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雁門關像被扔進蒸籠的饅頭,蒸騰的暑氣裹得關樓喘不過氣。
關牆的苔蘚縫里滲著汗珠般的水珠,被青銅熔爐的火光一照,竟泛出點點星火 —— 那是飛虎軍正在熔鑄箭頭,通紅的鐵水倒進模具時,濺起的火星落在城磚上,燙出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像誰在磚上撒了把芝麻。
辛棄疾與薛安都等人完成山陰天火大陣後,從山陰來到雁門關查看百姓遷移的工作。
辛棄疾踩著新換的木梯登上關樓,靴底碾過未清理的箭簇碎屑。
他腰間的斬馬刀還沾著山陰縣的泥土,那是他昨夜詐開城門時,親手劈斷門閂留下的痕跡。
“元帥,山陰縣的百姓已全部向關內遷移完畢。” 薛安都的鐵甲撞在垛口上,發出沉悶的 “ 當” 聲,驚飛了躲在箭窗里的麻雀。
他身後跟著兩個面色慘白的縣吏,手里的戶籍冊邊角卷得像麻花,顯然是被倉促翻查時揉的,其中一個縣吏的手指還在抖,墨汁在 “山陰縣戶三百二十三” 的數字旁洇出個黑團。
辛棄疾接過冊子,指尖劃過泛黃的麻紙,“口一千五百七十四” 的小楷墨跡還帶著濕氣。
他忽然低頭笑了,指腹點向冊末的 “雞︰三十七只”,想起昨夜北門詐城的情景 —— 宗愨的神臂弓 “嗖” 地射出,城門校尉剛探出頭,箭尾的白羽就將他釘在門楣上。
“沈攸之、宗愨。” 辛棄疾揚聲喊道,聲音撞在關樓的梁柱上,震得灰塵簌簌往下掉。
沈攸之正用布擦著重劍上的血漬,聞言立刻扔下布巾;宗愨則在檢查弩機的弓弦,聞言手一抖,差點把弓弦崩斷。
“你二人各帶五百人,把百姓安置在關後的屯田所里。”
辛棄疾的指尖在戶籍冊上敲出輕響,“每日按人頭分口糧,男丁教他們用弩,婦人教她們搓麻繩,連孩童都得學著認烽火信號 —— 告訴他們,雁門關的米缸是滿的,都是他們的,但得讓他們自己守著,要是被北魏搶了,明年開春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沈攸之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燻黑的牙︰“將軍放心,我讓他們跟我學劈柴,劈夠十擔柴,賞十塊胡餅!” 宗愨則摸著弩機的銅部件,甕聲甕氣地接話︰“我教他們射稻草人,射中十次,獎支雞毛箭玩。”
關樓西側傳來 “叮叮當當” 的脆響,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