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書櫃前，從一本厚重的詞典里抽出一個u盤，遞給她。
"這是什麼？"林悅接過u盤，疑惑地問。
"我這些年收集的所有數據。"陳志明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包括周正陽在省發改委經手的所有項目，以及他和張明遠的資金往來記錄。"
林悅震驚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
"從你第一次提到周正陽開始。"陳志明坐回她身邊，"我知道你在查什麼，也知道風險有多大。"
"所以，我一直在做兩手準備。"
林悅握緊u盤，眼眶微微發熱︰"志明，我……"
"不用說了。"陳志明打斷她，輕輕抱住她，"我們是夫妻，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但這一次，我們必須贏。"
然而，林悅不知道的是——
徐振國這麼做，實際上是為了保護她。
省城，省委大院。
徐振國站在窗前，手里握著一份絕密檔案，眉頭緊鎖。
"老領導，林悅已經回寧州了。"秘書低聲匯報，"按照您的指示，調令明天就會正式下發。"
徐振國點點頭，目光深沉︰"她什麼反應？"
"很抵觸。"秘書猶豫了一下，"她似乎認為您是在阻撓調查。"
徐振國苦笑一聲︰"她當然會這麼想。"
他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封泛黃的信件。那是二十年前，覃海寫給他的舉報信，信中詳細記錄了張明遠和周正陽勾結侵吞國有資產的證據。
當年，他剛剛調任江州省副省長，收到這封信後立即展開調查，卻遭到多方阻撓。最終，覃海被陷害入獄，而他也不得不暫時擱置此案。
二十年來，他一直在暗中收集證據，等待時機。
——而現在，林悅的執著調查，已經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
——如果她繼續查下去，極有可能會遭到報復。
"老領導，要不要告訴林市長實情？"秘書小心翼翼地問。
徐振國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聲音低沉︰"有些人，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時，林悅已經穿戴整齊。
陳志明站在門口，手里拿著車鑰匙︰"我送你去市政府？"
林悅搖搖頭︰"不用，今天我自己開車。"
她走到兒童房門口，輕輕推開一條縫。小杰和小雨還在熟睡，兩張小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安寧。
林悅的指尖輕輕撫過門框，眼神柔軟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堅定。
"志明，"她轉身看向丈夫，"如果……我是說如果，今天我回不來了……"
"別胡說。"陳志明打斷她，聲音有些發顫，"你一定會回來。"
林悅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她拿起公文包，走向門口。
"林悅！"陳志明突然叫住她。
她回頭。
"我和孩子等你回家。"
林悅的眼眶微微發熱，但她只是點了點頭，轉身推開門，走進了晨光之中。
林悅推開市長辦公室的門時，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異樣。
走廊上，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的工作人員，在她經過時突然噤聲，眼神閃爍地避開她的視線。
辦公室里，幾個正在整理文件的科員見她進來，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著不自然的笑容︰"林市長早。"
林悅微微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心中已然明了——
——她調任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她不動聲色地走進里間辦公室，關上門，將公文包放在桌上。窗外，陽光正好，照在寧州市政府大樓前的國旗上，紅得刺眼。
林悅站在窗前，指尖輕輕敲擊著窗台。
——消息是誰放出去的？
——是趙倩？還是省里有人故意為之？
她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通了秘書處的號碼︰"小張，今天有什麼重要安排？"
"林市長，"秘書的聲音有些遲疑，"原定上午十點的開發區規劃會議取消了，趙副市長說……說您可能要準備交接工作，她先代您主持。"
林悅的手指微微收緊，語氣卻依舊平靜︰"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冷笑一聲。
——趙倩的動作，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上午九點半，趙倩踩著高跟鞋，姿態優雅地敲響了林悅的辦公室門。
"請進。"林悅頭也不抬地說道。
門被推開，趙倩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手里還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林市長，听說您要高升了，特意來恭喜您。"
她將咖啡放在林悅面前，聲音輕柔︰"省政協副秘書長，這可是個重要的崗位啊。"
林悅這才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趙倩。
今天的趙倩格外精心打扮過——一身剪裁得體的藏青色套裝，珍珠耳環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連口紅都換成了更顯氣場的正紅色。
——這副模樣，倒像是已經準備好接任市長了。
林悅沒有踫那杯咖啡，只是微微一笑︰"消息傳得真快。"
"這種事情，當然瞞不住。"趙倩在她對面坐下，雙腿優雅地交疊，"大家都為您高興呢。"
"是嗎？"林悅挑眉，"也包括你？"
趙倩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林市長這是什麼話？您高升，我當然為您高興。"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畢竟，您走了，寧州的工作還得有人接手不是？"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悅注視著趙倩的眼楮，忽然笑了︰"趙倩，我們……都好自為之吧。"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讓趙倩的瞳孔微微一縮。
趙倩很快調整好表情，站起身︰"林市長說得對，我們都該好自為之。"
她轉身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上時，突然回頭︰"對了，下周的常委會，您還參加嗎？"
"當然。"林悅的聲音不疾不徐，"在正式調令下來前，我依然是寧州市市長。"
趙倩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輕輕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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