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的銅鶴香爐騰起裊裊青煙，將武則天頭戴的十二龍九鳳冠籠上一層朦朧光暈。
司禮太監尖細的嗓音劃破殿內凝滯的空氣︰“陛下有旨 —— 鎮國大將軍林淵，戰功卓著，保境安民；
太平公主，賢良淑德，才貌雙全。二人天作之合，朕特賜婚，擇吉日完婚！”
殿內先是死寂般的沉默，緊接著，贊賀聲如漲潮般涌起。
“陛下聖明！此乃我朝之幸！”“恭喜將軍！賀喜公主！” 文臣武將們紛紛躬身行禮，玉笏相撞聲、衣袂摩擦聲交織成一片。
林淵卻如遭雷擊，玄鐵鎧甲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三日前他還在雁門關外與突厥鐵騎廝殺，此刻卻要成為皇室駙馬。
余光瞥見右僕射裴炎捻著胡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而左相狄仁杰則微微皺眉，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憂慮。
“臣謝陛下隆恩！” 林淵單膝跪地，聲音低沉而沙啞。
他抬頭看向御座上的武則天，那雙鳳目正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打量著他。再轉眸，與太平公主的目光相撞。
只見她身著緋紅織金襦裙，倚著蟠龍柱，眉間似蹙非蹙，紅唇微抿，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林將軍少年英雄，公主金枝玉葉，當真般配！”
禮部尚書率先打破僵局，諂媚的笑容堆滿整張臉，“臣願親自操辦婚事，定要辦得風風光光！”
“是啊是啊！” 一眾阿諛之臣紛紛附和，“此等盛事，當大赦天下，舉國同慶！”
然而，老臣們卻神色凝重。諫議大夫王弘顫巍巍地出列，白發在燭火下微微晃動︰“陛下，臣斗膽進諫。自古以來，武將與皇室聯姻皆需慎之又慎。林將軍手握重兵，若與公主成婚，恐遭天下人猜忌，亦會打破朝堂平衡啊！”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林淵心中一緊，偷偷瞥向太平公主，卻見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不屑。
“王大人這是何意？”
太平公主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如銀鈴，卻帶著一絲寒意，“莫非在你眼中，我大唐武將皆是居心叵測之徒？林將軍為我武周江山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如今不過是得了應有的嘉獎，竟要被如此揣測？”
王弘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辯解︰“公主誤會了，老臣只是…… 只是擔憂此事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夠了！”
武則天抬手打斷，翡翠護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朕意已決，無需多言。林淵，你可有異議？”
林淵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臣唯有以死報國，不負陛下重托！”
他心中清楚，這樁婚事看似是恩寵，實則是帝王的制衡之術。
自己手握二十萬大軍，武則天賜婚，既是嘉獎，也是監視。
而在人群之中，武三思眼神閃爍，心中暗自盤算。
若能借此機會拉攏林淵，或是挑起他與皇室的矛盾，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必將更上一層樓。
他向前一步，滿臉堆笑︰“恭喜林將軍！日後還望多多關照啊！”
林淵微微頷首，卻未多言。他早已听聞武三思的為人，自然不會輕易與他交好。
太平公主看著這鬧劇般的朝堂，心中滿是無奈與不甘。
她向往的，是像卓文君與司馬相如那樣自由隨性的愛情，而非被當做政治工具。
可母親的旨意，她又如何能違抗？她想起昨日在御花園，母親對她說的話︰“兒啊，你是我的女兒，便要為這江山社稷做出犧牲。林淵手握重兵，若能為我所用，武周江山便多了一份保障。”
“公主，您看這婚事……” 貼身宮女小聲問道。
太平公主輕嘆了一口氣︰“還能如何？母命難違。”
她望向林淵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好奇。這個在戰場上威名赫赫的將軍，私下里又是怎樣的人？
此時，狄仁杰出列，沉聲道︰“陛下，臣以為，婚事雖定，但也需從長計議。林將軍常年征戰在外，公主金尊玉貴，二人生活習性多有不同。不如先讓他們多多接觸，培養感情，再擇吉日完婚。”
武則天微微點頭︰“狄公所言極是。那就先定下這樁婚事，待時機成熟，再行婚禮。退朝！”
隨著武則天離去，群臣也紛紛散去。林淵正要離開，卻听身後傳來腳步聲。
“林將軍留步。” 是太平公主的聲音。
林淵轉身行禮︰“公主有何吩咐？”
太平公主上下打量著他，眼中帶著一絲審視︰“听說將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不知在情場上，又是怎樣的手段？”
林淵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平公主卻輕笑一聲︰“罷了，日後有的是時間了解。希望將軍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轉身離去，裙裾掃過青磚，留下一陣淡雅的香氣。
林淵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這場突如其來的賜婚，究竟會將他帶向何方？而他與太平公主，又會有怎樣的故事？
出了宮門，寒風撲面而來。林淵解下披風裹在身上，卻見暗處轉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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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太子有請。” 來人低聲道。
林淵心中一凜。他知道，太子李顯一直對武則天稱帝心有不滿，如今自己被賜婚，太子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東宮偏殿內，太子李顯來回踱步，神色焦慮。
“林將軍，你可知這樁婚事背後的深意？”
他停下腳步，盯著林淵，“母後這是在分化我們，將你的兵權牢牢掌控在手中！”
林淵沉默不語。他何嘗不知其中利害，但聖命難違，他又能如何？
“將軍，你我聯手，必能奪回李氏江山！” 李顯激動地說，“只要你……”
“太子殿下！”
林淵打斷他的話，“臣深受陛下恩寵，萬死難報。還望太子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李顯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好，好！林將軍果然忠心耿耿！”
林淵告辭離去，心中卻愈發沉重。朝堂之上，各方勢力暗流涌動，這樁賜婚，已然將他卷入了一場巨大的政治漩渦之中。
而另一邊，太平公主回到寢宮，將自己摔在軟榻上，心中煩悶不已。
宮女小心翼翼地端來茶盞︰“公主，別氣壞了身子。”
“我怎能不氣？” 太平公主坐起身，“我的婚事，竟成了他們鞏固權力的工具！”
她握緊拳頭，“不過，既然已成定局，那我倒要看看，這林淵究竟有何能耐！”
夜幕降臨，長安城燈火漸次亮起。林淵站在將軍府的庭院中，望著天上的明月，思緒萬千。
他想起家中年邁的父母，想起戰死沙場的兄弟們，想起這些年來的浴血奮戰。
如今，一場賜婚，卻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將軍，該歇息了。” 管家的聲音傳來。
林淵點點頭，轉身回房。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命運，已經與太平公主、與武周王朝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而前方等待他的，將會是怎樣的挑戰與危機，他無從知曉。
但作為一名軍人，他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哪怕是粉身碎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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