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老五徹底走遠了,一直站在陰暗處處沉默的老三才動了。
“還愣著干什麼?”
“找根結實點的藤,把他拉上來”
他對著身邊兩個同樣留下來的手下努了努嘴。
“三哥,彪哥不是說……”
其中一個手下有些猶豫。
“彪哥是說別管他,沒說讓他死在這兒”
“快點動手!”
“沾了一身泥,晦氣!”
老三皺著眉頭。
三人七手八腳地找來一根粗壯的樹藤。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渾身爛泥、幾乎失去知覺的石蛇從泥沼里拖拽出來。
扔在相對干燥一點的地面上。
石蛇渾身冰冷,牙齒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爛泥糊住了他的口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腥臭味。
他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看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老三。
眼神里帶著一絲殘存的疑惑。
“省點力氣吧”
老三蹲下身,掏出水囊,擰開蓋子。
粗魯地往石蛇臉上澆了些水,沖掉一些污泥。
“為了個王老五,值當嗎?”
“你以為他恨你,是因為那個早跟人跑了的女人?”
他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奇怪的調子。
石蛇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老三會知道這事。
“我老家離你那不遠”
“你以為你離家在外拼死拼活,家里就太平?”
“你那個好兄弟,你最信任的那個親大哥,趁你不在家這幾年……”
老三看著石蛇的反應。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殘忍的表情。
“……趁你不在家這幾年,把你那個娃當成了出氣筒”
“當畜生一樣磨搓!”
“娃身上常年就沒幾塊好肉!”
“听村里人說,有次冬天還給扒光了扔雪地里凍著”
“當然這些還不算什麼,咱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咱們末夏村的規矩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故意頓了頓。
湊近石蛇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繼續說道。
世人都在猜測末夏村究竟在何處,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在繁枝山脈的另一頭深山里。
但實際上末夏村其實就位于某個公路的旁邊。
因為末夏村又窮又偏僻,所以很少有女人願意嫁過去。
“都說娃子要從小磨搓,越打越結實,越賤養越皮實。”
“特別是男娃,那更是要吊起來磨,光溜溜地吊在高樹上,用粗麻繩勒著,風吹日曬雨淋……”
“說是磨厚實他的臉皮,磨硬實他的筋骨,這樣才算‘養’得好……”
老三刻意加重了“養”字的發音。
藏在這個字後面是更為黑暗的現實,讓人感到作嘔和讓世人唾棄的漆黑。
石蛇的身體猛地僵住,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
他死死地盯著老三。
眼楮瞪得極大,布滿了血絲,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
一股比爛泥潭的冰冷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間從他心底涌起,席卷了全身。
他想開口問什麼,喉嚨里卻像是堵了一塊巨石。
只能發出“ ”的怪響。
一股腥甜的液體猛地從他喉嚨里涌出。
混著泥水從嘴角溢了出來,濺在枯葉上。
那雙經歷了社會磨煉的眼楮,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最後徹底渙散,變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的身體猛烈地抽搐了幾下,幅度越來越小,最後徹底癱軟下來。
只有胸口還依稀可見極其微弱的起伏。
但那起伏越來越慢,間隔越來越長,仿佛隨時都會停止。
又過了一小會兒,那微弱的起伏也徹底消失了。
老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頸動脈,最後搖了搖頭。
“在乎?你在乎個屁!”
“要不是知道借種的事兒,我還真以為你是個好東西 ”
他冷笑著站起身。
“大家都知道借種的事兒”
“你大哥被仇家踢傷了根子,能給你好好養娃才怪”
“沒趁你不在把那娃賣掉換錢,都算他有點良心了”
“末夏村嘛,不都這樣”
老三低聲自語,帶著濃濃的譏諷。
“三哥,他……”
旁邊一個手下小聲問道。
“斷氣了”
老三面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
他彎腰撿起石蛇掉在一旁的砍刀,掂量了一下,別在自己腰間。
“被王老五那雜碎推進泥潭,又冷又驚,估計是急火攻心,沒熬住”
“走吧,去找彪哥他們”
“這兒沒什麼好看的了。”
他沒再多看石蛇的尸體一眼,招呼著另外兩人。
三人不再停留,迅速離開了這片散發著惡臭和死亡氣息的泥沼地。
只留下石蛇逐漸冰冷的尸體,仰面躺在冰冷的腐葉和泥土上。
雙眼圓睜空洞地望著漆黑的夜空,仿佛還在控訴著什麼。
像他們這樣的鄉下娃,能接觸的無非就是田地和 灰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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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蛇最愛的其實還是自己,而不是所謂傳宗接代的孩子。
臨死前,石蛇仿佛又看到了那座灰蒙蒙的大山,像爐渣子堆積起來的。
他一直在那里打轉。
除了他,還有那個女人,還有無數個末夏村的人。
而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座大山。
.........
山林深處,盧大彪手中的黑色儀器屏幕上,信號波動驟然變得急促而強烈。
“就是這兒了!”
“‘寶貝’就在前面那片窪地里!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壓低聲音,眼中爆發出貪婪的光芒。
所有人立刻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的工具和武器,小心翼翼地撥開擋路的枝葉,朝著目標區域摸去。
夜色、密林,加上即將到手的“重寶”,讓每個人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
瘦猴甚至已經開始幻想拿到錢後去哪里瀟灑了。
就在他們距離窪地邊緣不足二十米,幾乎能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特殊氣味時
—— “嗡——!”
毫無征兆地,刺耳的警報聲猛然劃破了寂靜的山林!
不是遠處那種模糊的警笛。
而是尖銳、高頻、仿佛就在耳邊炸響的工業警報。
極具穿透力,震得人耳膜生疼!
緊接著,“唰唰唰!”數道強烈的白光如同天罰般從頭頂和側面的樹冠縫隙中猛然射下。
將這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光線角度刁鑽,直刺人眼。
讓習慣了黑暗的眾人瞬間眼前一片白茫,什麼也看不清!
“啊!”
“什麼東西?!”
“我的眼楮!”
隊伍瞬間炸了鍋,幾個人下意識地抬手遮眼。
腳下踉蹌,撞在一起。
王老三更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電筒也掉落在地,骨碌碌滾出去老遠。
“穩住!都他媽給我穩住!”
盧大彪又驚又怒,一邊用手臂擋著刺眼的光線,一邊厲聲嘶吼,試圖控制混亂的局面。
他經驗老道,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這不是意外!
這警報和強光出現得太詭異,太精準了!
盧大彪當機立斷,再也顧不上什麼寶貝,幾乎是咆哮著下達了命令。
他知道一旦被對方用這種方式鎖定位置,再想脫身就難如登天了!
這他娘的是捅了馬蜂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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