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余燼與新生之諾
硝煙散盡的第三日，雲澈站在斷壁殘垣的仙界南天門上，指尖拂過被混沌之氣腐蝕出的焦黑裂痕。風卷著灰燼掠過虛空，遠處的雲海仍泛著淡淡的灰紫色，那是混沌力量殘留的印記。他身後，姬凝霜正用瑤池仙水擦拭著斷裂的玉柱，水珠落在焦痕上發出滋滋輕響，卻只能留下淺淺的白印。
“仙金鑄就的門扉，竟被啃噬成這般模樣。”蕭珩踏著破碎的雲磚走來，玄鐵戰靴碾過一片凝結的混沌結晶，那黑色晶體瞬間化為齏粉，“人間的昆吾山更慘，半山腰裂開的溝壑里，至今還在滲出混沌霧靄，靠近三尺便會被蝕穿經脈。”
雲澈轉身望向三界結界的方向，那里曾是抵御混沌族主力的戰場。此刻結界光幕雖已重新亮起，卻像蒙著一層髒污的紗，流轉的光暈中不時閃過幾縷黑色游絲。“昨日清點傷亡時，仙界損失了十七位仙尊，魔界折損了九位大魔王，人間……”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人間修士死傷過半，凡人城鎮更是十不存三。”
姬凝霜放下手中的仙水瓶，玉簪上的明珠映出她眼底的紅痕“混沌族的腐蝕之力能穿透法器防御，我們慣用的仙法魔功對其克制甚微。若不是最後淨化寶珠爆發的聖光，恐怕此刻三界已成煉獄。”
“可淨化寶珠也快到極限了。”雲澈從袖中取出那枚黯淡的晶石，原本流轉的七彩光芒如今只剩微弱的銀輝在內部蜷縮，“神秘人說，這是用三種靈物強行融合的力量，只能淨化現存的混沌之氣，卻無法阻止新的混沌滋生。”
三人沉默間，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魔界大長老墨淵拄著白骨法杖走來，黑袍下擺還沾著未干涸的黑血。“剛收到魔域邊境傳來的消息，混沌族潰逃時留下的尸骸正在融化，滲入土地的汁液讓方圓百里寸草不生，連最耐旱的魔藤都枯死了。”他將一塊焦黑的泥土拋在地上，泥土落地時竟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蕭珩蹲下身捻起一點碎土，指尖立刻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這混沌之力能污染本源，就像附骨之疽。”他抬手抹去指尖滲出的黑血，“我們得找到徹底根除的辦法，否則用不了百年，三界的靈氣和魔氣都會被它蠶食干淨。”
“或許該從混沌族的根源查起。”姬凝霜忽然開口，她走向南天門殘存的石碑，拂去上面的煙塵，露出被混沌之氣侵蝕的刻痕，“古籍記載混沌族源自宇宙初開的混沌本源，但他們並非天生邪惡。或許……”
“或許他們也曾是守護秩序的族群？”雲澈接過話頭，眼中閃過精光，“神秘訪客說過，混沌族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這次發動戰爭的只是其中一支，還有其他勢力在暗中觀望。”他忽然想起神秘人臨別時留下的一句話——“混沌如鏡，照見三界心中之惡”，當時只當是故弄玄虛，此刻想來卻另有深意。
墨淵的獨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你的意思是，混沌族的力量會受到使用者心性的影響？”
“不無可能。”雲澈從懷中取出一片混沌族戰士的鱗甲，鱗甲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紫色，“我們之前只想著摧毀，卻從未想過為何同樣是混沌力量，有的能腐蝕萬物，有的卻能凝聚成實體武器。”他忽然握住鱗甲，運轉體內仙元嘗試注入，鱗甲立刻爆發出刺目的黑光，燙得他猛地撒手。
“小心！”姬凝霜急忙用仙法護住他的手掌，只見雲澈的指尖已泛起黑氣，“這力量霸道異常，強行觸踫只會被反噬。”
蕭珩看著那片在地上滾動的鱗甲，忽然道“或許我們需要建立專門的機構研究混沌之力。就像人間的煉藥師研究毒物一樣，找到克制之法，甚至……加以利用。”
“大膽的想法。”墨淵冷笑一聲，卻沒直接否定，“但魔界的前車之鑒擺在眼前，當年試圖掌控混沌之力的長老，最後都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
“所以才需要三界合力。”雲澈站起身，目光掃過雲海盡頭，“仙界擅長淨化，魔界精通掌控，人間懂得變通。若能將三者結合，未必不能找到新的出路。”他轉身看向三人，“我提議，在三界交界處建立一座‘混沌研究院’，由仙、魔、人三界各選派頂尖智者入駐，共同研究混沌的本質。”
姬凝霜沉吟道“瑤池有位擅長符文解讀的長老，她曾研究過混沌符文，或許能派上用場。”
“魔界的骨獄深淵里，住著一位活了萬年的老怪物，他親歷過上古混沌之戰，”墨淵補充道，“只要許他足夠的冥晶，他會願意出山。”
蕭珩撫掌道“人間的天機閣正好收藏了一批上古星圖，據說標注了混沌本源的流動軌跡。我這就派人去取。”
雲澈點頭，又道“光有研究還不夠。這次戰爭暴露了三界聯防的漏洞，混沌族能輕易突破邊境防線，就是因為我們各自為戰。”他指向南天門外側斷裂的防御陣眼，“必須建立統一的防御體系，讓仙界的仙陣、魔界的魔紋、人間的機關術相互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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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何容易。”墨淵嗤笑，“仙界的陣法講究中正平和，魔界的魔紋側重霸道凌厲，根本無法兼容。”
“未必不能。”蕭珩從懷中取出一卷圖紙，上面畫著復雜的齒輪結構，“人間的機關術講究陰陽調和，或許能作為兩者的橋梁。比如用仙法驅動核心，魔紋加固外層，再用機關樞紐調節兩者的沖突。”
雲澈接過圖紙，越看越心驚“這是……”
“這是昆吾山墨家最新研制的‘三界轉輪’，原本是用來調節人間靈氣的，”蕭珩解釋道，“若能加以改造，或許能成為聯防大陣的核心樞紐。”
姬凝霜湊近細看，忽然指著圖紙角落的符文“這里加上瑤池的‘鎖靈陣’符文，能穩定仙法的輸出；那里嵌入魔界的‘鎮魂紋’，可防止魔紋失控。”她指尖劃過紙面，留下淡淡的銀光，竟與圖紙上的線條完美融合。
墨淵看著那逐漸成型的陣圖，獨眼中第一次露出動容之色“看來……是我狹隘了。”
四人正商議間，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仙兵跌跌撞撞跑來，手中捧著一枚閃爍紅光的傳訊玉符“啟稟雲澈仙尊，魔界西部邊境發現大量混沌能量聚集，疑似混沌族殘部在試圖打開空間裂縫！”
雲澈接過玉符，紅光映得他臉色凝重。“來的正好。”他將玉符捏碎，轉身看向三人，“就用這次機會檢驗我們的新方案。姬凝霜，你立刻帶瑤池符文師前往邊境，布下基礎鎖靈陣；墨淵長老，麻煩你調動魔界先鋒營，用鎮魂紋加固陣腳；蕭珩，你帶人將三界轉輪的核心部件運到邊境，我們現場組裝防御陣。”
“那你呢？”姬凝霜問道。
雲澈握緊腰間的霄瀾劍，劍身在陽光下發出清越的嗡鳴“我去會會那些漏網之魚，順便……問他們幾個問題。”
三日後，魔界西部邊境。
黑色的混沌霧靄在荒原上翻滾，數十個混沌族戰士正圍著一道空間裂縫嘶吼，裂縫中不斷溢出濃稠的黑氣。忽然，一道金色劍光劃破霧靄，雲澈踏著飛劍落在裂縫前，霄瀾劍直指為首的混沌族將領。
“你們的主力已經撤退，為何還在此地逗留？”他刻意收斂了殺氣，語氣平和。
混沌將領轉過身，露出布滿骨刺的面孔，嘶啞的聲音如同碎石摩擦“撤退？不……我們是被拋棄的。”他身上的混沌之氣忽明忽暗，“主族認為我們被‘秩序之力’污染，要將我們徹底淨化。”
雲澈心中一動“你們和激活混沌之心的那支，不是一伙的？”
“他們是‘蝕骨’部族，信奉絕對的混沌，”將領的聲音帶著痛苦，“我們是‘守序’部族，只想找到混沌與秩序的平衡。但現在……”他猛地咳出一團黑血，“連我們也快被混沌本源吞噬了。”
此時，遠處傳來陣旗揮動的聲音。姬凝霜的聲音隨風傳來“雲澈，陣基已布好！”
雲澈回頭，只見荒原上豎起了三座高聳的塔台，塔台之間流淌著金銀兩色的光帶，正是融合了仙法與魔紋的防御陣。“你們若肯投降，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他對混沌將領說，“三界需要了解混沌的真相，而你們需要擺脫被吞噬的命運。”
混沌將領愣住了，眼中閃過掙扎的光芒。周圍的混沌戰士也騷動起來，身上的黑氣開始變得不穩定。
就在這時，空間裂縫突然劇烈收縮，一股更強大的混沌之力從中噴涌而出。蝕骨部族的混沌戰士竟從裂縫另一端殺了出來，為首者獰笑道“叛徒！受死吧！”
雲澈立刻揮劍格擋，金色劍氣與黑色混沌之力踫撞，激起漫天煙塵。“姬凝霜，啟動陣法！”他大喊著，同時對守序部族的混沌將領道，“想活下去，就跟我們一起戰斗！”
守序部族的混沌戰士面面相覷，最終在將領的嘶吼聲中，轉身迎向蝕骨部族的同胞。兩撥混沌族廝殺在一起，黑色的血液染紅了荒原，卻奇異地沒有腐蝕土地——守序部族的血液落在地上，竟開出了黑色的花朵。
“那是……混沌之花？”姬凝霜看著那些在戰火中綻放的花朵，驚訝地睜大了眼楮，“古籍上說，這是混沌本源未被污染的象征。”
墨淵操控著魔紋陣，將蝕骨部族的混沌之力不斷引向陣眼“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雲澈。混沌本身並非邪惡，關鍵在于如何掌控。”
蕭珩調試著三界轉輪，隨著他轉動樞紐，金銀兩色的光帶突然加速流轉，將蝕骨部族的混沌戰士牢牢困住。“再加把勁！用淨化寶珠的碎片強化陣眼！”
雲澈將淨化寶珠的碎片拋向陣眼，碎片在光帶中融化，化為點點銀光融入陣法。被困的蝕骨部族戰士發出淒厲的慘叫，身上的黑氣迅速消退，露出了原本灰色的皮膚。
戰斗結束時，夕陽正沉入荒原盡頭。守序部族的混沌將領走到雲澈面前，單膝跪地“我願獻上混沌本源的核心，只求你能給我的族人一個容身之地。”他掌心浮現出一顆跳動的灰色晶石，晶石中流淌著溫和的能量，與之前的混沌之力截然不同。
雲澈接過晶石，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平衡之力，忽然明白了神秘人那句話的含義。“從今日起，混沌研究院將為你們敞開大門。”他環視著滿目瘡痍卻又透著生機的荒原，“三界不僅要防御混沌，更要學會與混沌共存。”
姬凝霜走到他身邊，指著遠處正在重建的防御塔“墨淵長老已經同意，讓魔界的工匠與人間的墨家合作，用混沌晶石改良防御陣。”
蕭珩笑著舉起手中的圖紙“我們還打算在研究院旁建一座學院，讓三界的年輕人一起學習，了解彼此的力量體系。”
雲澈握緊手中的混沌核心，灰色晶石在他掌心散發出溫暖的光芒。風拂過荒原，帶來遠處重建隊伍的歡聲笑語，那些黑色的混沌之花在風中搖曳，竟透出幾分溫柔。
“戰爭留下的不該只有傷痕。”他望向漸漸亮起的星辰，“更該有打破隔閡的勇氣，和創造新生的決心。”霄瀾劍在鞘中輕鳴，仿佛在應和這跨越三界的誓言。遠處的防御陣緩緩運轉，金銀兩色的光芒與灰色的混沌之力交織，在夜空中織成一張守護的巨網，網住了星光，也網住了三界共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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