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嚴府上下氣氛壓抑的可怕。
就在半炷香前,嚴府遭到了大批刺客襲擊,死傷無數 。
據說就連嚴謹也被人一掌在胸前打了一個透明窟窿。
據嚴府放出的消息,說是刺客來自北玄,意圖刺殺剛逃到魏國的東平王次子陳利一行,順帶刺殺了嚴謹。
此刻的嚴府內, 已經重傷被廢掉了修為李公公看著眼前絲毫無損的嚴謹,滿臉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你不是被我一掌打死了嗎?”
那一掌,他沒有絲毫保留,硬生生將‘嚴謹’胸膛打了一個窟窿。
之所以沒有將其一掌 拍成肉泥,就是為了確認死去之人是否是真的嚴謹。
確認死去之人並非嚴謹,胸前也確實有一顆黑痣後,他無比確信死去之人就是嚴謹。
可若是那人是真的嚴謹,眼前站著的 又是誰呢?
七竅流血的李公公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幾分慌亂。
“不,你想李代桃僵,你不是真正的嚴謹。”
嚴謹懷中抱著那只肥胖的狸花貓,貓兒慵懶趴在其懷中,眯著眼楮一臉享受。
“李公公,你只是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罷了。”
“這一手可是用來對付先帝的,原本以為先帝一死,便無用了。”
“倒是沒有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為了弄出一個完美替身,他花費巨大代價尋來鬼醫,給數十個身形與自己差不多士換上自己的面容,每日觀察自己衣食住行,學習自己生活習慣。
然後由自己身邊親近之人來認,但凡被認出來的,直接殺死。
千篩萬選,最後活下的人已經與自己一般,甚至同床共枕的多年的夫人小妾都難辨真假。
“沒有想到嚴某為朝廷盡心盡力這麼多年,先帝一點情分不念,死了都留下後手殺我,當真是讓人心寒。”
伴君如伴虎,嚴謹算是體會到了。
曾經衛羨與他同榻而眠,徹夜暢談天下大事,待遇不比夜下赤腳追吳名差絲毫。
喜新厭舊,大抵是君王的通病,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君要臣死,臣就必須要死嗎?
他是儒生不錯,可還沒有腐儒到任人宰割的局面。
魏國能在群狼環伺中挺過來,有他嚴謹的一份功勞,他憑什麼就不能享受享受呢?
就因為他門下讀書人在朝做了些許高官,便給自己 扣上一個結黨營私的之名,當真是可笑。
“嚴謹,你老了,你那套墨守成規的治國之策,已經不利于當下 魏國。”
“先帝不止給過你一次徹底隱退機會,可你怎就不願徹底不再插手朝中事務呢?”
“只要你徹底放棄手中權力,不再暗中操弄朝局,先帝必然會給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听到李公公如同謊騙三歲小孩一般的言辭,嚴謹不禁笑出了聲。
“哈哈哈,德旺呀,關起門來說句公道話,你覺的若是我真的徹底放下了手中權力,還能活到現在嗎?”
“先帝的疑心病有多重,你比我清楚千百倍。”
“一入廟堂深似海,想要全身而退,何其之難?”
“你我皆是身不由己之人,又何須相互誆騙呢。”
李公公無言以對,他知道嚴謹說的是對的。
當年嚴謹辭去首輔一職之時,衛冉便已經不止一次的動過殺心。
不過都被嚴謹用巧妙的手段化解了。
“唉,罷了,罷了。”
“事雖未成,咱家也算是無愧先帝了。”
嚴謹揮揮手,示意侍衛讓開一條路。
“德旺,念在我們也算有幾分交情的份上,你走吧。”
李公公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去哪,走出帝都之後,連一個收尸的人都沒有嗎?”
“沒有想到最後,還得勞煩你替我收尸。”
嚴謹明白了李公公的意思,起身背對著李公公,對侍衛道︰
“給他一把刀。”
侍衛雙手奉上佩刀,李公公接過刀,回望了一眼皇城方向,眼中已然沒有了絲毫眷戀。
無根之人,是不配葉落歸根的,注定一生飄零。
“先帝呀,老奴不過一具殘缺之身,又如何能扶大廈之將傾呢?”
“能做的老奴都做了,已然問心無愧。”
“希望來生不做無根人,一畝三分田,妻兒承歡便足以。”
閹人的血一樣滾燙,無根之人一樣有種。
心有余悸的嚴謹將懷中肥貓放在地上,嘆了一口氣。
“今夜之事,對外都只能說是北玄刺客。”
“但凡有人敢泄露半字,莫怪老夫不講情面。”
“尤其是不能傳到陛下耳朵里,知道嗎?”
一眾侍衛齊聲道︰
“是。”
嚴謹目光看向陳利,笑道︰
“多謝陳公子仗義出手。”
有些懵的陳利回過神來,感情自己 一直在與一個假‘嚴謹’商議大事。
“嚴老,不用 客氣,不過舉手之勞。”
“只是先前所談之事,是否可以作數?”
“算數,怎能不算數。”
說話間,嚴謹直接拔出一支釘子柱子上 符箭猛然插入左肩下寸余的胸膛。
再往下一�便是致命的心髒。
“嚴老,你這是?”
陳利一臉慌亂的上前攙扶住疼的滿頭大汗的嚴謹。
“如今老夫沒有官職在身,自是不便入宮見陛下,便只能出此下策,讓陛下來見老夫了。”
身為太傅,衛冉對嚴謹向來都十分敬畏,在尊師重教這一方面,衛冉做的極為到位。
即使先前父皇一直在打壓嚴謹,可他每逢過節,必會登門看待嚴謹,向嚴謹請教一些困惑之事。
也正因為師徒二人關系走的極近,衛羨方才下定決心在臨死前要處死嚴謹。
陳利心中不由暗嘆,姜還是老的辣,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辣。
他就喜歡和這樣的人合作。
次日,朝會後,听到老師遭襲受傷的衛冉帶上御醫,匆忙趕到了嚴府。
“御醫,老師的傷勢如何?”
御醫恭敬道︰
“啟稟陛下,所幸嚴老福大命大,符箭沒有傷及要害之處。”
“只不過嚴老年事已高,身體孱弱,又流血過多,需要長時間靜養。”
听聞嚴謹並無大礙,衛冉方才松了一口氣,怒道︰
“北玄此刻當真是大膽,竟然敢來我魏都行刺我魏國老首輔。”
“你先下去吧。”
御醫退了出去,房中只剩嚴謹二人。
“陛下,此事老夫也有過錯。”
“若不是老夫收留了東平王次子陳利,也不會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