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里兩年來,蕭長民剛下放時,父親給他五塊錢,十八歲的他,不諳世事,一頓大手大手買煙買酒,和知青點幾位男知青胡吃海喝,一周就花完了。
人間冷暖世態炎涼,自古有茶有酒多兄弟。
這五塊錢花完,蕭長民身無鳥啄,跟他一起抽煙喝酒的男知青立馬對他愛理不理。
平時為省一支煙,全都避著蕭長民一個抽煙。
接下來的歲月,蕭長民為了抽支煙,把知青點內所有內務包圓,什麼挑水做飯搞衛生,挖土種菜,別人都是賴給他做。
只有知青帶隊干部看不過眼,暗中跟其他知青說過好幾次,但是依然如故,知青們根本不當回事。
日子久了,蕭長民就成了知青點保姆。
今年春節後,帶隊干部和其他知青都沒來,蕭長民沒回家過年,一個人在知青點閑得無聊,劉正茂恰好在這時下放到這里。
觀察幾天,蕭長民發現劉正茂並不抽煙,知青點兩間男知青宿舍,蕭和劉各住一間。
出工回來,除了在廚房有些交際,平時說不上幾句話。蕭長民每天主動承擔做飯任務,所以劉正茂對蕭長民印象很好。
尤其是劉正茂救人後,蕭長民都是煮好粥端到床頭,劉正茂心里很是感激,這也是劉正茂以後照顧蕭長民理由。
抓野鴨摸野鴨蛋拿到省城賣,一下子分到手十塊錢,蕭長民心思一下就活絡起來,繼續抓野鴨賺錢,抽煙喝酒就不用看別人眼色了。
野鴨是候鳥,天氣再熱一點,它們就會往北遷徙。蕭長民急著抓野鴨賺錢。他在散工後趕緊回來跟劉正茂說這個事。
看蕭長民這心急的樣子,劉正茂笑著說︰“蕭哥,抓野鴨也要先吃飯吧?我已經煮好紅薯大米飯,吳嬸送了蘿卜秧和韭菜,我已經洗好。你廚藝好,這兩菜還是由你炒,對了,這瓶油我倆要吃到隊上油菜籽成熟後,你炒菜放油時悠著點。呵呵,我家這個月食用油票都給我了。”
蕭長民︰“我洗把臉,就來炒菜。”
從水缸舀了兩瓢水到面盆里,端到知青點屋檐下,正蹲下身扭毛巾洗臉。
序伢子提著知青點的木桶從外面路上跑過來,老遠就喊︰“劉知青,我搞到泥鰍,今天晚上有葷菜吃嘍。”
“序伢子,你瞎喊什麼?哪里來的泥鰍?”拿開毛巾,蕭長民抬頭問序伢子。
“啊!蕭知青,是劉知青讓我在知青點吃晚飯,我去田里捉了一些泥鰍,”
序伢子這些年長期吃百家飯,養成並不怯場的性格。走到蕭長民跟前,讓他看提桶里的大約有二十多條泥鰍。提桶里除了泥鰍,還有一顆包菜。
蕭長民看著序伢子︰“你偷吳隊長家包菜?”
“蕭知青,你莫亂說,吳隊長對我講過,他家種的菜,我想吃了可以自己摘的。”
序伢子情況特殊,大家可憐他,怕他一個人餓死,平時他在別人家自留地里摘點菜充饑,社員都不會對他說什麼。
蕭長民︰“你會處理泥鰍嗎?”
序伢子︰“會。”
“那你清理泥鰍,我出去找點蒜和姜。”
“蕭知青,你來清理泥鰍,我去搞蒜和姜,可能好些。”
蕭長民一想,序伢子說的對,序伢子去社員自留地搞這些,社員都不會說什麼,而自己去社員自留地被人看到,還要給人家解釋,很麻煩。
差不多20分鐘,蕭長民處理清洗干淨泥鰍,序伢子還沒回來,他擦干淨手,站在門口等序伢子的調料。
劉正茂在灶台邊,把煮得滿屋飄香的紅薯大米飯從灶台上挪開,順手放上一個水壺壓住火苗。
他問︰“蕭哥,現在開始炒菜嗎?”
蕭長民︰“泥鰍腥味太重,要點大蒜和姜才能壓住腥味,就等序伢子搞來這樣東西了。”
找了幾家,序伢子才要到一塊姜和一個蒜,他氣喘吁吁跑回知青點,隔老遠就表功︰“蕭知青,你要的調料我找來了。”
在炒菜時,劉正茂用木桶裝了兩桶熱水,拿出一塊洗衣皂,讓序伢子站在知青點外洗了一個澡,把他那不知多久沒洗過的頭發、和發出怪味的身體全部清洗一片。
還拿出自己的一件長袖海魂衫和一條黃軍褲讓序伢子換上,序伢子身上穿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劉正茂洗這身衣服時都不敢使勁,稍一用力,這衣服隨時會破。
很快,水缸蓋上存列蕭長民做好的四樣菜︰泥鰍煮蘿卜絲、醋炒包菜、小炒韭菜、蘿卜秧煮湯。
蕭長民說︰“劉知青,可以吃飯了。”
劉正茂︰“等一下,我去背老王過來吃點青菜。”
牛棚小屋,屋內雖然很暗,還是能看床邊還沒干透的血漬,老王頭靠坐在床頭喘氣,他看到劉正茂和序伢子進來,虛弱地說︰“劉知青,你來了。”
“是的,王叔,我們炒了一點青菜,我背你過去吃點青菜。”
“謝謝你,我這還有早上蕭知青煮的粥,就不麻煩你了。”
劉正茂拿起老王頭的毛巾在面盆里搓干淨,幫老王抹干淨臉,又幫他穿好鞋子後,背上他,再讓序伢子端起那碗未吃的大米粥,一起來到知青點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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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老王頭,劉正茂跑回房間,拿來一瓶7毛5,一條經濟煙。
蕭長民看到酒,站起直接接過酒瓶,高興地說︰“還是劉知青回來的好,你一回來就有酒喝。”
他轉身就拿來四個瓷缸放在四個人面前。序伢子受寵若驚看著蕭長民︰“蕭知青,我就不喝了吧”?
蕭長民︰“你想在知青點玩得長久,就不要�@隆! br />
老王頭笑著說︰“蕭知青,序伢子還小,別讓他喝酒。我身體也不好,你給我倒點點,我聞聞酒味。”
劉正茂坐下來,把手里那條經濟煙掰成兩段,把其中五包遞給老王老︰“王叔,您別嫌棄,我沒有煙票,只能買經濟煙,你將就著抽吧。”
又把另外五包遞給蕭長民︰“蕭哥,這是你的。”
蕭長民接過煙放在身後,繼續給四人倒酒。
劉正茂︰“我不喝,留下給你慢慢喝吧。”
蕭長民客氣道︰“我給你少倒點,你們能喝多少就多少。”
這頓飯,蕭長民一個人喝了半斤,序伢子喝了一兩,老王頭真是只聞酒味沒喝,劉正茂一口沒喝。
在劉正茂照顧下,老王頭喝了半碗泥鰍湯,吃了一點韭菜和包菜,半碗粥。飯後,他又咳得死去活來。
知青點吃晚飯時,老馮頭找到大隊支書家里,老支書羅邁見老馮頭到他家,知道是有事找他︰“老馮,你找我有事?”
“羅支書,我來反映老王的事。”
“他怎麼了?”老馮︰“羅支書,我覺得那個老王頭很危險了,他今天咳了幾次血。”
老王的事,羅支書不想沾邊,他說︰“這事,老馮,你跟古隊長說了沒?”
老馮︰“你是支書,我認為要給你匯報。”
听老馮頭這樣的話,羅支書心里很舒服,但他還是說︰“我老了,要給年輕人機會,現在大隊以古隊長為主,你去跟他講講。”
前天晚上,古大隊長找過羅邁支書,他對羅邁說,牛棚那右派份子老王身體不行了,劉知青建議送老王去醫院,問羅邁的意見。
當時,羅支書,支支吾吾不表態。古大隊長就知道羅支書不想承擔責任。
老馮頭也不傻,見羅支書這樣推脫,他心里就有氣,他認為羅支書近幾年遇到事就躲,沒一點作為支書的擔當。
古大隊長家里,老馮頭︰“古隊長,牛棚那個老王真不行了,我剛去羅支書家,他要我給你反映。”
古大隊長當兵出身,有戰場經歷,性格直爽︰“老羅這個老狐狸,遇到事就躲。老馮頭,這事我知道了,明天會到牛棚去看看,你回吧。”
知青點,晚飯後,劉正茂看到老王頭咳得很厲害,實在坐不住,就背他回牛棚小屋,讓老王躺在床上後,給他洗了臉,還打水幫他洗了腳,安置好自己才回知青點。
劉正茂對老王所做的一切,都被跟屁蟲序伢子看在眼里。出了牛棚小屋,序伢子︰“劉知青,你為什麼對老王頭這樣好?”
借著月光,劉正茂看著序伢子︰“不為什麼,只因我們都是身處異地的外鄉人,遇到了,能幫就幫一把。”
想到劉知青燒水讓自己洗澡,還把他的衣服給自己穿,序伢子說︰“劉知青,你是好人。”
“劉知青,劉知青,我等你一會了,蕭知青講你在牛棚那邊。”吳嬸站在知青點外,對著劉正茂喊。
劉正茂︰“吳嬸,你找我有事嗎?”“你過來,我跟你講件事。”
等劉正茂走到知青點,吳嬸看著序伢子也在,她厭惡看了序伢子一眼,把要講的話咽了回去。
劉正茂︰“序伢子,太晚了,你先回去睡覺,等明天你的衣服干了再換回來。”
序伢子雖身高不夠,智力卻是不低,他看出來,吳嬸有事不想讓他知道,就知趣的說︰“我在外面跑了一天,也想睡覺了,劉知青,明天我來找你玩。”
說完,我跑向回家的方向。看序伢子走遠,吳嬸︰“劉知青,我們到里面去講。”
知青點廚房,劉正茂倒一碗水放在水缸蓋上︰“吳嬸,喝水。”
吳嬸︰“劉知青,我找你問一下,你家那邊還有人要雞鴨蛋嗎?”
劉正茂跑一次省城,讓她賺了點錢,勾起她當二道販子的興趣。
晚飯時,跟吳隊長商量,吳隊長也不反對她繼續做二道販子,所以她就找劉正茂來問雞蛋的銷路。
劉正茂︰“吳嬸,你還想幫我收雞蛋?就算你能收到,我也沒時間回家啊!”
“只要你那邊銷路沒問題,我就讓我家老吳給你回家的假。”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吳嬸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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