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遠走到趙倩身後，手臂環住她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噴在她的耳畔︰"寶貝，謝謝你。"
他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虛偽，"以後你飛黃騰達的日子，有的是！"
趙倩沒有回應，只是仰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卻澆不滅胸腔里翻涌的苦澀。
張明遠對她的沉默不以為意，反而更加得意，手指在她腰間輕輕摩挲︰"周正陽那邊，你繼續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
趙倩放下杯子，玻璃與大理石台面踫撞，發出一聲輕響︰"嗯。"
張明遠滿意地笑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後松開她，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的腳步聲漸遠，直到公寓的門關上，趙倩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終于從某種窒息的壓迫中掙脫出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微微發抖。
——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還能回頭嗎？
寧州市中心醫院）陽光透過醫院的玻璃窗灑進走廊，明亮而溫暖。
覃楓推著輪椅，小心翼翼地護送父親覃海走出病房。老周跟在後面，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林悅站在醫院門口，見他們出來，立刻迎了上去︰"覃叔叔，周師傅，車已經準備好了。"
老周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林市長，你太見外了。我一個普通老頭，你何必親自來……"
林悅握住他的手，眼神誠懇而愧疚︰"周師傅，你是我們寧州的市民，你在我管理的寧州市出了事，我難辭其咎！"
她的聲音微微發緊，"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是誰傷害你的！"
老周眼眶有些發紅，嘴唇顫抖了幾下，最終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謝……謝謝林市長。"
覃楓站在一旁，目光在林悅和父親之間游移。他能感受到林悅的真誠，但同時也清楚，這件事背後牽扯的勢力，恐怕連她這個市長都難以撼動。
"林市長，"覃楓開口，聲音低沉，"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林悅看向他，眼神堅定︰"我知道。"她頓了頓，"但再難，我也要查到底。"
覃楓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林悅站在老周家門前的水泥地上，晨露打濕了她的皮鞋。老周佝僂著背，顫巍巍地掏出鑰匙，金屬踫撞聲在清晨的寂靜中格外清脆。
"林市長，您真的不用..."老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林悅連忙扶住老人︰"周師傅，您慢點。"她接過鑰匙，幫老周打開那扇斑駁的鐵門。屋內撲面而來的是陳舊家具和中藥混合的氣味，牆上掛著的日歷還停留在三個月前。
覃楓默默跟在後面，目光掃過這個不足四十平米的單間——牆角堆著空酒瓶，簡易衣櫃的門半開著，露出幾件洗得發白的工作服。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床頭櫃上的一張照片上︰年輕時的老周站在服裝廠門口，身邊是同樣年輕的覃海。
"周叔，您先休息。"覃楓輕聲說，"我和林市長改天再來看您。"
老周家的門輕輕關上，屋內又恢復了寂靜。覃楓站在門外，透過門縫最後看了一眼老人佝僂的背影，心里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周叔這些年，過得不容易。"林悅低聲說道，目光落在覃楓緊繃的側臉上。
覃楓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走向車子。林悅跟在他身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比來時更加沉重，卻又莫名地多了一絲默契——像是共同背負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秘密。
車子駛離老舊的居民區，駛向繁華的市中心。
覃楓握著方向盤，指節微微發白。
林悅坐在副駕駛，余光瞥見他緊繃的下頜線，知道他心里並不像嘴上說的那樣輕松。
"張明遠不會善罷甘休。"林悅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覃楓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他當然不會。"
"你打算怎麼做？"
"等。"覃楓簡短地回答，目光依舊盯著前方，"等他先動手。"
林悅側頭看他︰"你確定？"
"他越急，破綻就越多。"覃楓的聲音低沉而冷靜，"現在老周醒了，他一定會做點什麼。"
林悅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我會讓警方盯緊他。"
覃楓沒有接話，但眼神稍稍緩和了一些。
車子緩緩駛入市政府大院，林悅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即下車。她轉頭看向覃楓，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猶豫著。
"怎麼了？"覃楓察覺到她的遲疑。
林悅抿了抿唇，最終只是說道︰"你自己也小心點。"
覃楓微微一怔，隨即輕笑了一聲︰"放心，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
林悅看著他，眼神復雜。她知道覃楓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但此刻，她更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因為復仇心切，反而讓自己陷入危險。
"有事隨時聯系。"她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句，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覃楓目送她走進市政府大樓，正準備離開，余光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趙倩。
她站在市政府大門的台階上，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最近沒休息好。
但當她看到林悅和覃楓同時從一輛車上下來時，她的眼神驟然亮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林悅也注意到了她，腳步微微一頓︰"趙副市長？"
趙倩很快調整了表情，嘴角揚起一抹職業化的微笑︰"林市長，這麼巧。"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覃楓的方向，"覃總也在啊。"
覃楓沒有下車，只是隔著車窗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趙倩走近林悅，壓低聲音說道︰"林市長，我正好有事想和你單獨談談。"
林悅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關于……張明遠。"趙倩的聲音更低了，幾乎只有林悅能听見。
林悅的瞳孔微微一縮，但面上依舊平靜︰"去我辦公室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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