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4 章白虎露蹤(秘密組織的危機)(至元四十三年春末?臨安)
臨安府尹魏了翁的轎子停在清河坊街角時,檐角的鐵馬正被晚風撞得叮當響。他掀開轎簾,望著 “虎記茶行” 的燈籠 —— 那盞繡著虎頭的燈籠,比往日暗了三分。三日前,趙葵從揚州傳回密信,說白虎堂的細作可能藏在茶行,“其賬目往來詭秘,與北境商號勾連甚密”。
“都備好了?” 魏了翁低聲問捕頭。捕頭點頭,身後三十名衙役已換了便服,腰間藏著鐵鏈“按大人吩咐,只圍不攻,等里面的人睡熟了再動手。” 魏了翁摸著袖中那半張虎紋茶引 —— 這是趙葵托人送來的證物,引面的白虎紋與茶行燈籠上的圖案分毫不差。“記住,要活的,尤其是掌櫃李默。” 他瞥了眼茶行後巷,那里埋伏著弓箭手,連翻牆的路都堵死了。
三更梆子響過,衙役們撞開茶行的朱漆門時,櫃台後的伙計正往牆縫里塞東西。“不許動!” 捕頭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火把照亮了滿牆的皮毛 —— 看似尋常的貂皮里,竟夾著幾張桑皮紙,上面用朱砂畫著長江水師的布防圖。
後院的李默被驚醒時,窗紙已映出火光。他反手從床板下抽出匕首,割斷床腿里的密信,塞進嘴里嚼爛,又將虎紋佩扔進灶膛。“掌櫃的,走後門!” 副手王硯撞開柴房的門,外面卻傳來弓弦響 —— 後巷的弓箭手早等著了。李默拽住王硯“你從地窖走,我引開他們!” 說著抓起一件沾著桐油的皮毛,點燃後往院外扔去,火光中,他故意往相反方向跑去。
王硯沒跑多遠,就被衙役按在青石板上。他懷里的 “江南商戶名冊” 掉了出來,冊中用墨筆圈出的名字,大多是與北境有貿易往來的茶商。魏了翁坐在府衙的堂上,看著遍體鱗傷的王硯,將名冊拍在他面前“這些人都是白虎堂的外圍吧?說出來,饒你不死。”
王硯起初咬緊牙關,直到魏了翁讓人帶上來他的老娘 —— 那是衙役從他臨安的家中 “請” 來的。老娘哭著捶打他“兒啊,你就說了吧,咱不跟北人摻和了!” 王硯的防線瞬間崩潰,斷斷續續供出了 “龍井隊”“碧螺隊” 的分布,還有幾個負責傳遞情報的茶館掌櫃。“李默…… 李默說,下個月要在鎮江船塢動手,具體要做什麼,他沒說。” 他癱在地上,汗濕的頭發粘在臉上,像條脫水的魚。
李默往火里扔完皮毛,趁衙役撲火的混亂,鑽進了茶行隔壁的綢緞莊。莊主見他穿著茶行的短褂,嚇得直哆嗦 —— 這綢緞莊本就是白虎堂的 “暗樁”,後門連著三條小巷。“往南走,第三個岔口有輛運綢緞的馬車。” 莊主塞給他一套長衫,“馬車上有塊繡著牡丹的布,掀開就是暗道。”
李默換上長衫時,听見外面傳來搜捕聲。他跳上馬車,果然在牡丹布下摸到個暗格,里面藏著把匕首和二十兩碎銀。車夫是白虎堂的外圍成員,見他上車,二話不說揚鞭趕車,馬車混在凌晨送菜的隊伍里,慢悠悠出了臨安城門。李默掀開車簾回望,清河坊的方向火光沖天,他攥緊拳頭 —— 虎記茶行完了,但白虎堂不能完。
魏了翁將查獲的密信與王硯的供詞整理成冊,連夜送進皇宮。理宗看著信上 “三月為期,必破江防” 的字樣,手指冰涼 —— 這些信大多用明礬水寫在茶包裝上,遇火顯形後,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刺骨的寒意。“原來北人在江南布了這麼多眼線!” 他把冊子扔給史宅之,“若不是魏了翁得力,咱們還蒙在鼓里!”
史宅之翻到 “鎮江船塢” 那頁,眉頭緊鎖“李默沒被抓住,恐怕會提前動手。” 他立刻請旨“陛下,當速令鎮江知府嚴查船塢,凡近日入職的工匠,一律盤查;再命趙葵將軍協查軍中,看是否有細作混在里面。” 理宗點頭“準奏,告訴魏了翁,順著王硯供出的線索,一查到底!”
汴梁虎符堂收到李默派人送來的蠟丸時,蕭虎正在看水師操練圖。蠟丸里的紙條只有八個字“茶行暴露,速作計較。” 他猛地站起來,周顯注意到他捏緊了拳頭 —— 這是蕭虎動怒的征兆。“李默呢?” “已脫逃,正往淮南轉移。” 信使低聲道。
蕭虎在堂內踱了三圈,突然停住“傳我令,江南所有白虎堂據點,即日起關閉。” 他對周顯道,“茶行、綢緞莊、茶館,凡有虎紋標記的,全部撤干淨。核心成員轉入地下,改用鷂鷹傳書,暗號換成‘茶芽’‘沸水’‘涼透’—— 分別代表‘緊急’‘平安’‘暴露’。” 他頓了頓,“讓李默在淮南蟄伏,沒我的命令,不許有任何動作。”
白虎堂的鷂鷹飼養在汴梁郊外的破廟里,由蒙古馴鷹人看管。接到蕭虎的命令後,馴鷹人立刻給鷂鷹的腳環換上新的銅哨 —— 這哨音只有白虎堂的人能听懂。第一只鷂鷹放飛時,爪子上綁著塊小小的竹牌,上面刻著 “涼透” 二字,送往淮南的潛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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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在盱眙的破廟里收到竹牌,知道蕭虎已下令蟄伏。他燒掉隨身攜帶的名冊,只留下三個核心成員的聯絡方式,都是些看似尋常的記號“城東磨坊,周三磨面” 代表揚州的聯絡人,“渡口擺渡,只收銅錢” 代表鎮江的線人。“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尋常百姓。” 他對身邊的阿剌罕道,“你去當漁夫,我去當貨郎,等風聲過了再說。”
趙葵在臨安收到魏了翁的密報,立刻借 “整肅軍紀” 為名,在揚州軍中展開排查。他讓人把所有近三個月入伍的士兵、伙夫、甚至馬夫的名冊都翻了出來,逐個盤問。“你說你是高郵人,可高郵的口音不是你這樣的。” 他盯著一個馬夫,對方眼神閃爍,說不出家鄉的特產。
三天下來,查出三個可疑分子。一個伙夫總往江北的方向眺望,搜出他藏在灶膛里的北境軍布;一個士兵能說流利的蒙古話,卻自稱 “自幼在邊境長大”;還有一個馬夫,馬鞍下藏著半塊虎紋佩 —— 與王硯供出的佩飾一模一樣。趙葵沒多問,直接下令“斬立決,首級掛在營門,讓所有人看看通敵的下場!” 他望著營門外的首級,心里清楚,這只是冰山一角。
魏了翁按王硯供出的名單,在臨安、揚州、鎮江三地展開搜捕。那些被圈出的茶商、掌櫃,大多沒什麼防備 —— 他們只知道自己替北境賣茶能賺錢,不知道自己成了白虎堂的外圍。揚州的張掌櫃正在盤點茶葉,衙役破門而入時,他還拿著虎紋茶引問“這不是官府認可的嗎?”
搜捕持續了半個月,江南的茶市一片恐慌。有茶商為了自保,主動交出與北境往來的賬目;還有的舉家逃往閩地,生怕被牽連。魏了翁將捕獲的七十多人編成名冊,其中真正知道白虎堂核心機密的,不過五人。“這些人就是些逐利的蒼蠅。” 他對屬下道,“真正的老虎,還藏在暗處。”
春末的最後一場雨,沖刷著臨安府衙前的血跡。魏了翁看著空蕩蕩的清河坊,虎記茶行已被燒成一片焦土,只有牆角還殘留著半個虎頭燈籠的骨架。他知道,李默沒抓住,白虎堂的核心還在,這場搜捕不過是剪掉了些皮毛。
趙葵在揚州的營地里,讓士兵重新加固了柵欄,所有出入營地的人都要驗三次腰牌。他對副將道“蕭虎讓白虎堂蟄伏,不是認輸,是在等咱們松懈。” 而遠在盱眙的李默,正挑著貨郎擔走在鄉間小路上,貨擔里藏著一只鷂鷹 —— 他在等蕭虎的下一道命令。
淮河的水依舊東流,表面平靜無波,底下卻藏著漩渦。白虎堂雖暫時蟄伏,但那些散落在江南的眼線,如同埋在土里的種子,只待時機成熟,便會再次破土而出。這場明暗較量,才剛剛進入更凶險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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