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歸寂
太古遺跡深處,混沌之門內的迷霧翻涌如墨,黑色光球懸浮在石台之上,每一次脈動都噴薄出足以撕裂空間的毀滅氣息。雲澈、蕭珩、姬凝霜、墨軒、冷冰兒五人呈五角之勢環立,汗水順著他們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在龜裂的地面上,瞬間被蒸騰的混沌之力灼成白煙。
“還能撐住嗎?”蕭珩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御龍劍在他手中嗡嗡作響,劍身上的淨化紋路時明時暗,像是風中殘燭。方才那波反噬幾乎抽空了他體內的仙魔人間三重力量,此刻經脈中傳來的刺痛讓他幾乎握不住劍柄。
雲澈抬手抹去唇邊的血跡,玄色長袍早已被混沌之力腐蝕得破爛不堪,露出的臂膀上布滿細密的血痕。“再撐一刻鐘,”他望向石台中央的黑色光球,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風鈴應該快到了。”
話音未落,冷冰兒突然悶哼一聲,伽羅神匕的光芒驟然黯淡。她左肋的傷口裂開,鮮血浸透了淡藍色的衣裙——那是方才被混沌之力反噬時留下的傷。“我沒事。”她咬著牙穩住身形,神匕與御龍劍本是同源,此刻感受到伙伴的虛弱,竟自發地釋放出一縷柔和的光暈,暫時護住了她的經脈。
姬凝霜的瑤池本源之力形成的水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原本瑩白的光暈染上了淡淡的灰黑色。“混沌之力正在侵蝕本源,”她看向墨軒,語氣凝重,“你的魔氣還能堅持多久?”
墨軒周身環繞的魔氣翻涌如浪,卻始終牢牢鎖在光球周圍,形成一道黑色屏障。“撐到風鈴來為止。”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額角青筋暴起——強行壓制與自身同源卻更為狂暴的混沌之力,對他的心神消耗極大,眼底已泛起不正常的赤紅。
就在這時,石台邊緣的空間突然泛起漣漪,一道嬌小的身影踉蹌著沖出,正是風鈴。她懷中抱著一個流光溢彩的寶盒,盒身雕刻著繁復的雲紋,無數細碎的光點正從盒內溢出,那是三界眾生的願力凝結而成的寶物。
“我帶來了!”風鈴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衣裙沾滿塵土,發絲凌亂,顯然一路趕來並不順利。“人界的百姓焚香祈願,仙界的仙人們將本命仙元注入其中,就連魔域的一些老魔頭,也……也送來一縷魔氣加持。”
寶盒剛一落地,五人便感受到一股溫暖而磅礡的力量撲面而來。那力量不同于仙力的清靈,也不同于魔氣的霸道,更像是無數細微的光點匯聚成河,帶著眾生對安寧的渴望,溫柔卻堅韌。
“就是現在!”雲澈突然暴喝一聲,體內剩余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他沒有選擇繼續壓制混沌之力,反而引導著自身力量順著魔氣與仙力的縫隙,如溪流般匯入黑色光球。
蕭珩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御龍在天!”他劍指蒼穹,御龍劍突然騰空而起,劍身上的淨化紋路徹底亮起,形成一道貫通天地的光柱。那些原本被混沌之力壓制的淨化之力,在願力的滋養下驟然復甦,如利劍般刺入光球內部。
姬凝霜緊隨其後,瑤池本源之力不再固守防御,而是化作萬千銀絲,順著光柱纏繞而上。這些銀絲看似柔軟,卻帶著不容抗拒的禁錮之力,將光球表面翻涌的混沌之氣一點點捋順。
墨軒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周身的魔氣突然收縮,露出光球上最不穩定的一處裂隙。“以魔制魔,以力導力!”他低喝著催動心神,將自身魔氣化作一道細長的黑線,精準地刺入裂隙——不是為了對抗,而是為了引導。
冷冰兒的伽羅神匕與御龍劍遙相呼應,兩道光芒交織成一個完美的太極圖案。她忍著劇痛結印,將願力寶盒中的光點引入太極圖中,那些光點如歸巢的鳥兒般涌入,讓原本略顯單薄的光圖瞬間變得凝實。
五人的力量在這一刻完美融合。仙力的清靈中和了魔氣的暴戾,淨化之力約束著混沌的狂躁,願力則如粘合劑般將所有力量串聯,形成一個精密而穩定的循環。黑色光球的脈動逐漸放緩,原本狂躁的混沌之力像是被馴服的野獸,順著五人引導的軌跡,一點點朝著封印法陣流去。
但混沌之力怎會甘心被禁錮?光球突然劇烈震顫,表面浮現出無數猙獰的 faces,發出刺耳的尖嘯。一股比之前反噬時更為狂暴的力量猛然爆發,試圖掙脫五人的束縛。
“穩住!”雲澈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他的瞳孔中映出光球的異動,突然想起新功法最後一頁的注解——“以眾生願力為引,借混沌之性,循天地法則,歸其本源”。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身前的法陣上,“凝!”
精血融入法陣的瞬間,願力寶盒突然炸裂,無數光點如星雨般散落,紛紛融入五人身上。蕭珩的御龍劍發出龍吟般的長鳴,淨化紋路徹底覆蓋光球;姬凝霜的水幕化作冰鏈,將光球層層纏繞;墨軒的魔氣與混沌之力產生共鳴,竟開始同化那些狂暴的能量;冷冰兒的神匕刺入光球底部,形成一道不可逆轉的封印紋路。
雲澈雙手結印,將自身力量與願力完全融合,化作一道玄色光柱,直直刺入光球核心。那是最危險的一步——混沌之力的核心蘊含著足以毀滅一切的能量,但他賭對了。當玄色光柱與核心接觸的剎那,光球突然安靜下來,就像找到了歸宿的游子,開始順著光柱緩緩沉入封印法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五人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汗水滴落在法陣上,激起一圈圈漣漪。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混沌之力正在被法陣一點點吞噬,那些狂暴的能量在願力與新功法的引導下,逐漸轉化為封印的養料,讓古老的法陣重新煥發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縷混沌之力被吸入法陣,石台中央的黑色光球徹底消失。封印法陣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隨後緩緩沉入地面,只留下一個淡金色的印記,如同大地的脈搏般微微跳動。
幾乎在同時,五人听到了來自三界的回響。
遠方傳來空間愈合的悶響,那是人界與仙界之間的裂縫正在彌合;天際閃過七彩霞光,魔域上空的魔焰正在熄滅;大地的震顫漸漸平息,原本枯萎的草木竟抽出了新芽。
蕭珩率先脫力跪倒在地,御龍劍“ 當”一聲落在地上,他望著掌心逐漸消退的血痕,突然笑了出來,笑聲中帶著無盡的疲憊,卻又有著如釋重負的欣慰。
姬凝霜的瑤池本源之力緩緩收回,水幕散去的瞬間,她看到遠方仙山的輪廓重新變得清晰,那些搖搖欲墜的仙宮正在自我修復。她扶住身邊的石柱,指尖觸到的地方,竟有青苔悄然生長。
墨軒周身的魔氣漸漸收斂,眼底的赤紅褪去。他望著魔域的方向,那里的魔氣不再狂暴,而是重新變得平和——或許,這一次,仙魔真的能放下成見。
冷冰兒撿起落在腳邊的伽羅神匕,神匕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潤。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那里的血肉正在緩慢愈合,而更讓她心安的是,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徹底消失了。
雲澈緩緩站直身體,望著逐漸恢復清明的天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胸口的刺痛還在,經脈中的疲憊幾乎讓他想要立刻倒下,但當他看到身邊的伙伴們——哪怕都狼狽不堪,眼中卻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時,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頭。
風鈴跑過來,挨個扶起他們,眼淚掉個不停,卻笑著說︰“你們看,天放晴了。”
是啊,天放晴了。
太古遺跡外,原本昏暗的天空透出了第一縷陽光,照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卻帶著重生的暖意。三界各處,人們走出藏身的洞穴,望著愈合的空間裂縫,感受著重新變得平和的天地靈氣,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劫後余生的笑容。
五人並肩站在石台上,望著遠方逐漸恢復秩序的三界,沒有人說話,卻都明白彼此心中的感受。這場仗打得太苦了,從兵分兩路尋找混沌之源,到合力創造新功法,再到此刻的最終封印,他們失去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但當看到眾生安寧的景象時,所有的傷痛與疲憊都變得值得。
蕭珩撿起御龍劍,劍身上的淨化紋路依舊清晰,卻多了一絲溫潤的光澤。“接下來,該重建了。”
雲澈點頭,望向伙伴們︰“一起。”
陽光穿過雲層,將五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他們的腳下,是逐漸復甦的大地;他們的前方,是三界重新燃起的炊煙。混沌之力被封印,危機暫時解除,但他們知道,守護的路還很長。
只是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三界眾生的願力如同無形的紐帶,將他們與這片天地緊緊相連,而他們五人緊握的雙手,也將繼續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