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阿財不由自主失聲,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說昨夜那位年輕將軍,是你們陛下?”
趙禮一臉認真。
“怎麼,不像嗎?”
阿財咽了咽 口水,搖搖頭。
“不像,一點都不像。”
他還是不相信,再次確認。
“你說他是你們大秦君王,那種人見人跪的皇帝?”
“不然呢?”
見過最大的官便是牧州將軍的阿財,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感覺身子在冒汗。
“不用這般害怕,我們陛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趙禮笑著安慰阿財。
秦軍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孫昕已經從阿財那里知道了。
他並未動聲色,只是被動的應付著趙禮。
趙禮離開後,他立刻吩咐阿財。
“阿財,你現在立刻 脫離秦軍,趕在秦軍抵近牧州城之前,將這里的情況告知鄧將軍。”
阿財一臉掙扎之色,他走了,豈不是會引起秦軍芥蒂,屆時秦軍為難頭兒怎麼辦。
“可是頭兒,我走了你怎麼辦?”
孫昕一臉鄭重的盯著阿財,語氣嚴肅。
“還記得入伍之時的宣誓詞嗎?”
阿財舔了舔發干開裂的嘴唇,開口道︰
“北境利益,高于一切。”
“那還墨跡什麼?”
朱重並未收繳兩人的戰馬,戰馬就跟隨在馬車旁邊。
阿財一咬牙,翻身上馬,用力一夾馬腹,戰馬疾馳脫離行軍隊伍,超小路朝著牧州城而去。
“大哥,那小子果然如同老二預料的一般,脫離了大軍,朝著 牧州城而去了。”
听聞的老四所言,朱重並不意外,反而開口贊嘆。
“不愧是北境的斥候,這般時候都將北境利益放在第一位。”
老二也忍不住感慨。
“子良先生在凝聚民心一事上,確實有獨到的見解。”
“北境能憑借一隅之地,北伐戎族,南拒朝廷,與這民心凝聚力脫不開關系。”
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僅僅是因為阿財偷偷離去,還有沿途百姓眼中的 警惕之意。
即使阿財不曾去報信,恐怕消息也已經傳到了牧州城。
“當今天下,能有這種民心凝聚力的,北境能排第二。”
老四直接開口問道。
“第一呢?”
“至于第一嘛,哈哈。”
“當然是非我大秦莫屬。”
頓時招來一頓白眼。
倒不是不認可老二的話,而是這般赤裸裸的說出來,總有一種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錯覺。
事實上倒也是 如此,一系列的惠民新政之下,大秦的民心凝聚力是無與倫比的。
“老二,你這話說的多少有些讓人 難為情。”
“不過倒是說到了我心坎上,我舉雙手贊同。”
老五白眼過後,立刻投誠。
“我老四也贊成。”
不出意外,時近傍晚,鄰近牧州城,一支浩浩蕩蕩的北境騎軍出現在視野里,攔住了通往牧州城的路。
繼任牧州的將軍的鄧子武臉上多了幾分滄桑。
一向清清爽爽,自傲盛世美顏的他如今臉上已經滿是胡茬,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疲憊。
他單獨驅馬上前,來到秦軍面前。
“前方何人統軍,素素報上名來。”
牧州大戰雖然勝利了,可北境大軍也損耗極大。
滯留北境,準備繼續北伐的朝廷大軍就已經讓北境諸多老將擔心了。
當下又出現了一支不請自來的秦軍,局勢越發復雜。
如今尚且同仇敵愾,齊心共伐北玄,收復中原失地。
若是他日,北原大戰結束,沒有了共同的目標,這些外來軍隊又當如何?
他們會安然的撤出北境嗎?
這些問題,搬上台面上來就會顯得十分殘酷,又 極其不講情分,甚至有些忘恩負義。
但這就是現實,不得不面對的現實,需要未雨綢繆的現實。
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就北境當下的真實寫照。
朱重一人獨自驅馬上前,來到鄧子武身前一丈處。
“吾乃大秦北伐軍先鋒將軍朱重,借道牧州,前往北原,討伐戎族。”
“這是貴國的陛下的親發的通關文牒。”
鄧子武臉色陰沉,並未去看通關文牒。
“北玄是北玄,北境是北境,拿著北玄的通關文牒,借北境的路,道理怕是說不過去吧?”
“沒有大將軍或是小姐的軍令,今日誰也過不去。”
朱重一眼便認出眼前的獨臂將軍就是死守牧州至 最後一人的北境四虎之首的鄧子武。
這場號稱二十年來,最慘烈的防御戰,已經讓鄧子武之名名動 天下。
甚至在將來的歷史長河之中,也能經常見到這個名字。
因為牧州之戰,算是最成功牽制戰,也是中原吹響反攻北原,收復失地的轉折之戰。
此戰之後,自大周便開始被動的挨打的中原,轉守為攻。
北原與中原,攻守易形。
“鄧將軍,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我秦軍只是借道,等到北原大戰結束,中原失地盡歸之時,我秦軍會立刻 撤出北境,包括北境以北之地 。”
鄧子武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無利不起早,現在話說的這般好听,等將來又死不賴賬。”
說到此處鄧子武越發來氣,感覺滿肚子委屈。
“二十年來,我北境一一隅之地,抵御戎族南下,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怎麼不見有丁點援軍馳援我北境,解我北境之憂。”
“如今優勢在我北境,你們一個個卻站出來,打著北伐合作的名義,想來分一杯羹。”
“天下哪有這樣這樣的好事。”
“我鄧子武還是那句話,沒有王爺和小姐的命令,今日誰也別想從牧州北上。”
“除非從我鄧子武尸體上踏過去。”
幫你打仗,你還有這麼多狗屁 規矩,趙禮忍不住一點,當即驅馬上前。
“喂,你這獨臂將軍,咋就這般不講道理。”
“我們不遠萬里而來,真心實意幫你們打仗,你咋就一點不領情呢?”
“說的我們秦軍就像是賊一樣,時刻惦記你們那一畝三分地。”
“我大秦, 人不窮,志更不窮。”
鄧子武冷笑一聲,態度依舊堅定。
“賊,永遠不會說自己是賊。”
趙禮氣的眼楮紅的像是發瘋的牛。
“你說誰是賊?”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鄧子武單手提槍,挑出一朵槍花,寒芒四射,頓時飛沙走石頭。
“有種就放馬過來,老子今日倒是要看看你們秦軍究竟有何能耐。”
鄧子武這一槍,著實嚇了趙禮一頓,就連朱重等人都不自覺皺起眉頭。
不愧是北境四虎之首,論單挑,估計先鋒軍中還真沒有干得過他的。
就在此時,一道醇和又顯霸道的聲音響起。
“幾年不見,鄧將軍好生威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