！可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還敢來……”齊四滿臉苦笑，顯然對這些糧商的行為感到困惑。
“老爺，我們是不是見一見他？可能真出了什麼事。”齊四見劉洵禮沉默不語，小心翼翼地問道。
劉洵禮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不一會兒，甘家的家丁便走進了市泊司的院落。
“見過劉大人。”甘家家丁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你家老爺要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劉洵禮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不悅。
“劉大人，我家老爺因為舟航的糧價問題，想和許家一起來拜會您……”家丁低聲說道，語氣小心翼翼。
“見？見什麼見！現在是什麼時候？能隨便見面嗎？你們老爺也是個拎不清的東西！”劉洵禮一听就火冒三丈。欽差已至江南，他正費盡心思想把自己撇干淨，哪有心思應付這些江北的蠢貨？
“可是，大人，我們老爺說現在舟航的糧價跌成這樣……我們的糧根本沒辦法賣啊！”家丁見對方不肯見面，連忙解釋道。
“賣掉？怎麼可能賣不掉？他們能有多少糧食？只要把他們的糧食收完了，這舟航的糧價還不是由我們說了算！”劉洵禮更加惱怒，忍不住大聲呵斥起來。
“大人……大人……”家丁被嚇得伏在地上，聲音顫抖著說道，“我們老爺為了買那三家的糧食，用了四十萬兩白銀……實在沒錢了……”
“沒錢了？怎麼可能？四十萬兩白銀？買了多少糧？”劉洵禮聞言一怔，心中滿是震驚。
“兩千多石糧食，近三千石……這四十萬兩中，有不少是從錢莊借的，月息一錢……”家丁委屈地說著，顯然對錢莊老板的高利貸利率極為不滿。
“我送去的銀子，也買糧了？還不夠嗎？”劉洵禮徹底傻眼了。按理說，上官、李、王三家的糧食早就該賣完了，怎麼還會有糧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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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跪在地上點了點頭“大人，現在我家老爺手中無銀子買糧了，想問問老爺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劉洵禮一時語塞，完全沒了主意。他原本以為上官、李、王三家的糧食已經售罄，可如今突然冒出的售糧行為讓他措手不及。
“對了，你們老爺有沒有說，他們想要怎麼辦？”劉洵禮冷靜下來後，盯著家丁問道。
“我家老爺說了，如果沒有白銀的話，他們只能止損……”家丁說完，低頭盯著地板，不敢直視劉洵禮。
“什麼？止損？他們瘋了吧！一萬多石糧食，止損？”劉洵禮驚呼出聲，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老爺，我們真的沒錢了！不止損的話，我們的糧根本就賣不掉啊！”齊四在一旁小心提醒。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劉洵禮搖頭拒絕，神色間透著幾分掙扎。
“劉大人，如果你不同意，我家老爺說了，他會自己止損的。”家丁听了這話，臉色一變，態度也硬了起來，“大人，我們尊敬您，並不是怕您。這糧食如果沒售掉，你知道後果的。到時候不知道殿下怪下來，是你負責還是我們家老爺負責？”話音未落，他甩了甩袖子，轉身就要離開。
“你……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劉洵禮大怒，上前就想踹一腳。然而，家丁卻輕松擋下，並順勢輕輕一推“大人，請自重！我們尊敬你，並非因為你有權勢。若事情鬧大，誰擔責任還未可知！”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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