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造反？”鳳皇爺的臉色微微一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作為帝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他實在難以接受眼前這個人的大膽言論——當著自己的面公然談論造反之事，雖然針對的是一個讓自己不滿的國家。但是這種行為還是讓他感到震驚和不適。
薩爾魯察覺到鳳皇爺的情緒變化，連忙解釋道︰“殿下，請听我說明！這不是造反。教廷並不是我們的國家，我的祖國叫克洛蒂亞斯。”他的聲音略顯急促，似乎生怕誤會進一步加深。同時，他也試圖用更加誠懇的態度來化解這場尷尬的局面。
鳳皇爺緩緩點了點頭，回想起初次見面時，薩爾魯確實提過這個名字，並熱情邀請他訪問那個遙遠的國度。然而，對于教廷究竟是什麼，他始終感到模糊不清。剛才利沃夫簡單介紹過，說教廷的教皇就像滄浯皇帝一樣，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所有國家都要服從其命令。但這樣的概念對鳳皇爺來說卻顯得荒誕不經︰一個所謂的宗教機構竟能凌駕于世俗政權之上？
“你們納地奧的教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的作用又是什麼？”鳳皇爺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對方。
薩爾魯深吸一口氣，開始耐心解答︰“教廷自稱是天父教在人間的代言人，是天父意志的化身。整個納地奧的教堂神父以及白衣主教，都由教廷直接任命。”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看向站在一旁的利沃夫。後者握緊雙拳，眼中閃過一絲刻骨銘心的仇恨，顯然這段往事令他痛苦萬分。
一旁的李隨听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這不就是一群神棍嗎？你們國家的國王連自主權都沒有，還得讓這些騙子說了算？”李隨一向推崇聖人之道，《聖人說》中有言︰“子不語怪力亂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遠之。”這是他信奉的原則。盡管這個國家也有各種各樣的信仰，但人們普遍持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更別提讓一群所謂的“神職人員”干涉朝廷事務了。
鳳皇爺瞥了李隨一眼，眼神里透著警告的意思。李隨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張了張嘴，最終乖乖閉上。
“薩爾魯，實在抱歉，我的長隨不太會說話，他並無冒犯你們信仰之意。”鳳皇爺轉頭向薩爾魯道歉，態度溫和卻不失威嚴。
“殿下言重了！您怎麼能向我們這些賤民致歉呢？”薩爾魯連忙擺手阻止，神情間滿是惶恐。“況且，我們從納地奧來到這里，見識了太多不同國家的信仰體系。每個地方的人對待神明的看法都不盡相同。有時候，我們甚至會懷疑，天父是否真的存在。”
鳳皇爺沉默片刻，點頭表示理解。“其實，我也有類似的想法。出海之前，我也曾相信一些鬼神之說，可到了南洋之後，我發現那里的人有的信奉海神，有的信奉水神，還有的崇拜山精鬼怪。如果按他們所說，這些神明並不存在，卻又為何偶爾會出現奇跡般的回應？但如果全然相信，又為何有時無論怎麼祈禱，那些所謂的神明都毫無反應？”
薩爾魯听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殿下所言極是。關于這一點，我想給您講個故事……”他望向利沃夫，聲音低沉下來，“那是我的同伴利沃夫的經歷。他是魯尼帝國人，登上我的船純屬偶然。那日，他正準備第二天結婚，在酒館廣發喜帖慶祝。按照納地奧的傳統，新娘在婚禮前一天需要前往教堂接受神父或白衣主教的洗禮。而神職人員必須恪守清規戒律，遠離女色，全心侍奉神明。然而，就在那天晚上，那些被稱為神在人間的代言卻如同禽獸一樣竟強迫了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僥幸逃出來，找到他希望他帶著自己遠走，卻因為這點小小的願望，最終逼得她最終跳入納塞河自盡……”
薩爾魯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進了利沃夫的心髒。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雙手顫抖不止。鳳皇爺和李隨默默注視著他，想要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樣的悲劇，在納地奧並不罕見。”薩爾魯繼續說道，“在你們這里，生病了找大夫就行，但在納地奧，醫生的存在卻被視為禁忌，因為他們的出現會妨礙教廷出售所謂的‘聖水’。這些年，我和利沃夫走遍南洋、滄浯和硫翌等國，逐漸明白了一個事實——那些所謂的聖水根本沒有療效，真正能治病救人的，是維本克爺爺的草藥。”
听完薩爾魯的講述，鳳皇爺對教廷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道︰“那你這樣做，會不會引來整個納地奧王國的對抗？你們真的能夠成功嗎？”
薩爾魯堅定地回答︰“我們已經考慮過了。我們打算從聖經中尋找推翻教廷合法性的依據。烏茲克爾國王曾經做過類似的嘗試，我們也借鑒了他的經驗。”
“原來如此。”鳳皇爺恍然大悟，隨即露出一絲贊許的笑容，“既然如此，我願意盡綿薄之力幫助你們。”
“李隨，去把我那些珍藏書籍拿出來吧。”鳳皇爺轉身朝李隨輕聲吩咐道。
“殿下，這是那可是您的珍藏啊！”李隨聞言愣住了，因為他知道那些書籍是鳳皇爺每日必讀之物，堪稱無價之寶。
“沒關系，你讓人抄錄幾份副本，把原版交給薩爾魯他們吧。”鳳皇爺揮了揮手，語氣溫和卻充滿誠意，“上面還有我的批注，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薩爾魯接過書卷，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在這個國家，像《聖人說》這樣的經典雖然隨處可見，但涉及技術領域能對教廷產生威脅的書籍卻極為稀少。他曾听聞過一些關于數學和工程學的知識片段，卻從未親眼見過完整的典籍。如今，這些珍貴的資料擺在面前，怎能不讓人心潮澎湃？
“殿下，我還想請教一個問題，您是否有《算經》或者相關的數術書籍？”薩爾魯鼓起勇氣提出了另一個請求。
“你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鳳皇爺饒有興趣地追問。
“是的，有了這些知識，我可以更好地計算火炮的射程。”薩爾魯笑著解釋道。
鳳皇爺驚訝地看著他︰“哦？火炮的射程還能通過計算得出？”
“沒錯，假如我們將炮口調整為三十度角，那麼射程將……”薩爾魯簡要介紹了拋物線理論的基本原理，與鳳皇爺展開了一場深入的技術交流。
鳳皇爺听得興致勃勃，轉身吩咐李隨︰“去準備紙筆，我要把這些內容記錄下來。三皇子他們在北方經常抱怨火炮命中率太低，把這些資料整理好送過去。”
李隨領命而去，動作麻利地準備好了所需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