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冉一臉驚奇,外加些許惱怒道︰
“你收留了東平王王次子陳利?”
一臉虛弱嚴謹輕輕點頭,一臉憂國憂民道︰
“我也是看陛下最近因為澹州之事焦頭爛額,方才擅作主張的,還請陛下責罰。”
衛冉心中有些許 不悅,嚴謹作為一個閑賦在家的老臣,私自收留陳利,不與他商量,多少是有些越界了。
不過听說是與澹州有關,他便 勉強壓下心中怒火。
“不知老師有何良策?”
嚴謹耐心分析道︰
“對于澹州之事,朝中大臣有主張收回,並趁機報復北玄的。”
“也有認為放棄澹州,先行收拾沿海倭寇的。”
“老臣認為,兩者都有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
“故而,我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就如同南晉湘平王謝鞏那般,扶植傀儡。”
衛冉不是愚笨之人,眼楮一亮,當即明白了嚴謹的意思。
“老師的意思是讓劉琦將軍撤出澹州,扶植陳利在澹州稱王,伺機奪取北玄疆土?”
嚴謹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點點頭夸贊道︰
“陛下聰慧,一點就通。”
這就是嚴謹和吳名的不同之處,與衛冉進言之時,嚴謹不會一步到位,而是循循善誘,讓衛冉去腦補正確答案。
而吳名的做法直接了當,沒有絲毫拐彎抹角的直接道出答案。
如此一來,便給衛冉一種教他做事的錯覺。
衛冉手指輕輕敲打桌子,並沒有直接做決定,依舊習慣性的在心中瞻前顧後,利弊權衡了一番。
“若是真這般做的話,倒是能同時兼顧澹州和沿海。”
“劉琦將軍已經不止一次進言要去沿海剿滅倭寇,若是讓陳利頂替他,他便可率兵清剿倭寇。”
“澹州原本就是被東平王所佔領,有陳利接手澹州對抗北玄,倒也合情合理。”
“是倒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是怕陳利將來做大做強,不受控制。”
嚴謹安慰道︰
“此事陛下無需太過擔心,陳利不過是一傀儡,沒有朝廷物資支援,他獨木難支。”
“何況顧鄴能絕地翻盤,除掉陳姝,也絕非簡單之人,陳利未必能玩過他。”
衛冉跟著嚴謹的思路,接過話道︰
“放陳利在澹州,若是他能有所建樹,奪回東平三州的其余兩州,對于我們來說是好事。”
“即使他一事無成,毫無建樹,至少也能惡心北玄,消耗北玄兵力物力,制約北玄東擴。”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好處衛冉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父皇臨終前瘋狂打壓嚴黨勢力,使得兵權大部分落到了劉琦手中。
劉琦能效忠父皇,可未必能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
扶持陳利,也可以壯大自己手中的兵權,制衡劉琦。
“陛下遠見,扶持陳利總歸是利大于弊。”
衛冉眯了眯眼楮,依舊沒有下定決心。
“此事容朕在思慮思慮。”
“至于陳利,你且將其留在府上。”
離開嚴府,回到皇宮的衛冉即刻修書一封送往澹州。
劉琦看過信中內容之後,只是愁容滿面的默默嘆了一口氣。
陛下終究不是先帝,許多事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
為了一個澹州,去主動挑釁坐擁趙牧的北玄,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爹,陛下是不是又在催促你進軍?”
劉 跟隨在劉琦身邊打磨之後,與當初儒學宮時的劉 已經判若兩人。
“北玄能放著澹州不要,全力出兵對付北方戎族,收復中原失地。”
“陛下卻為了一個澹州,放任沿海倭寇肆意欺辱我魏國子民,當真是讓人心寒。”
說話間,劉琦將密信遞給兒子劉 ,劉 看過信中內容後道︰
“爹,這是好事,陛下言外之意已經同意你前往沿海剿滅倭寇。”
“扶持陳利來制約北玄,同樣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劉琦冷笑一聲。
“若這是陛下自己想出來的折中之法,我倒也覺得還勉強可以,算是不有辦法中的辦法。”
“若是有心之人出的主意,事情 可就 沒有看起來這般簡單了。”
不是他小看衛冉,是以衛冉的能力,斷然不會想出這般不得罪兩派的辦法。
要不然,先帝也不會將魏國的兵權盡可能的交到自己手上 。
其意思就是讓自己手握重兵,以保證吳名推行新政,整頓朝綱。
顯然嚴謹也明白先帝的意圖,想要重新染指兵權,以打壓自己和吳名。
看似只是一個開頭,可一旦有了開頭,接下便是勢不可擋的洪水猛獸。
現在自己的處境可當真是進退兩難。
北玄強大,沿海倭寇亦不可小覷。
“爹,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是去是留?”
心中一番權衡利弊,劉琦知道此事已經不能兩全,與其同族相伐,倒不如先行抵御外族。
北玄能置澹州于不顧,全力出兵北伐,奪取中原失地,魏國何嘗不能出兵東海,蕩平倭寇。
“聖命難違,以陛下的性子,現在只是寫信商議,可若是我執意先前退兵之策,他便會立馬聖旨跟上了。”
“與其鬧得君臣不悅,倒不如順著他,回京城與他商議一番,讓其不可讓陳利貿然出兵西進,徹底激化與北玄的關系。”
“如今吳名新政已經初見成效,在拖上三年五載,魏國無懼北玄和大秦。”
若真只是一個北玄,他倒也無懼。
可惡的是,顧鄴父子二人竟然一人權掌北玄,一人手握大秦。
若是父子合力,北玄和大秦同時向魏國發難,以當下的魏國的實力,終究是有些難以招架。
這父子二人也當真是陰,一人當了二十年的傀儡皇帝,一人被罵做天下第一廢物。
結果一眨眼,兩個家伙直接強勢翻身,一人重掌帝國大權,一人直接開國稱帝。
尤其是顧潯,別人家的皇子還在勾心斗角的想著如何繼承皇位。
他倒好,直接另闢蹊徑,開國稱帝,與自己老爹平起平坐。
恍惚間,與他同輩的皇子都成了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