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地眯起眼楮,想看清那道身影的模樣。
可偏偏,鏡中那視角就像卡在某個“死角”——既不遠,也不近,模糊得剛剛好。
就差一點點。
就那一點點。
仿佛有人故意掐住了焦距,不讓他看清。
嚴瑾皺緊了眉頭,正想靠近一步,卻猛地被另一幕狠狠扯走了視線。
是那破碎得近乎荒謬的京城。
天穹坍塌,大地裂痕如蛛網般向外擴張,城牆、宮殿、坊市,全都像瓷器摔碎了一樣,被混亂的靈力風暴撕扯得七零八落。
禮崩樂壞,萬象俱滅。
那風暴中萬物翻飛,碎片如潮水,噬咬著最後的秩序。
這一幕,和他曾在為畫中人點楮前一瞬間,隱約窺見的那幅“末日景象”,一模一樣!
第一次看到那畫時,他以為是自己精神恍惚、幻覺作祟。
可現在,這相同的景象竟然也出現在了陳諾的意識世界里。
嚴瑾瞳孔微縮,心底像是被冰水兜頭澆了一桶。
這……怎麼可能只是巧合?
他畫中窺見的“將來”。
和她意識深處折射出的“末日”。
這一切太過吻合,根本不像是普通夢境能模擬出來的東西。更可怕的是,這里是她的靈魂核心,是她心靈深處最真實的“自我”世界。
她不可能知道他曾看過那畫。
可她卻夢到了同樣的災難。
就像是冥冥之中,他們兩人曾同時,被某雙眼楮注視過。
又或者,他們正在預感著——同一個即將降臨的未來。
嚴瑾喉嚨發緊,像塞了滿嘴風沙,一時間連聲音都忘了怎麼發出。
而就在這時——
那鏡中廢墟中,那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地動了。
他一步步,朝著那斷裂傾塌的皇宮方向走去。
他的動作很慢,很沉重,像是每一步都踩在岩漿和血泥里。身上的黑袍已經被血污和火焰撕扯得破破爛爛,半邊衣角燒卷,像黑蝶殘翼,隨風搖曳。
那是一種極度疲憊,卻又死不倒下的姿態。
嚴瑾下意識屏住呼吸。
那人手中,還握著一把斷劍。
劍身修長縴細,斷口處血跡斑駁,劍柄上還殘留著精致的雲紋雕飾,可如今只剩殘缺的身形。那劍的模樣……
他好像認得!
他絕對見過這把劍!
可還沒等他回憶起來,腦中像是被什麼生生按下一道“封印”,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壓制他,不讓他想起那把劍的名字、不讓他認清它的意義。
他的心跳開始瘋狂加速。
與此同時,鏡中的“視角”也開始緩緩地拉近。
從天穹俯瞰的角度,如一只窺探命運的眼楮,一點點向下靠近那道人影。
越來越近。
越來越清晰。
他已經能看清那人的肩膀,那縷在風中抖動的發絲,那種幾乎能壓垮整座城池的沉重孤獨。
那身影背負的,不只是火與血——還有整座京城的沉默與絕望。
嚴瑾的心跳如擂鼓,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再近一點……就能看清了……”
就差一點——
“ 。”
一聲極輕的脆響,仿佛有什麼碎了。
嚴瑾猛地一顫。
鏡面上,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細痕。
接著是第二道。
第三道。
裂痕像蛛網一樣,開始迅速擴散,密密麻麻,仿佛整面鏡子正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撕碎!
“等一下!別——!”
嚴瑾情急之下伸手去觸踫鏡面,可還沒等指尖踫到——
“ !”
鏡子像一整塊被砸中的水晶,猛地炸開!
“啪!!”
星光炸裂,鏡面崩碎,數不清的碎片帶著流光飛濺開來,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從那破碎中心迸出!
虛無中蕩起劇烈漣漪,就像整片意識空間都在瞬間崩解。
嚴瑾只覺得自己像被一道無形巨力拽住,狠狠掀飛出去,整個人被甩出意識的最深處,天旋地轉,五感盡失,連靈魂都仿佛被生生撕扯開來!
他在失重中墜落,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可就在那一剎那。
他听見了一個聲音。
“阿……瑾……”
聲音極輕,輕得像風拂過耳畔,卻又冷冷清清、帶著一絲熟悉的溫柔,仿佛隔著歲月長河,從遙遠的記憶里被輕輕喚起。
他想回頭,可一切都太快。
下一瞬,眼前徹底一黑。
意識,被猛地抽離出去。
——
“咳——!”
嚴瑾猛地睜開眼,像是從水底掙脫的溺者,拼命大口喘氣。整個人蜷縮在昭陽殿的軟榻上,額頭冷汗淋灕,濕透的額發貼在皮膚上,連睫毛都滴著汗珠。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心髒還留在鏡面破碎前的那一刻。
“小白……”他喉嚨干啞地喊了一聲,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
識海中的小白像是剛反應過來,一臉震驚︰“你、你回來了?!剛剛才眨個眼的功夫啊!你這次也太快了吧?”
嚴瑾沒回答,他還愣愣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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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輕煙裊裊,殿前銅鈴微晃,陳諾還靜靜躺在榻上,眉眼安然。
他……回來了。
“一眨眼?”他眉頭緊皺,嗓子沙啞,“可我感覺……我在她的意識里,走了很久很久。”
小白沉默了一瞬,像是終于意識到了什麼,語氣也凝重了幾分︰“你去的不是普通的夢境……是她精神最深層的地方吧?你額頭上的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嚴瑾沒有答話。
腦海中,那血月、那廢墟、那黑袍孤影,還有鏡面崩碎前,那句輕喚“阿瑾”的聲音,依然回響不止。
那不像是幻覺。
那是一種……預兆。
一種來自未來,或者來自宿命的共鳴。
就在這時——
榻上的陳諾,睫毛輕輕一顫。
就像晨曦初起時,草尖上的露珠被風拂了一下。
嚴瑾立刻屏住呼吸。
下一秒,那雙熟悉的眼楮終于緩緩睜開。
她起初還有些迷茫,目光落在嚴瑾身上,眉頭下意識皺了皺,一絲防備浮上眼底。
但——
當她真正與他對視的那一刻,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眼楮,是靈魂的窗。
縱使一個人換了發型、衣著、氣質,甚至容貌……但眼神不會變。
“阿瑾……是你?”
她的聲音輕得像夢,帶著剛醒時的迷惘,還有一絲說不清的驚喜與不敢相信。
嚴瑾緩緩點頭,喉嚨仍發澀︰“是我。”
陳諾愣了片刻,眼尾卻突然微微泛紅。
她張了張嘴,像是想問什麼,可最終只是抬起手,輕輕地,慢慢地,觸向他的臉。
嚴瑾沒有躲。
他低下頭,讓她指尖貼上自己額角。
那溫度輕得幾乎感覺不到,卻像羽毛劃過心髒,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顫栗。
“你好像……被夢道之人動了手腳。”他低聲道。
陳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眼神中有疑問,也有不安。
“你……在我夢里,看到了什麼?”
她沒問出口,可她的眼神里,嚴瑾已經听見了這句話。
可他只是搖了搖頭,輕聲道︰“等你好些了,我們再說。”
他沒說的是,他不確定……那場夢,是她的,還是他們兩個共同的。
更不確定的,是那片廢墟和血月,究竟是某種命運的隱喻,還是即將來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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