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英雄改變歷史?等等,我先逝逝

第207章 隔河對話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久緩 本章︰第207章 隔河對話

    黃河渡口的風裹著沙礫,如萬千鋼針砸在辛棄疾的亮銀甲上, 啪作響。

    甲片間未凝結的血漬早已淌成了一道來時路,戰甲隨著戰馬的喘息微微震顫。

    他勒住韁繩時,戰馬人立而起,隨後前蹄在南岸沙地上刨出三道深痕,露出底下混著碎骨的黑土 —— 那是去年拓跋燾南侵時,南朝百姓的埋骨之地。

    “拓跋燾!” 斬馬刀驟然出鞘,寒光劈開漫天風沙。

    刀身倒映著北岸渡口的混亂,拓跋燾的殘部正像受驚的蟻群擠上渡船,有個親兵慌亂中踩翻了糧袋,粟米混著沙粒傾瀉而下,在水面上鋪成一道慘淡的金黃。

    渡船甲板上,拓跋燾的黑色龍袍被狂風掀起,露出里層繡著的狼頭圖騰。他扶著船舷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腰間鮮卑寶刀的金玉飾件叮咚作響 —— 那是去年他在長江邊從劉宋宗室手中奪來的戰利品,此刻的聲響卻像在嘲笑他的狼狽。

    “辛棄疾!” 北魏皇帝的吼聲混著浪濤撞向南岸。

    “朕麾下尚有雲中鐵騎十萬,漠南勁旅二十萬,你這點勝績,于我大魏不過是癬疥之疾!”

    拓跋燾忽然扯開衣襟,露出左胸一道猙獰的箭疤,“元嘉二十七年,某在瓜步山射落你家皇帝的華蓋時,卻不知你尚在哪片田壟里耕地那?南朝空有你等文韜武略的驚世之才卻不得用!”

    辛棄疾的拇指摩挲著刀背 “濟南” 二字的刻痕,指腹傳來熟悉的凹凸感。

    那是他年輕時在另一個時代的帶湖莊園磨劍時,故意留下的印記。

    “陛下可還記得‘驕兵必敗’之言?” 他忽然輕笑,笑聲被風撕成碎片。

    “去年瓜步山,陛下燒殺江淮時,可知盱眙城頭有個老兵,把您的‘赫赫戰功’刻在箭桿上,夜夜射向北方?”

    拓跋燾的臉色猛地漲紅,他想起那個死守盱眙的南朝老將沈璞,兩度親冒矢石攻城,仍未攻破他把守的城池。

    當時拓跋燾還嗤笑南朝人迂腐不知追擊,此刻卻覺得那股血氣像冰錐刺進他的心口。

    “某給你指條明路。”

    辛棄疾忽然收刀入鞘,聲音透過風沙變得異常清晰。

    “微子去殷入周,終成一代賢侯;李陵兵敗投敵,青史仍存其名。陛下若肯解甲,南朝願以湘東王禮相待,食邑三千戶,永鎮淮上。”

    他抬手指向西南,那里的天際隱約可見芍陂的輪廓,“去年新收的稻米已入倉,足夠供養您的部眾。”

    “放肆!” 拓跋燾的寶刀驟然出鞘,刀光在渡船上劈開一道銀弧。

    “某乃鮮卑大可汗,先祖道武帝拓跋)復代國,明元帝拓跋嗣)破柔然,哪代不是飲馬黃河?你讓朕學微子降周?”

    拓跋燾忽然指向北岸荒原,那里隱約可見連綿的烽燧。

    “苻堅百萬大軍敗于淝水,然慕容垂終復燕祚;石勒起于羯奴,終成趙帝。南朝偏安江左,不過是苟延殘喘!”

    渡船突然劇烈搖晃,一個北魏士兵被風吹落水中,在冰浪里掙扎著呼救。

    南岸的飛虎軍中有個弓弩手正要搭箭,卻被辛棄疾按住肩甲。

    “讓他活。” 他低聲道,目光仍鎖著拓跋燾,“告訴天下人,我大宋的箭矢,只射披甲的敵人。”

    拓跋燾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那個落水的士兵被同伴拉上船,渾身濕透地癱在甲板上,望著南岸的眼神里竟有了一絲向往。

    “辛棄疾,” 他忽然放緩語氣,聲音里帶著一種奇異的誘惑。

    “你本是北人,何必為南朝賣命?某知你在冶山鑄鐵,在芍陂屯田,皆是無雙壯舉。似你這等經天緯地之才,若肯歸順我大魏,朕封你為冀州牧,統領河北六州,不比在南朝偏安之地做個屯田校尉強百倍!”

    “冀州牧?” 辛棄疾的笑聲驚起水畔一群寒鴉,“陛下可知《史記》載田橫五百士之事?”

    他翻身下馬,解開鎧甲前襟,露出心口處一道傷疤 —— 那是另一個時空他年輕時率五十騎突入金營拿人時留下的。

    “某南歸那年,母親將這道疤刺成‘漢’字。她說,人可死,心不可變。”

    薛安都突然策馬出列,頭盔上的紅纓在風中狂舞。他扯開衣襟,露出後背縱橫交錯的鞭痕。

    “拓跋燾!你還記得彭城屠城時,把孩童挑在槊尖取樂嗎?我族三百口,只剩我一人!”

    他從箭囊抽出一支雕翎,箭頭直指渡船,“這箭上淬的不是毒藥,是你北魏冤魂的怨氣!”

    渡船的纜繩突然斷裂,在風中甩出 啪脆響。

    拓跋燾踉蹌著扶住桅桿,看見南岸的飛虎軍陣列如鐵壁,每個士兵的甲冑上都別著一束干艾草 —— 那是江淮百姓昨夜送來的,說能 “驅胡邪”。

    “某再問你最後一次。” 辛棄疾重新上馬,斬馬刀斜指河面,“降,還是戰?”

    拓跋燾的目光掃過北岸荒原。

    那里的凍土下,埋著他祖父拓跋征服柔然時的白骨;那里的長風里,還飄著他父親拓跋嗣滅赫連夏的戰歌。

    “朕的字典里,從來沒有‘降’字。” 他突然將寶刀高舉,“三年!某必親率三十萬鐵騎,踏平建康!”

    “好。” 辛棄疾的刀也隨之揚起,刀身映出初升的朝陽,“某下次見面,定要在平城的城樓上,為陛下備著兩樣東西,一把斬馬新刀斬首,一壇紹興老酒送行。”

    說完,他調轉馬頭,對著飛虎軍高聲下令,“收隊!”

    “收隊 ——!” 吼聲如雷,震得浪濤翻涌。

    士兵們轉身時,甲片摩擦的聲響與黃河濤聲匯成雄渾的戰歌。

    有個年輕士兵的護心鏡上,用紅漆畫著個歪歪扭扭的 “宋” 字,那是由他妹妹費盡一日夜在燈下描制而成。

    渡船漸漸駛入河中央的迷霧。

    拓跋燾死死盯著南岸那面 “飛虎” 大旗,忽然發現旗角繡著的飛虎,翅膀竟是用無數細小的箭桿編織而成 —— 那是去年滑台之戰中,南朝士兵的斷箭。

    “將軍!” 薛安都忽然指向河面,“他們的船底在漏水!”

    辛棄疾回頭時,正看見渡船尾部的冰洞在浪濤中不斷擴大,北魏士兵慌亂地用衣物堵塞,卻擋不住河水洶涌灌入。

    他忽然勒住馬,望著那艘掙扎的渡船和其他的船只,想起《孫子》“窮寇勿追” 的古訓,最終只是輕輕一揚鞭。

    戰馬踏著細沙向南走去,蹄鐵敲擊沃土的聲音,像在為逝去的亡魂敲著安魂鼓。

    辛棄疾的目光掠過北岸的烽燧,那些曾經讓南朝膽寒的堡壘,此刻在晨光中竟顯得有些蕭瑟。

    “將軍,” 薛安都策馬跟上,聲音里帶著困惑,“為何放他們走?”

    辛棄疾沒有回頭,只是望著遠方芍陂的方向。

    那里的稻田正在收獲,新播的粟種在濕土里醞釀著生機。“因為真正的戰場,不在黃河渡口,彼之援軍已至,不可急于一時為敵所趁。”

    他忽然輕笑,指腹摩挲著刀鞘上的新刻的紋路 —— 那是他昨夜補刻的 “待來年” 三字。

    “而真正的戰場,在春耕的田壟里,在冶山的熔爐里,在每個南朝百姓的心里。。。”

    風漸漸停了,黃河的浪濤也溫柔了些。

    南岸的硝煙中,有百姓扛著擔架走來,擔架上躺著受傷的飛虎軍士兵,蓋著的棉被上還留著昨夜縫補的針腳。

    辛棄疾勒住馬,看著那些蹣跚的身影。真正的勝利,從來不是斬將奪旗,而是讓這片土地上的人,敢在四季隨時播種下希望,從而獲得豐收。

    他抬手按住心口的 “漢” 字傷疤,那里的溫度似乎透過鐵甲,傳到了握著刀柄的手上。

    北岸的渡船已消失在迷霧中,但辛棄疾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會再見面。

    只是那時,他要讓拓跋燾看看,什麼是真正的 “畏天知命,天命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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