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正搖了搖頭︰
“這不算是麻煩，非要說的話，應該算是觀點不合。
他們的分類，也只在他們嘴里。
只要好好交流的，他們這樣的思想是可以改變的。”
“張老師，你似乎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不知道你讓他們改變了多少？
是在學校里沒有說那些分三六九等的話，還是保護了學生，讓他們不被流言困擾？”
宋掛蹙了蹙眉頭，他十分清楚在學校里如果老師帶頭劃分等級，帶來的後果有多麼惡劣。
這個張老師，人是個好人，但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實在是淺薄了一些。
和這樣的人交流，必須把話說得狠一點，不然他們會只想和你辯駁，根本不會把你的話往心里去。
果然如同宋掛預料的一樣，張文正听到他的話之後，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個事情也僅僅只是有個苗頭，說不上對學生有什麼傷害和留言，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去糾正他們錯誤的思想。
宋同志，我知道你是在關心學生，那你不該把人想的太壞了。”
張文正指了指正在上課的這些學生，輕聲說的︰
“你們是來學習的，還是多看一看，老師是怎麼教導學生的，至于其他事情，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三個學生探頭探腦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見到他們一群人後，立刻嬉笑著朝著校門外跑去，看他們的穿著和年紀明顯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張文正忽然有些尷尬，干咳一聲說道︰
“這幾個學生家里條件都不錯，考到我們學校來之後也沒想著學，整天就知道到處亂跑。
不過他們自己玩也不影響其他學生，我們做老師的也就沒過多的限制。”
雖說張文正沒有明說，但宋掛卻是听得明白，這幾個學生家里肯定都背景不俗，老師想管又不敢管。
這種情況不說是在中專，就是在高中、大學都有存在。
就是沒法避免的事情，宋掛了然的笑了笑，輕聲問道︰
“你說的那幾個老師，就沒說他們幾個分到什麼成分？”
張文正苦笑搖頭︰
“要是給他們幾個也分了，我還沒那麼大意見。”
“張老師，我還是希望你能重視這個問題。
對于學生來說，老師是威嚴的，是值得敬重的，說出來的話幾乎是沒有錯誤的。
如果老師帶頭，給學生分等級，那是要出大問題的。
如果什麼時候你需要我的幫忙，可以隨時來找我。”
宋掛說完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畢竟這里不是軋鋼廠，他說了這麼多，本就已經逾矩了。
要不是怕學校里出現他擔心的這些事情，讓學生遭受無妄之災，他可不會說這麼多。
張文正笑著點點頭︰
“謝謝！我非常高興自己能下定決心去支援軋鋼廠，讓我可以認識宋同志這樣一位能為學生著想的好同志。”
“張老師客氣了，說起支援的事情，其實我是這麼想的。
張老師你們幾位先帶著我們廠里的師傅上幾天課，篩選出一批合適當老師的老師傅。
再對他們進行短時間的培訓，讓他們盡量適應上台當老師。
不知道這一套流程下來，最快需要幾天？”
宋掛客套了兩句，很快就切入正題。
大領導給他們的時間實在算不上充裕，若不是婦聯這邊提前準備的充足，宋掛還真沒有太大的信心，能在一個月里面讓夜校正常的運行起來，還不讓大家失望。
張文正還是很清楚軋鋼廠目前的情況的，倒是沒有對宋掛掐時間的行為，表示不滿。
心中稍微思量了一下，就給出了答案。
“初步篩選合適當老師的人選，只需要兩到三天左右。
這倒不是說，我們可以通過這麼短的時間看出來大家的潛質。
只是通過性格和表現，得出一份合適短時間內培養的名單，錯漏肯定會有。
短時間培訓的時候，還可以再篩選掉一批不太合適的人，這個時間大概是在一周左右。
我們要教給老師傅的，是該怎麼給這麼多人上課，技術方面他們要比我們厲害多了。”
張文正沒有說的是，這還多虧了有書。
不然別說一周了，就是兩周都不夠。
這些老師傅，幾乎都會犯經驗主義的錯誤，而且還認死理。
如果沒有書本放在面前，告訴他們做錯了，他們是絕對不會覺得自己錯了的。
宋掛對于這個時間還是非常滿意的，這比他的預期，要少上不少。
“張老師不知道我們這邊挑出多少個老師傅比較合適？”
林婉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听著，這時候才忽然問了一句。
張文正笑笑，示意兩人往前走，輕聲說道︰
“快下課了，我們去辦公室聊，正好讓你們見見老趙他們。
老師傅這邊當然是越多越好，我們的篩選還是很嚴格的。”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來多少老師傅都行，反正最後留下的只有那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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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也是宋掛為什麼不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實在是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
“張老師，今天下午還有課嗎？”
“下午是沒有課了，這就是我為什麼說大家還有足夠的能力，帶更多的學生。
我們這些老師的課表都是沒有排滿的，或者說平均下來一天幾乎只排了半天的課。”
張文正又跟著吐槽了一句，顯然是覺得這是對教育資源的浪費。
宋掛扯了扯嘴角，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個見到的，覺得工作太輕松，要給自己加擔子的人。
“我覺得這些時間是學校留出來給老師們備課用的，技術在發展時代的進步，教學方式也要與時俱進。
不能總是用老一套的方式來教學，老師也應該有所進步不是嗎？”
張文正扶了扶眼鏡，思考起了宋掛的這一番話。
不得不說這些話還是很合理的，甚至張文正都覺得這就是學校不把課排滿的本意。
一時間他竟是覺得有些羞愧，之前這些時間過他都用來干了什麼？
好像不怎麼記得了，終歸沒有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就在幾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下課鈴聲適時地響起來。
一時間學校里充滿了學生的歡聲笑語，宋掛和林婉秀兩人，臉上不自覺的掛起了笑容。
“文正，這就是你說的今天過來交流學習的軋鋼廠的同志吧。
你們好，你們好，我是趙繁星，你們喊我老趙就行。”
幾人還沒坐下，一個40歲左右，一米七幾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拿著書和教案從門外走了進來，熱情和他們打起了招呼
“趙老師你好，我是宋掛。”
“趙老師你好，我是林婉秀，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等我一下啊，我先放一下書。”
趙繁星幾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把書和教案分別放進了兩個文件架子里。
“來了學校我們還是出去走走吧，辦公室里也沒什麼好看的。
文正，你也真是的，帶兩位同志來辦公室干什麼。”
趙繁星說著，就要往辦公室外走，緊接著就被拉住了。
張文正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我有這麼不靠譜嗎，剛才就帶著兩位同志去听過課了。
軋鋼廠的情況和我們學校里不一樣，我就想著來辦公室里坐下好好聊。”
“參觀過了就好，參觀過了就好，是我著急了。
那個，宋同志、林同志，其實我支援軋鋼廠還是有一點私心在的。
我覺得我們現在的教學在實操上是有問題的，學生出去之後，基本都要從頭再學過一遍。
當然這個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希望可以盡量縮短學生們實際應用的學習過程。”
趙繁星隨便拉了把凳子在幾人身邊坐下，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無奈。
雖說他們中專出去的學生，都能分配到不錯的工作，但他的這個問題始終無法解決。
哪怕是在學校里成績優異的學生，也沒辦法直接上手工作。
“哈哈哈哈哈，趙老師，你這就是在鑽牛角尖了。
廠里和學校不同，怎麼說呢，打個比方吧。
在學校里機械專業的學生上實操課，只需要知道怎麼用機器制作工件就可以了。
但在廠里面，工人需要知道從哪里領料，去那里領圖紙，使用的機器有什麼脾氣，怎麼操作才能達到要求精度。
除了這些，還需要和師父交流，哪些工件是急需要做的，哪些工件是可以先放一下空了再做的。
這些可不是學校里能教的東西，重新學一遍有一定的技術方面的問題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因為學生不熟悉工廠車間的運行模式。
我這麼說，趙老師應該明白了吧！？”
宋掛挑挑眉，最後還開了個小玩笑。
今天真是開眼了，什麼樣的老師都遇上了，看來這些老師是脫離生產太久了，不清楚現在工廠內的情況。
趙繁星撓了撓頭，又撓了撓頭，最後一拍大腿說道︰
“那我就更該去軋鋼廠支援了，軋鋼廠里的工人都是不需要適應工廠環境的。
只要夜校運行起來之後，工人們立刻能把學到的東西投入生產中去，就說明我們的實操課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人說過我們的實操課有問題，你就是太軸了。”
張文正一臉無奈的說道，老趙什麼都好就是太 了，說明白的事情，也要自己去驗證過才確信。
宋掛和林婉秀看著眼前這兩人，眼中盡是笑意。
他們現在也算是明白了，作為中專老師，他們為什麼會願意，來軋鋼廠支援。
這一個兩個的，倒是帶著目的過來的呀！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宋掛才算是放心了下來。
這世界上無私的人太少，宋掛從來不相信自己會遇到。
……
與此同時，軋鋼廠一車間內。
傻柱站在趙師傅邊上，左顧右盼的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
“我說傻柱，我不管你會不會被調回去，等你來了一車間就給我好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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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的道理你不懂麼，不管你以後或者以前是干什麼的，你現在就是個鉗工學徒，懂了嗎！”
孫星成看不得傻柱這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孫賊把師父當成什麼了，一點尊重人的樣子都沒有！
傻柱擼起袖子抬起手，作勢向前伸一下，嚇得孫星成後退一步，這才說回首掏掏耳朵。
無賴般的說道︰
“不是師兄你退什麼呀，我還能打你呀。
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我現在是鉗工學徒，就該好好學鉗工。
可我這不是什麼都不懂嗎，師父說的這些，師兄你和秦姐都能听得懂，我這個一點沒學過的人哪里听得懂。”
其實他哪里是听不懂，他不過就是不想學罷了。
反正他在車間里也待不了幾天，有這功夫去學鉗工，還不如好好休息休息。
等楊廠長調他回去，肯定有一大堆招待，等著他去做，那時候可是想休息，都沒得休息嘍。
“假裝你說你听不懂，那你說說我剛才說了什麼，听不懂話總有幾句記下來吧？”
趙師傅本來是不想和傻柱計較的，本來就是一個心不在這上面的人，要不是車間主任特意叮囑過，他連教都不會教。
對于這樣的人，只要無視他就行，不用去管他在做什麼。
但現在傻柱欺負到了他的徒弟頭上，他也不得不站出來了。
“記不住，我記性差，這不就是說听不懂才不學的麼。
我要是听得懂，不就記住了嗎？”
面對趙師傅傻柱混不吝的樣子倒是收斂了一些，不過也僅僅只是一些。
他不想和一個八級工起沖突，那是不想惹出太多麻煩，不是說他怕了。
趙師傅盯著傻柱，重重的把扳手往桌子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傻柱，我覺得我講的已經夠明白了，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能听得懂我在說些什麼。
既然你覺得我講的東西你听不懂，那你也不用在我這邊學東西了，你這樣的徒弟我教不了。
大家都過來看一看啊，有願意教傻柱的快去找張主任，讓他把傻柱調到你們那邊去。”
趙師傅的聲音逐漸拔高，傻柱的臉色隨著音量一點點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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