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指尖劃過鏡沿的刮痕,觸感與記憶中四十多次的紋路分毫不差。鏡中映出的淺粉宮裝襯得她面色發白,昨夜奉天殿的灼痛感仿佛還殘留在骨髓里,稍一動作就牽扯著神經突突作痛。
【輪回次數47 殘留痛感後背被烈火灼燒的劇痛,皮肉卷曲時的焦糊味,意識消散前的窒息感】
“姐姐,這胭脂是新貢的玫瑰膏,涂著顯氣色。”小丫頭舉著個描金胭脂盒湊過來,眼神亮晶晶的,全然不知眼前人剛從生死場爬回來,“听說今兒個家宴有新科進士的家眷,穿得素淨了要被比下去的。”
李萱撥開她的手,胭脂盒“啪”地落在妝奩上,盒蓋彈開,玫瑰膏摔出半塊。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腥甜——這是第47次回到洪武三年,她比誰都清楚,這場家宴根本不是什麼賞花會,是馬皇後給新入宮嬪妃的下馬威,更是淮西勛貴打探虛實的鴻門宴。
【前世記憶碎片同一場家宴,達定妃故意打翻熱湯燙傷她的手背,郭寧妃趁機說她“毛手毛腳沖撞貴人”,若非朱元璋恰好路過,她當晚就要被發去浣衣局】
“換件衣服。”李萱指著衣櫃最底層的石青暗紋袍,“把那支銀簪戴上,胭脂水粉都收起來。”越是初來乍到,越要藏起鋒芒,這是她用四十多次死亡換來的教訓。
小丫頭雖不解,還是依言換了裝束。李萱對著銅鏡理了理衣襟,銀簪的涼意貼著頭皮,讓她想起方玉牌——此刻正被她用絹帕裹著藏在貼身處,與雙魚玉佩隔著層薄衣相互呼應,像兩顆沉默的心髒。
剛走到坤寧宮月洞門,就听見暖閣里傳來嬌笑聲。李萱放慢腳步,指尖在廊柱上輕輕一點——這是她與前世暗衛約定的警戒手勢,如今雖只剩她一人,卻成了刻入骨髓的習慣。
“李妹妹可算來了,本宮還以為你怯場呢。”馬皇後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帶著慣有的平和,卻像裹著冰碴子,“快來見過達定妃和郭寧妃。”
李萱屈膝行禮時,眼角余光掃過案幾——達定妃手邊放著盞熱茶,杯沿冒著白氣,正是前世燙傷她的那只汝窯茶杯;郭寧妃鬢邊別著支赤金步搖,流甦上的珍珠晃悠著,隨時能勾住旁人的衣袖栽贓陷害。
“妹妹看著面生,是哪家的姑娘?”達定妃掩唇輕笑,指尖在茶杯耳上輕輕摩挲,指節泛白——那是準備掀翻茶杯的預兆。
李萱抬眼時,恰好對上達定妃的目光,她突然屈膝,動作快得讓人措手不及“臣妾給定妃娘娘請安。听聞娘娘近日胃口不佳,臣妾家傳了個養胃的方子,用小米和山藥慢炖三個時辰……”
她說話時,故意往前湊了半步,裙擺掃過案幾腿,達定妃手邊的茶杯“ 當”傾斜,熱水全潑在了桌布上,連她的衣角都沒沾到。
“哎呀!”李萱故作驚慌地後退,“都怪臣妾冒失,驚著娘娘了。”
達定妃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捏著帕子的手咯咯作響——她沒料到這看似怯懦的丫頭竟會反將一軍。
郭寧妃見狀,立刻接過話頭,步搖的流甦故意掃過李萱的發髻“妹妹年紀小,毛躁些也正常。只是這宮規要緊,走路都不穩當,怕是要好好學學規矩才是。”她說著,指尖往李萱發間一勾,銀簪竟被她別到了自己頭上。
這是要栽贓她“偷盜”!李萱心頭冷笑,面上卻露出委屈的神色,眼圈一紅“姐姐若是喜歡這銀簪,臣妾送給您便是,何必……”
“放肆!”馬皇後突然拍了下桌,茶盞震得老高,“寧妃也是當姐姐的,搶妹妹的東西像什麼樣子?”她瞪向郭寧妃,“還不快還回去!”
郭寧妃沒想到馬皇後會動怒,悻悻地拔下銀簪扔過來,正好砸在李萱腳邊。李萱彎腰去撿時,瞥見馬皇後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這位皇後娘娘怕是在想,這丫頭怎麼和傳聞中不一樣。
“謝皇後娘娘主持公道。”李萱將銀簪插回發間,指尖故意在簪尾擰了擰——那里藏著王太醫給的解毒藥粉,是她今日的護身符。
家宴剛開席,就見太監高唱“陛下駕到”。李萱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第47次見他,還是會被那身明黃刺得眼眶發酸。
朱元璋走進來時,目光在她身上頓了頓,眉頭微蹙“這丫頭是誰?”
“回陛下,是新入宮的李侍妾。”馬皇後笑著起身,“性子倒還算伶俐。”
李萱屈膝行禮,額頭幾乎抵到地面。她不敢抬頭,怕看見他眼中的陌生,更怕自己忍不住泄露天機——告訴他三日後奉天殿的殺機,告訴他黑袍人的陰謀,告訴他她已等了他四十七個輪回。
“抬起頭來。”朱元璋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萱緩緩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那雙眼楮里沒有灼痛,沒有掙扎,只有帝王慣有的審視,像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件。她突然想起第45次輪回時,他也是這樣看著她,然後親手將她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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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記憶碎片朱元璋最忌旁人窺探他的心思,初遇時過分聰明會引來猜忌,唯有“恰到好處的笨拙”才能讓他放下戒心】
“陛下。”李萱垂下眼瞼,聲音放得柔緩,“臣妾……臣妾會做桂花糕,陛下若不嫌棄,臣妾明日送去御書房?”這是她試過最穩妥的開場白,既顯得溫順,又留了下次見面的由頭。
朱元璋果然愣了愣,隨即嘴角勾起抹淺淡的笑“哦?那朕倒要嘗嘗。”他轉向馬皇後,“這丫頭看著老實,就分到承乾宮偏殿吧。”
承乾宮?李萱的心猛地一跳——那是離他最近的住處,也是前世她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四十多次輪回,他還是第一次在初遇時就給她如此體面的住處。
“陛下聖明。”馬皇後的笑容僵了僵,眼底掠過一絲陰翳——她顯然沒料到朱元璋會注意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宴席過半,達定妃端著杯酒走過來,笑意盈盈“李妹妹,姐姐敬你一杯,祝你得陛下青眼。”酒杯遞得極近,酒液晃悠著幾乎要灑出來——李萱認得這杯子,邊緣涂著無色無味的“牽機引”,是郭寧妃的手筆。
“臣妾不勝酒力。”李萱側身避開,指尖“不小心”踫倒旁邊的醋瓶,酸液潑了酒杯滿滿一身,“哎呀!真是對不住定妃娘娘!”
達定妃尖叫著後退,酒灑了她滿身,裙擺上的酸液蝕得綢緞微微發皺。郭寧妃在一旁氣得發抖,卻找不到發作的由頭——總不能說“你怎麼不乖乖喝毒酒”。
朱元璋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開口“李侍妾手笨,就別讓她踫這些了。”他夾了塊芙蓉糕放在她碟子里,“多吃點東西,長點力氣。”
暖閣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塊芙蓉糕上。李萱的指尖顫抖著,夾起糕塞進嘴里,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卻掩不住喉嚨的哽咽——四十七個輪回,他終于在這個節點,對她露出了哪怕一絲的維護。
散席時,朱元璋路過她身邊,腳步頓了頓,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那銀簪……是你母親留的?”
李萱猛地抬頭,撞進他探究的眼眸。銀簪內側刻著個“李”字,是母親的私章,除了她和母親,沒人知道!難道……他也殘留著前世的記憶?
“陛下怎麼知道?”她的聲音發顫,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朱元璋卻沒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龍袍的下擺掃過金磚,發出輕微的聲響,像在她心湖上投下巨石。
回到偏殿時,小丫頭正對著滿箱賞賜傻笑“陛下竟賞了這麼多東西,還有那對羊脂玉鐲,比皇後娘娘的還通透呢!”
李萱拿起玉鐲,指尖在上面輕輕一刮——果然,內側刻著極小的“郭”字,是郭寧妃的陪嫁,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換了包裝送來。她將玉鐲扔進妝奩最底層,與前46次的贓物堆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銀簪的影子,像條沉默的蛇。李萱摸著貼身處的雙魚玉佩,突然笑了——不管朱元璋是否記得,這一世她都不會再重蹈覆轍。
三日後的奉天殿,她會提前布下天羅地網。
那些算計,那些殺機,那些輪回的痛苦,她都會一一奉還。
因為她是李萱,是從地獄爬回來四十六次,還要再爬第四十七次的李萱。
夜風吹過窗欞,帶來遠處的更鼓聲,李萱將銀簪握在掌心,冰涼的觸感讓她無比清醒。
游戲,重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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