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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白虎夜宴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青燈輕劍斬黃泉 本章︰第939章 白虎夜宴

    939 章白虎夜宴(至元四十四年夏末的雅樂調和)(至元四十四年夏末?白虎殿夜宴)

    白虎殿的廊下,禮樂官張謹之正指揮工匠調試樂器。左側的蒙古樂師們架起馬頭琴、忽雷(彈撥樂器),琴身的蟒皮在宮燈下泛著暗光;右側的漢家樂工鋪開七弦琴、笙簫,箏弦上還纏著防蛀的艾草。張謹之手里的《宴樂次序》被汗水浸得發皺,上面是蕭虎親筆批注“蒙古樂師奏《梅花三弄》,漢臣歌《敕勒川》,不得有誤。”

    “大人,那蒙古樂師連工尺譜都不識,怎麼奏《梅花三弄》?” 副手急得直搓手。張謹之指著牆上的《律呂合譜》(耶律楚材編訂的漢蒙對照樂譜)“用這個,把工尺譜譯成蒙古文注音,一個音一個音教。” 轉頭又對漢臣的歌者道“《敕勒川》的調子要粗些,別唱得像江南小調 —— 想象自己站在草原上。”

    最棘手的是舞隊。蒙古的 “踏歌” 要甩袖旋身,漢家的 “雅舞” 要垂手緩步,張謹之索性讓兩隊各佔殿的東西角,“各跳各的,到‘同奏’時再合隊形”。他看著忙亂的樂師們,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汴京,那時宴樂只用《大晟樂》,哪見過這般景象 —— 這夜宴,從來就不只是喝酒听曲。

    戌時三刻的白虎殿,燈燭如晝。蕭虎的狼虎交椅設在殿中,左首列蒙古那顏,帖木兒的虎皮坐墊比旁人厚三分;右首列漢臣,周顯的錦墊繡著暗紋(與江南會館的紋樣呼應)。案上的食饌也分左右蒙古案上是烤羊腿、馬奶酒,銀質酒壺上鏨著卷草紋;漢臣案上是蒸豚、米酒,青瓷碗里的蓮子羹還冒著熱氣。

    合丹王剛要抓起羊腿,被帖木兒用眼神制止 —— 他瞥見蕭虎案上的餐具是 “雙拼”左邊銀盤盛著烤羊,右邊青瓷碗盛著米飯。“將軍這是……” 合丹王低聲問,帖木兒用蒙古語答“入鄉隨俗,沒看見周顯正端著酒杯學咱們喝酒?” 果然,周顯正捏著銀酒壺,學著蒙古人的樣子往碗里倒馬奶酒,眉頭皺了又皺,還是一飲而盡。

    最拘謹的是江南遷來的文士盧明遠(盧景裕之子),他看著案上的《宴樂單》,《敕勒川》的歌詞旁被人用小字注了發音“敕勒川,陰山下 ——‘敕勒’讀‘赤勒’,別讀錯。” 這是父親特意給的提示,他攥著紙的手心里全是汗。

    “奏樂!” 贊禮官唱喏時,左首的蒙古樂師們明顯緊張。馬頭琴手阿古拉的弓弦在《梅花三弄》的第一個音上就抖了 —— 他練了三日,總把 “清角” 音拉成草原的 “呼麥” 調。忽雷手忙用琴桿踫了踫他的胳膊,示意看譜子上的蒙古文注音。

    琴聲漸入佳境時,意外還是來了阿古拉把 “泛音” 拉成了顫音,像草原上的鷹唳。殿內瞬間安靜,合丹王的臉沉了下來,漢臣們卻沒人笑 —— 周顯剛用腳踫了踫盧景裕,“別失態”。蕭虎忽然撫掌“這顫音添得好,像梅枝被風吹動,有野趣。” 阿古拉愣了愣,隨即用蒙古語道“謝將軍,這是…… 草原的風。”

    曲終時,漢臣們的掌聲稀稀拉拉,蒙古那顏們卻大聲喝彩。張謹之松了口氣,他看得分明,阿古拉的琴弓上,弦已斷了一根 —— 是剛才太用力崩的。

    輪到漢臣唱《敕勒川》,盧明遠被推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用帶著江南口音的官話開唱“敕勒川,陰山下……” 剛唱兩句,就被合丹王打斷“不對!該像吼的,不是念的!” 他騰地站起來,扯開嗓子唱了段蒙古語的《敕勒川》,聲震屋瓦,連殿角的銅鶴都被驚得動了動。

    盧明遠的臉漲得通紅,周顯卻道“盧公子,合丹王是教你怎麼唱呢。” 蕭虎也道“再唱一遍,把剛才阿古拉的‘草原風’融進去。” 盧明遠閉著眼,想起父親說的 “草原人唱歌,是對著天地喊的”,再次開口時,聲音果然亮了幾分,雖然尾音還是帶著江南的軟,但合丹王沒再挑錯,反而端起酒碗“這遍像話了!”

    帖木兒悄悄對蕭虎道“漢人的嗓子軟,唱不出咱們的勁兒。” 蕭虎卻笑“軟有軟的好,像春風吹草,也能漫過草原。” 他這話,一半是說給帖木兒听,一半是說給周顯听 —— 兩人都端著酒杯,仿佛沒听見,卻都把杯沿往唇邊湊了湊。

    蒙古踏歌隊先上場,十三名舞者甩著紅綢旋身,靴底踏在金磚上 “咚咚” 響,像草原的馬蹄聲。領舞者是帖木兒的女兒阿古拉(與樂師同名),她的銀冠上綴著小鈴鐺,每轉一圈就叮當作響,腰帶上的狼尾掃過地面,帶起細小的塵埃。

    漢家雅舞隊隨後入場,十二名舞姬著青衫,袖擺垂到地面,邁著 “禹步” 緩緩移動,像風中的蘆葦。她們的動作幅度極小,指尖的蘭花指與蒙古舞者的劈手形成鮮明對比。合丹王看得直皺眉“這是跳舞?像走路。” 周顯卻低聲道“這是‘德舞’,重儀態,不重花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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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虎忽然起身“讓兩隊合跳。” 樂師們慌忙轉調,蒙古舞者的旋身撞上雅舞姬的緩步,紅綢纏上了青衫袖。阿古拉反應快,扯著青衫袖轉了個圈,竟把錯步變成了新動作。雅舞姬愣了愣,也學著甩了甩袖 —— 雖然生澀,卻不再是各跳各的。張謹之在廊下撫著胸口,這錯合,竟比排練時更自然。

    酒過三巡,合丹王端著銀碗走到周顯面前“周大人,剛才的歌,你們漢人唱得軟,可稅吏收稅時,手卻硬得很。” 周顯舉起青瓷杯“合丹王說笑了,收稅按《至元新格》,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 不像有些人,總想著改稅冊。” 兩人的話都帶刺,卻都笑著踫了杯,馬奶酒混著米酒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盧景裕借著給帖木兒敬酒,說起江南的茶稅“明年春茶上市,想用蒙古的‘抽分制’(按比例抽稅),不知左廷是否贊同?” 帖木兒正啃著羊腿,含糊道“只要有好茶喝,怎麼都行 —— 但得給咱們怯薛軍留三成。” 這看似隨意的對話,實則是在敲定明年的茶稅分成,張謹之在旁听見了,悄悄記在《宴樂雜記》的背面。

    最耐人尋味的是蕭虎與耶律楚材的低語。蕭虎指著殿角的燈“這燈架是蒙古的鐵鑄,燈罩是江南的紗,缺了哪個都不亮。” 耶律楚材答“燈油是胡麻與菜子混的,單燒胡麻太嗆,單燒菜子太淡,混著正好。” 兩人相視一笑,喝干了杯中的酒 —— 他們說的是燈,又不止是燈。

    阿古拉的馬頭琴忽然響起《胡笳十八拍》的調子,這是他偷偷學的漢曲,沒按樂譜,憑著听感拉的。漢家的古箏手愣了愣,隨即撥弦應和,把蒼涼的調子添了幾分溫潤。忽雷與笙簫也加入進來,蒙古的粗糲與漢家的細膩纏在一起,竟比正經排練的曲子更動人。

    蕭虎讓李默去問“誰起的頭?” 阿古拉低著頭道“听漢人的曲子,想起草原的阿媽了。” 古箏手是江南來的老樂工,也道“听著馬頭琴,像听見家鄉的風聲。” 蕭虎對眾人道“這才是好樂 —— 不用譜子,用心湊。” 他這話讓殿內的氣氛松快了許多,合丹王甚至跟著調子用蒙古語哼起來。

    周顯對盧景裕道“你看,樂師比咱們聰明,知道怎麼往一處湊。” 盧景裕點頭“就怕酒醒了,又忘了怎麼湊。” 兩人的目光落在蕭虎身上,見他正舉杯示意樂師繼續,杯中的酒晃出了幾滴,落在狼虎交椅的扶手上,像極了剛才舞者甩出的紅綢。

    阿古拉再次起舞時,主動去牽雅舞姬的手。那舞姬起初躲閃,被阿古拉用漢話道“別怕,像轉羊毛線團一樣。” 她想起家鄉的紡車,果然跟著轉了起來。其他舞者見狀,也紛紛結對,蒙古的旋身裹著漢家的緩步,紅綢纏著青衫,竟轉出了 “太極圖” 的模樣。

    合丹王看得直拍案“這才好看!早該這樣!” 他沒注意,自己的腳正跟著節奏踏地,像在草原上跳舞。周顯也看得入神,他發現雅舞姬的 “禹步” 里,悄悄加了蒙古踏歌的頓足 —— 這是舞者自己改的,沒任何人教。

    蕭虎對耶律楚材道“你看她們的腳,一個硬,一個軟,卻能踩在同一個鼓點上。” 耶律楚材答“因為鼓點是一樣的 —— 都是‘大都’的鼓點。” 殿外的更夫敲了亥時的梆子,鼓聲與殿內的舞步聲混在一起,像在給這微妙的和解打拍子。

    宴罷撤席時,案上的狼藉透著交融的痕跡蒙古案上的青瓷碗里剩著米酒,漢臣案上的銀盤里留著羊骨。阿古拉的馬頭琴上,搭著雅舞姬的青衫袖(剛才跳舞時勾住的);古箏的弦軸上,纏著蒙古舞者的紅綢線頭。

    合丹王醉醺醺地對周顯道“明年…… 稅冊,听你的。” 周顯也有些醉了,拍著他的肩“你們的馬,也可以…… 去江南換茶。” 兩人的話都帶著酒氣,卻被李默的細作記了下來 —— 這些醉話,或許比清醒時的誓言更有用。

    盧明遠幫父親整理衣袍時,發現袖袋里多了片狼尾毛 —— 是剛才阿古拉塞給他的,“留著玩”。他捏著那根粗硬的毛,忽然覺得草原離自己沒那麼遠了。

    眾人散去後,蕭虎獨自坐在狼虎交椅上,看著殿中散落的燈燭。張謹之來收拾《宴樂次序》,見上面的批注被蕭虎圈了又圈,尤其是 “和而不同” 四字,墨都暈開了。

    “將軍,明日要不要再排一次?” 張謹之問。蕭虎搖頭“不用了。樂聲里的生澀,比熟練更真;舞步里的錯合,比整齊更活。” 他想起剛才合丹王與周顯踫杯的瞬間,想起阿古拉與雅舞姬牽手的模樣 —— 這些不是排練出來的,是在某個瞬間,各自退了半步。

    殿外的月光斜照進來,在狼虎交椅上投下兩道影子,一道像狼,一道似虎,交疊處竟分不清輪廓。蕭虎起身時,踫倒了案上的銀酒壺,馬奶酒灑在金磚上,很快滲了進去 —— 就像今夜的樂聲、舞步、笑語,看似各有各的調子,最終都融進了這座殿宇的磚縫里,成了大都夜色里,最隱秘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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