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次泄洪之後,河流的水位沒再上漲過,田里的稻子也安安生生地度過了這連續七八日的大暴雨。
太陽出現,厚重的烏雲終于散去,天晴了。
林弈早上起來看著這難得的大晴天,心情都明媚了很多。
“雨終于停了,太陽這麼好,看起來是個好兆頭。”
秦青從身後環住他笑著說︰“希望經過這麼一遭之後能順順利利夏收。”
林弈也點頭,“搶收的時候可別再下雨了。”
兩人站在窗台前曬了一會兒太陽就下樓了,吃過早飯之後又各忙各的。
林弈要去田里看一下稻子的情況,秦青則要帶著村里的青壯去把水庫和河堤的閘門關上。
林弈拿著他的記錄本往試驗田走,路上也有很多村民都在自家田里干活。
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田里江伯已經帶著人在忙活了,幾個種田的好手脫了鞋,挽起褲腳在田里把倒伏的稻苗扶正重新栽好。
林弈打了聲招呼︰“江伯。”
听到聲音的江老頭抬起頭來,“縣男好,是來看稻子的吧。”
林弈點點頭,問︰“情況還好嗎?”
“不錯呢,這批稻種好,植株健壯,就跟您說的那樣,耐旱耐澇抗倒伏,除了外圈那一點,其他的都很不錯。”
“這幾天太陽要是好,咱們就把水放了曬曬田,讓稻子好好曬曬日頭,也殺殺水里地里的蟲卵。”
林弈一邊觀察稻子的情況一邊在本子上記錄,還能抽空听江伯說話,聞言問道︰“這會兒還能曬田嗎?時間有點晚了吧。”
“能,雖然不是最好的時候,但剛經歷過水淹,曬個三四日是可以的。”
江伯是個老莊稼把式,林弈也相信他,听他這麼一說,就答應了︰“行,那就按您說的來。”
林弈看過了稻子的情況,發現一切都還好,就放心了,做完了這次的記錄,也脫了鞋跟著下地忙活。
江伯攔了一下,沒攔住。
林弈很是義正辭嚴︰“我不親力親為,不了解這一茬稻子的情況,後面怎麼調整稻種的研發方向。”
不過好在這些稻子倒伏的不算嚴重,他下田也沒干多久活就做完了。
眼見時間還早,林弈在田里和水溝摸起田螺來,吃著府上精致的菜肴,還真是想這一口紫甦辣子炒田螺。
他都計劃好了,等著田螺養兩天能炒了,就把自己之前釀的青梅酒拿出來,跟秦青小酌幾杯。
江伯和幾位長工見他在摸螺,笑著上手幫忙,沒一會兒,田壩身上就已經放了一堆田螺了。
林弈覺得差不多夠吃了,就出聲跟江伯他們說不用再撿了。
他們停了手,江伯還給他拿了一個簸箕裝田螺。
他在水渠里洗干淨腳,提著一簸箕的田螺,帶著褲腿上的泥點回家吃飯了。
林弈和秦青在門口遇見,瞧著自家夫郎這個樣子,秦青就覺得好笑,怎麼跟村里成天摸魚逮蝦的孩子似的。
“等常嬤嬤看到你這副樣子又要念叨你了,還有這衣服,都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洗不洗的干淨。”
林弈吐了吐舌頭,“我知道今天要下田,特意穿的舊衣裳。”
听他這麼說,秦青也不說他了,伸手接過他手里的簸箕,兩人結伴進了門。
吃過午飯後,他們府上來了一隊從京城來的人馬。
這一群十幾個人皆是皇上御前的金吾衛,為首的更是金吾衛里的中郎將司衛。
他們這群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護送林弈要的嘉禾過來,順便留下保護林弈和改良稻種。
按照司衛所說,如今朝中波詭雲譎,內奸一事不知真假,若朝中真有人私通外敵,那林弈這里的改良高產稻種事關糧草,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這個種子被敵人毀了或者得了,大乾就失了先機了。
“我等帶了皇上的親筆手書過來,不僅會留下保護您,等江南大營那兒的軍隊過來了,還會在三溪村這邊設立哨崗和營寨,確保連外面的蒼蠅都飛不進來一只。”
林弈“嘶”了一聲,“這麼嚴重?”
司衛生怕他不重視,嚴肅地點點頭︰“是,所以還望縣男配合我等。”
還沒等林弈回答,秦青已經替他應下了,在他心里,沒什麼比林弈的安全更重要了。
林弈自然也是好好配合,別的不說,他如今有夫有子的,生活幸福,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司衛一群人就這麼留下了,秦青帶著他們去了護衛隊那一片安置。
司衛他們本以為一個男爵府的護衛隊肯定不成什麼氣候,保護林縣男這件事的重擔還是在他們和後面來的軍隊身上,但這短短一會兒安置的功夫,就能感受到這支隊伍身上令行禁止、殺伐果決的氣勢,很像一支身經百戰的軍隊。
司衛神色中的驚訝太過明顯,秦青以為有什麼不妥就開口問了一句。
司衛好奇地問了一句︰“這護衛隊是誰訓練的?比京中的城衛軍像樣多了。”
秦青沒那麼厚臉皮夸自己訓得好,倒是護衛隊的頭兒楊炯很是自豪地說︰“是我們大老爺訓的,我們大老爺可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好漢!”
司衛目光灼灼地看著秦青,“你是從軍中退下來的?”
秦青點點頭,“從前在靖王殿下手下,三年前打完韃靼後就回鄉了。”
竟是那場戰役,不應該啊,既然他是在靖王手下,按理來說立功應該不少,怎麼沒當官,反而回鄉做了個村夫。
“你可是被人迫害或者冒領了功勞?以縣男如今的身份地位,幫你翻案輕而易舉,以你的本事……”
秦青沒想到他的思路能歪到這上面去,笑著說︰“不是,因為一些原因我才回鄉的,如今也沒有做官的想法。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心。”
司衛搞不懂這人,但很敬佩他的本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那以後多切磋,我很久沒和人比武了,手癢得很。”
秦青笑著應下了。
只護衛隊的人一臉敬佩地看著司衛,這人居然要和大老爺切磋,那是切磋嗎,純純就是被摁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