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冤家,魏公公比誰都清楚,老皇帝還在之時,便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王爺讓顏大人半個月開不口,估計能將顏大人憋個半死。”
顧鄴放下手中奏章,一棒子一個棗子,放在廟堂之上同樣好使。
“老魏,你喊上御醫,隨朕去顏府看看。”
“顏大人怎麼說也是朕的啟蒙先生。”
“是,陛下。”
“對了,順帶喊上蔡倫。”
“他把人家好一頓罵,這鍋朕可不能完全背。”
顏府。
回到府上之後,顏之安便下令閉門謝客。
到是不是怕丟人,完全是因為不想在這個時候承他人人情。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甚是討厭這種阿諛奉承的禮節。
“老爺.........”
管家的話還沒說出口,顏之安便順手將桌上的茶杯丟出。
“嗚嗚嗚嗚嗚。”
嘴上罵罵咧咧,雖然听不懂說什麼,但也不難猜出,無非就是謝客不見。
“顏大人脾氣倒是越來越古怪了,連朕都不見了嗎?”
見到來人是顧鄴,顏之安嚇的急忙起身做禮。
“阿巴阿巴。”
大抵就是見過陛下的意思。
“丁御醫,你先幫顏大人瞧瞧,免得朕還要猜他意思。”
丁御醫最擅長的便是治骨之術,已經是祖傳 五代的御醫 。
其他御醫未能治愈的病,在他這里或許就只是小問題。
丁御醫急忙上前,解開顏之安腦袋上五花大綁的繃帶。
確認只是嚴重一點的脫臼,外加正骨不到位,方才難以開口說話。
“顏大人,你忍著點,我得先幫你弄回脫臼狀態,在給你正回來。”
也不管顏之安答不答應,丁御醫雙手微微發力,直接將顏之安的下巴掰脫臼。
哦哦哦。
顏之安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擦。
丁御醫接著一發力,發出一聲清脆 嚓聲後,顏之安 的下巴復位。
“顏大人,說句話看?”
顏之安將信將疑道。
“這就好了?”
依舊口吐不清,好在是能勉強听懂咬字,不用在揣摩了。
“咦,真的好了。”
“嘶,疼疼疼。”
話是能說了,不過臉上就腫脹未消,說話拉扯著整個面部都疼。
“大人稍安勿躁,待我給你敷上消腫止痛的藥膏,便可緩解許多。”
涂上藥膏之後,疼痛果然緩解了許多。
“顏大人,感覺如何了?”
“多謝陛下關心,老臣已經好了許多。”
顧鄴看著半邊臉腫的像是豬頭的顏之安,想笑又沒有笑出聲。
“顏大人,並肩王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你又何至于這般盯著他不放。”
提到趙牧,顏之安不自覺便來了精神。
“陛下,正是趙牧天不怕地不怕,行事無所顧忌,老臣方才要與他對著干。”
“就像陛下封他為‘一字並肩王’,就是在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今日若不是他在朝中得勢,又怎敢對我動手?”
顧鄴輕輕咳嗽幾聲。
“我听說當初他好像把你浸豬籠了, 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顏之安像是突然吃到一坨狗屎一般,臉色難看至極。
“陛下有所不知,當初若不是先帝念他有功,對其袒護有加,老臣指定不會 留下他這禍害。”
讀書人 ,多是嘴硬之輩,顏之安也免不了俗,除非道理說到了點子上,方才能讓其心悅誠服。
站在顧鄴身邊的蔡倫上前一步,朝著顏之安一拱手。
“顏大人,今日朝堂之上,蔡某的 話有些重了,還望你莫要見怪。”
顏之安哈哈一笑。
“哈哈哈,蔡大人就事論事,何錯之有?”
“今日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顏之安心悅誠服。”
“他日若是得空, 必要與蔡大人探討一二。”
“子銘走後,朝中還能有你這樣的肱骨之臣,老夫甚是欣慰。”
這並非是顏之安的恭維之話,片面之詞,而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只是蔡大人不該偏袒趙牧那賊子,他即使現在不反,將來也是一個變數。”
“縱使念舊情,念 功勞,不除之,也該削弱他手中權力,以免將來他禍亂天下。”
都這個時候了,顏之安依舊盯著趙牧不放。
大有一種趙牧不死,他便不瞑目的架勢。
“此事顏大人無需太過顧慮,陛下敢封他為‘一字並肩王’,心中必然是有制衡之術的。”
顏之安目光不由看向顧鄴,只見顧鄴正在低頭喝茶,好似沒有听到二人談話一般。
見狀,顏之安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顏大人,陛下能平陳姝之亂,能滅陳子岸,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蔡倫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顏之安心安了不少。
確實,陛下聖明,有些東西或許是他太過多慮了。
可身為臣子,不就要替君王思社稷之安危嗎?
顧鄴放下茶杯,看向顏之安。
“顏大人,以後呀,你也不要老是去找趙牧的麻煩了。”
“那家伙也是牛脾氣,他真傷了你,朕也沒有 太好法子治他,畢竟 你都說他手握重兵。”
“真把他逼急了,他當真揭竿而起,您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話自然是顧鄴恐嚇顏之安的,不然這兩人成天打打鬧鬧,他耳根子也不得清淨。
“既然顏大人已經無礙,那朕便先行一步了。”
“微臣恭送陛下。”
出 了顏府之後,顧鄴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顏大人這牛脾氣,估計吃了這次虧,還是不長記性,很有可能還要被趙牧揍。”
魏公公想到兩人羈絆的一生,異常肯定。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一定會。”
“顏大人是吃打不長記性的脾氣,先帝在時,便已經勸過他好些次,還不是一樣。”
顧鄴無奈搖頭,顏之安牛脾氣歸牛脾氣,不過出發點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並未摻雜私人恩怨,這一點值得敬重。
畢竟不是每一個都如他們三人一樣了解趙牧,知道趙牧從來不在乎皇位,只在乎天下安定和收復中原失地。
換做他人來看,趙牧手握重兵,又在北方割據二十余年,確實值得忌憚。
許多時候,事情並沒有對錯之分,只是所佔角度不同而已。
站在朝廷角度來看,顏之安沒有任何錯,朝中官員甚至還應該有的顏之安這種觀念。
地方政權與中央政權,向來是相互矛盾的。
尤其是在帝王制度之下,更是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