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中軍的號角在黎明時分撕裂薄霧,二十萬鐵騎拔營的動靜攪得淮水兩岸間煙塵滾滾。
拓跋燾立于高坡之上,望著斥候帶回的蜀錦殘片在風中顫動,狼頭刀鞘重重磕在馬鞍上︰“辛棄疾小兒,以為擺幾具稻草人就能瞞天過海?給我仔細的搜,務必把飛虎軍找出來,讓他們瞧瞧咱們大魏鐵騎的厲害。”
長孫觀捧著新繪的盱眙城防圖,指尖在 “南門糧倉” 四字上反復摩挲︰“陛下,斛律幡地斤回報,沼澤假陣的糧車轍印確實指向盱眙,且城中炊煙比往日稠密三成。”
老臣頓了頓,銀須上的露水墜入塵埃,“只是。。。那片沼澤的蘆葦叢里,沒發現任何戰馬的糞便,太干淨了。”
“干淨才好。” 拓跋仁的黑槊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甲葉間還沾著昨夜試陣時的草屑。
“說明他們听到咱們大軍的風聲就已經急著往城里鑽了,連制造痕跡的功夫都沒有,不然早就遍地糞便了。陛下,飛虎軍必已入城,末將願帶黑槊營為先鋒,午時之前定能踏破盱眙南門!”
拓跋燾揮刀指向東方︰“傳朕旨意,全軍分為三隊 —— 拓跋翰攻東門,拓跋仁攻南門,朕率主力壓陣。記住,留辛棄疾一命,朕要親自問問他,空糧車好吃還是鐵牢飯好吃!”
鐵騎洪流涌向盱眙的同時,城中的辛棄疾正站在府衙地圖前,用朱筆圈出三個紅點。
“沈璞將軍,你帶城內弩手守南門,每隔一個時辰放一次號炮,讓魏狗以為我們在增兵。”
他將一支雕翎箭插在地圖西側,“劉�說@懵拭穹虯殉俏韉目瘴萑 疑暇 歟 罾鍔帳 瘢 癖厝麼堆痰繳曄痹俁稀! br />
薛安都摸著腰間的環首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將軍,那我們呢?”
辛棄疾掀開帳簾,晨光恰好落在校場 —— 四千五百匹戰馬正不安地刨著蹄子,馬背上的飛虎軍將士個個束緊甲冑,鞍旁掛著雙斧與三稜錐,行囊里帶足了干糧和鹽巴。
“我們” 二字被他說得極輕,卻帶著驚雷般的分量,“去青州。”
子夜的霧氣像浸透了桐油的棉絮,沉甸甸壓在盱眙城頭。
沈璞和傍晚馳援而來的臧質望著城南魏騎營地的篝火連成星海,忽然听見身後傳來細碎的馬蹄聲 —— 辛棄疾正率一千五百名飛虎軍從西門暗道出城,馬蹄裹著麻布,在青石板上只留下一團團模糊的白影。
“將軍保重!” 沈璞低聲嘶吼,手中的床弩機括發出輕微的 “ 嗒” 聲,那是他特意調松的機簧,故意讓北魏斥候听見 “疏于防備” 的假象。
臧質說道,“沈將軍,又要一同守一次盱眙城了。”
飛虎軍全力向東踏入泗水河谷時,薛安都突然勒住馬。
少年將領沈攸之的坐騎打了個響鼻,馬鞍旁的水囊晃出半盞清水,在月光下閃著亮。
“這小子,” 薛安都剛要呵斥,卻見辛棄疾抬手制止 —— 河谷對岸的北魏斥候帳篷里,隱約傳來胡笳聲,顯然還未察覺異常。
“一人三騎不是讓你們惜力的。”
辛棄疾的聲音混在水流里,斬馬刀突然出鞘,將岸邊一株枯柳劈成兩半。
“從現在起,除了換馬,不許停。誰掉了隊,就留在原地當誘餌。”
斷裂的柳木在水中打轉,像極了被遺棄的空營旗幟。
次日辰時,拓跋仁的黑槊營已沖到盱眙南門下。鐵甲騎兵撞向城門的剎那,卻發現城樓上的宋兵竟是稻草人,手中的長戟還纏著昨夜的新藤。
“不好!” 拓跋仁的吼聲未落,城頭突然滾下無數浸油的柴草,火折子在空中劃出弧線的瞬間,他看見城門內側的車轍 —— 那是往城東去的,且深得異常,顯然是載過重物。
“追!” 黑槊營的騎兵調轉馬頭時,拓跋燾的派出試探的騎兵卻發現東門的異常。
空蕩蕩的街巷里,民房的灶膛還冒著余煙,城門外一口大鍋里的米粥剛結起油皮,旁邊散落著半片蜀錦,上面用鮮卑文繡著 “糧倉在東”。
“辛棄疾跑了!” 拓跋翰的怒吼震落屋檐的殘雪,他從一間民房里搜出半張輿圖,上面用朱砂圈著平邑的位置,“他想往青州逃!”
長孫觀撿起那片蜀錦,突然發現針腳是倒著的 —— 南朝繡工從不會犯這樣的錯。老臣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陛下,這是詐術!他們的主力絕不是往青州跑。。。”
話未說完,斥候已撞進巷口,甲冑上沾著的泥漿里混著馬糞︰“陛下,城南十里發現飛虎軍的空營,篝火是用馬糞燃的,還熱著呢!”
拓跋燾的狼頭刀猛地劈在門柱上︰“好個辛棄疾,又在耍陰謀詭計,不過這次你可失算了,朕早就得知你這飛虎軍的虛實,想全力施為需以糧車為盾,弩手為骨,騎兵為鋒,看似嚴整,實則機動不足。既然你要玩堅壁清野,那我大魏鐵騎就重兵圍城,讓南朝的一個個城池都變成孤城,”
鐵騎洪流分行壽縣、鐘離縣鳳陽)時,沒人注意到東面泗水河谷的淤泥里,留著三行並行的馬蹄印,正悄無聲息地往北方延伸。
兩日後的平邑古道,辛棄疾勒住馬時,薛安都的親兵正用皮囊給戰馬喂最後一口水。
沈攸之的嘴唇干裂出血,卻仍死死攥著韁繩,馬鞍旁的新換戰馬打著響鼻,蹄鐵上的防滑紋已磨去一半。
“將軍,前面就是 地界,北魏的關卡盤查得緊。”
辛棄疾從行囊里取出三套北魏兵服,上面還沾著濉口之戰的血漬︰“都換上。告訴弟兄們,遇到盤查就說自己是黑槊營的斥候,去青州催糧。”
他指著遠處山坳,“往東走臨淄古道繞行泰安城時,把馬嘴里的餃鐵換成竹制的,別讓鈴鐺亂響。”
飛虎軍過 繼續疾行。
暮色中的泰安東面城頭之上,北魏守軍熱的脫去了盔甲。
一個哨兵突然指向山坳︰“那是什麼?”
月光下,東面遠處三隊騎兵魚貫而過,鐵甲上的狼頭紋在風中若隱若現,馬蹄聲被厚厚的落葉吸得只剩悶響。
“是黑槊營的弟兄吧。” 另一個哨兵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听說大軍遇到堅壁清野,斥候只能用戰馬盡快運糧了,這熱死人的鬼天氣,可是夠他們受的。”
山坳另一側的飛虎軍陣中,沈攸之突然咳嗽起來。
薛安都正要捂住他的嘴,卻見辛棄疾搖頭 —— 遠處傳來北魏巡邏隊的胡笳聲,恰好蓋過了咳嗽。
當第一縷晨光落在黃河渡口時,辛棄疾望著對岸冀州的輪廓,突然翻身下馬。
他掬起黃河水洗臉,平靜的水面里映出自己布滿血絲的眼楮,身後的飛虎軍將士正用布巾擦拭甲冑上的北魏標識,露出底下 “飛虎” 二字的暗紋。
“還有一日路程。”
辛棄疾將濕漉漉的頭發束起,斬馬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告訴弟兄們,把三稜錐的倒鉤磨利些 —— 咱們要在拓跋燾的後院,放一把讓他睡不著覺的火。”
渡口的船工正蜷縮在草棚里打盹,被馬蹄聲驚醒時,看見四千五百匹戰馬如黑色閃電掠過,為首者的刀鞘上,“濟南” 二字在晨光中一閃而逝,像一顆投入黃河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