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站在自己的工位前，看著桌上堆得快沒過頭頂的文件夾，指尖掃過最上面一疊印著密密麻麻條款的合同，暗自慶幸。
還好前段時間抱著法典死磕沒白費，這些繁雜的條文看在眼里倒也不覺得吃力。
可這份慶幸沒持續多久，她便皺起了眉。
整個文書科的工位竟是完全敞開的，連塊遮擋的擋板都沒有，所有人的桌面一覽無余。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總覺得背後有人盯著自己的動作，渾身不自在。
這種毫無隱私的布局，實在讓她缺乏安全感。
再掃一眼整個辦公室，一排排窄小的辦公桌像霍格沃茨的課桌椅似的整齊排列，巫師們低頭埋首在文件里，連交流都只敢用壓低的聲音。
雅典娜心里的不滿蹭蹭往上冒︰這哪里是司法部的辦公區，簡直像個臨時堆砌的抄寫室。
但她只是個剛入職的普通文職，連舉薦人是誰都沒透露，又能指望誰在意她的感受？
最終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認命地翻開了第一份等著她校正的合同。
雅典娜剛翻了沒幾份，眉頭就徹底擰成了死結。
上一任審閱員的敷衍簡直離譜到了極點。
不光條款核對得潦草隨意，連最基礎的簽名落款都像是掃了眼就直接放行，好些文件上，甲方的打印名稱和手寫簽名壓根對不上號。
她捏著文件來回比對，越看越困惑。
到底是打印時把甲方名字敲錯了，還是簽字人一時手誤簽錯了？
更有甚者，有幾份文件的甲乙雙方簽名筆跡竟透著莫名的相似，看著就像同一個人隨手畫上去的。
雅典娜指尖點著紙面，心里暗嘆。
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的疏漏都能放過去，上一任到底是有多渾水摸魚？
真要是因為簽名問題鬧起糾紛，這份校對報告可就得擔責任。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抽屜里翻出紅筆，在每份有問題的頁面上都劃了醒目的標記，打算稍後統一上報給主管。
熬到下班鈴響時，雅典娜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看著桌上堆得依舊沒見少的文件，心里只剩一個念頭。
就魔法部這稀爛的辦公質量，魔法界早晚要被折騰完。
從漏填的關鍵條款到對不上號的簽名，從錯得離譜的日期到前後矛盾的數據，上一任留下的爛攤子簡直觸目驚心。
更讓她無語的是，隔壁工位的巫師還在一邊嚼著比比多味豆，一邊對著需要核對的魔法條例唉聲嘆氣。
她將最後一份標滿紅叉的文件歸攏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就這工作態度，真要是遇上需要嚴絲合縫的重要法案，怕是要出大紕漏。
她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只覺得這魔法部的文職工作，比想象中還要不靠譜。
雅典娜拎著包快步走向魔法部的公共壁爐區，這里早已擠滿了趕下班的巫師，綠色的火焰在一個個壁爐里跳躍。
她擠過人群，隨便找了個壁爐，將一小撮飛路粉撒進火焰，清晰地念出地址後，便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一陣短暫的眩暈過後，她已站在破斧酒吧熟悉的吧台旁。
空氣中混雜著黃油啤酒和木頭燃燒的味道，老板湯姆正擦著杯子，抬頭瞥了她一眼，沒多言語。
雅典娜徑直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台面問道︰“湯姆，想問一下，酒吧樓上除了客房，還有沒有可以長期出租的屋子？”
湯姆擦杯子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用那雙渾濁的眼楮上下掃了雅典娜一遍，語氣平淡︰“有倒是有一間，在三樓最里頭，前陣子住的巫師剛搬走。”
他把擦干淨的玻璃杯倒扣在吧台架上，指了指通往二樓的木樓梯︰“就是小了點，就一間臥室帶個小廚房，窗戶對著後巷，采光不怎麼好。”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租金一周兩個金加隆，要的話今晚就能住。不過得先付押金，而且不許在屋里搞那些亂七八糟的魔法實驗，上次那巫師把牆炸了個洞，收拾起來麻煩得很。”
說這話時，他的眉頭皺了皺，顯然還記著前租客的 “杰作”。
雅典娜見他誤會了租期，連忙擺了擺手，語氣溫和地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要短租幾周，是想長期租下來。租金可以按月付，要是合適，按年付也沒問題。”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剛在魔法部找了份文職，總用飛路粉來回跑不太方便，想在對角巷附近找個穩定的住處。你說的那間要是還空著，能不能帶我先看看？”
湯姆聞言挑了挑眉，手里的抹布往肩上一搭，語氣比剛才熱絡了些︰“長租啊？那行。”
他從吧台底下摸出一串銹跡斑斑的鑰匙，扔在台面上叮當作響，“跟我來吧，正好帶你上去瞧瞧，滿意了再談。”
雅典娜跟著他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二樓是熱鬧的客房區，隱約能听見巫師們聊天的笑聲，三樓則安靜許多。
湯姆用鑰匙打開最里間的房門，一股淡淡的灰塵味撲面而來。
“你自己看。” 他倚在門框上︰“臥室夠擺一張床和書桌，廚房就一個小灶台加個儲物櫃，窗戶確實小，不過後巷清淨，沒人來折騰。”
雅典娜走進去轉了一圈，雖然簡陋，但勝在位置方便，離魔法部和對角巷都近。
她摸了摸窗台，回頭對湯姆說︰“行，這屋子我租了。租金按季度付吧，押金要多少？”
湯姆眼楮亮了亮，顯然對季度付很滿意︰“押金五個金加隆，季度租金十五個。要是住滿一年，最後一個月租金給你少算兩個。”
他頓了頓，又強調了一遍，“記住了，不許搞魔法實驗，弄壞東西得照價賠償。”
“放心，我就晚上回來住，平時都在魔法部上班。”
雅典娜從錢袋里數出二十個金加隆遞過去，“這是押金和第一個季度的租金。”
湯姆接過金加隆，用牙齒咬了咬確認真假，然後把鑰匙遞給她︰“鑰匙你拿著，缺什麼基本的東西，樓下吧台旁的儲物間里有舊的桌椅，要是不嫌棄可以自己搬。”
說完便轉身下了樓，大概是急著回去招呼吧台的客人。
雅典娜關上門，將鑰匙串掛在門後的掛鉤上。
看著這間狹小卻屬于自己的屋子。
雅典娜接過鑰匙時笑了笑，心里自有盤算。
租下這里正好，既能避開魔法部其他人的留意，也省得暴露自己和本體的關聯。
她甚至私下琢磨過，要不要干脆拆了莊園的飛路網，省得哪天有不速之客順著壁爐摸進來，徒增麻煩。
指尖摩挲著冰涼的鑰匙，她忽然反應過來這租金有多劃算。
按匯率換算，一個月竟只要二十五英鎊。
這物價實在太感人了，要是在麻瓜世界，別說對角巷這種 “黃金地段” 附近，就算是郊區的小單間，也絕不可能有這麼便宜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