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獄。
顧潯提著酒水看著牢房中瘋瘋癲癲的顧承,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王爺,二殿下關入牢房之後,便就這般瘋瘋癲癲,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獄卒小聲說道。
“打開。”
獄卒慌忙打開牢房大門,顧潯提著食盒走了進去。
“鬼呀,鬼呀。”
見到顧潯走入牢房,顧承嚇得的蜷縮在牆角,用亂草遮住臉,瑟瑟發抖。
“來人,來人,有鬼呀。”
顧潯並未搭理他,打開食盒,一一將里面的飯食取了出來,放在地上。
擺放好之後,他扯下一只雞腿啃了起來,方才正眼看向顧承。
“裝瘋賣傻救不了你,不如飽飽吃上一頓飯上路吧。”
顧承目光渙散,似是 沒有听到一般,繼續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與其等著揭穿你是陳玉芳和陳吉不倫孽障的身份,不如現在以二皇子的身份坦然死去。”
“這樣只至少是一個謀逆不成的罪名。”
此事畢竟關乎老爹的尊嚴,顧潯不想大張旗鼓,鬧得沸沸揚揚。
果然,听到顧潯此話,顧承渙散的眼神之中聚起了一點光芒。
不過他依舊蜷縮在牆角。
“不要以為裝瘋賣傻便能便能活著走出京都大獄,我既然來了,便會讓你活著離開。”
此話終于戳中了顧承的傷口,憤怒將手中雜草摔在地上,咆哮道︰
“顧潯你真要這般絕情,逼死我嗎?”
“難道就不能念及一點兄弟情分嗎?”
顧潯 丟掉手里的骨頭,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油漬,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兄弟,誰與你是兄弟?”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真的是兄弟,今日蹲在此處的是我,你會念及兄弟情誼嗎?”
“只怕你早就想著除之而後快了吧?”
顧承雙眼通紅,眼中盡是不甘之色。
“我只想我究竟哪里不如你,為何中域輸,長安也輸。”
“明明我已經算計的天衣無縫。”
顧潯又扯下另一只雞腿啃了起來。
“不是你沒有城府,不夠聰明,而是你沒有看清大勢。”
“你和陳姝的目光都一樣,僅僅只是盯著那個皇位,注定了你們的目光永遠只是局限于北玄。”
“若是你能看清天下大勢,以天下大勢來布局北玄之地,或許還有幾分勝算。”
看著顧潯說的的這般輕松,顧承心中無名業火越發旺盛。
“若不是你老東西偏袒于你,處處為你鋪路,我又何至于這般 慘敗。”
在他眼中,無論是夜幕,還是大秦都是顧鄴暗中扶持顧潯,今日顧潯方才能以勝者姿態站在他面前 耀武揚威。
直到現在他依舊覺得顧潯是廢物,斷然不可能有如此城府心機,一切的一切都是顧鄴偏袒。
顧潯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麼,緩緩起身道︰
“今日不是來與你說這些的。”
“想好了嗎,究竟是我親自動手,還是你自我了解。”
還在狂怒的顧承听聞此話,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半個字吐出。
是呀,成王敗寇,說什麼都是枉然。、
來的既然不是顧鄴,那自己便就沒有一絲活著走出京都大獄的機會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
目光呆滯的抓起整只雞,一陣瘋狂撕扯之後,嘴上塞滿雞肉,嚎啕大哭。
不明白昔日風光無限二皇子,今日為何會落得這般境地。
回想當年,他是四個皇子之中,最有機會坐上皇位之人,百官青睞,萬民臣服。
就算是手握兵權的顧宇都得被他壓一頭。
如今想來倒也是可笑,無論自己表現的如何優秀,都比不過顧潯有人撐腰。
“顧潯,知道我為何這般嫉妒你嗎?”
顧承語氣平淡問道,顧潯沒有開口回答,只是等著顧承的答案。
“因為你出生啥呀不用努力,便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而且無論做的多好,都一直在被否定。”
“甚至可以說我的出生,就是為了成為一顆棋子,陳玉芳用來惡心你爹的棋子。”
說到此處,顧承一臉無奈苦笑。
“可以理解為我就是一坨拉出來為了惡心的屎。”
“哈哈哈,沒錯,我就是一坨屎。”
“還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屎。”
咕咕咕。
顧承直接提起酒壺一陣暢飲,只有滾燙的烈酒能麻痹破碎的心痛。
“烈酒最能撫人心,古人誠不欺我。”
“痛快,痛快。”
顧潯目無神情的走出牢房,酒中劇毒名為‘醉生夢死’,不會立刻發作,等到醉酒之後,會賜予中毒者一場大夢。
中毒者會在大夢之中緩緩死去,感受不到一絲痛苦。
秋風一夜涼,滿城盡白喪。
不久前讓長安一夜紅的是陳子銘。
今日讓長安一夜白的也還是陳子銘。
沒有天子詔令,完全是長安百姓自發發喪。
古來文臣頂級謚號皆以‘文正’為最,陳子銘不出意外的享受了文臣巔峰之名。
這位為北玄鞠躬盡瘁,死而不已的文臣,以身為餌,宴請八方門閥聚長安。
以自己之死,喚醒天下百姓反門閥,為百姓在泥潭之中,開闢出一條康莊大道。
就隨著他的新政得以實施,天下良田盡歸百姓,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的局面一去不返。
在顧鄴近乎變態的新政實施下,北玄成為四國之中最先渡過陣痛期的王朝。
對于幾大家族,顧鄴展現了一個君王該有的狠辣,一切直系親屬全部處死,旁系則是發配邊疆。
听聞陳子銘被幾大家族聯手逼死之後,各地百姓揭竿而起,要為陳公討公道,紛紛將怒火轉向了幾大家族殘余勢力。
這或許就是陳子銘想要見到的場面,百姓終于挺直了壓彎的脊梁。
復仇的怒火往往更加血腥,對此朝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自古以來,百姓起兵,可得一時之勇,卻終究難成大勢。
只要朝廷微微施利,便可土崩瓦解。
何況南尋之後 ,這些百姓已經將陳子銘奉若神明,只要朝廷鐵血收拾門閥,不足為慮。
等到合適的機會,在出來收編這些兵馬,朝廷兵力在短時間內又可以得到較大補充。
張子良和陳子銘聯手布置的這盤 大棋之中,平定北方之禍只是開始。
一旦北方無威脅之後,接下來便是逐鹿中原。
亦如魏國嚴黨與新銳派之爭,南晉藩王之亂,西陵皇權之爭,皆是構成 這盤棋局的一部分。
至于朱雀門之變中所有枉死之人,顧鄴都讓刑部翻案,為其平冤昭雪。
就比趙牧死在朱雀門之變中的幾位心腹大將,都被陳姝扣上了反賊之名。
諸如此類的官員不在少數,他們都需要一個大白于天下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