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怪大將軍了。”
範杰猛的喝了一口酒，積攢心頭多年的怨氣煙消雲散。
一壇酒下肚，他領著二人來到後堂，里面赫然供著五個牌位。
陷陣將軍韓舉。
不死戰神鄧易。
疾風將軍張超。
不破將軍唐興翼。
先登王將尚陽羽。
這五大猛將都死在了長安，死在了朱雀門之變中。
曾經塞北六杰如今只余下範杰一人。
“跪下。”
張子良看著眼前的五個牌位，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變得異常嚴肅。
韓青承當即跪下，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他們的尸骨我都收攏了，只是都已經不齊全。”
“便索性一把火燒了，裝成了一罐骨灰，供奉起來了。”
“反正他們五個穿一條褲子的，想來誰也不會嫌棄誰。”
範杰低沉著聲音，能找回一點尸骨，已經極為不容易了。
“走的時候，把他們帶回北境吧，按照趙家軍的規矩，灑在北疆的邊境上。”
這一瞬間，範杰如釋重負，不再為五位兄弟感到不值得。
朱雀門之變前，幾位兄弟齊聚茶樓喝酒的畫面如今依舊歷歷在目。
可惜他是沒有臉將自己的骨灰和兄弟們一般撒到邊境去了。
“先生，這些冤死的兄弟，還能討回一個公道嗎？”
範杰忍不住， 還是問出了到嘴邊幾次又咽下去的問題。
“能，一定能的。”
“那一天不會遠了。”
剛從醉夢樓回來的顧潯剛到王府外，便看到梁寬不耐煩的在門口來回踱步。
見到顧潯馬車，他立刻上前，語氣急促慌亂。
“王爺，有人找你。”
“說是你什麼未婚妻。”
顧潯愣了一下，心跳不由加速了幾分。
“她們人呢？”
梁寬略顯慌張道︰
“她們在王府里亂逛了起來。”
“不是卑職沒有阻攔，而是那高大女子，實在厲害，我攔不住。”
“又生怕她們真的是王爺的朋友，便不敢用 府兵強行驅趕。”
不得不說，那個明眸皓齒的溫婉的女子，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就連名動京城的才女林池魚，在其面前都要略遜一籌。
更不用說醉夢樓四絕，壓根沒有可比性。
不是四絕不夠美，而是她們身上缺乏了一份驚為天人的氣質。
那女子舉手投足間都流露著一股人間煙火的富貴氣，若出淤泥的青蓮。
與自家王爺倒是般配的很。
顧潯三步並做兩步走，直接去往迎春山。
梁寬見王爺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悅，不由心中一驚，難道真的是王爺未婚妻？
王爺的未婚妻不是長寧郡主嗎？
據說長得五大三粗，膘肥體壯，怎麼也不像方才的仙子。
慶幸自己最近跟著王爺，長了不少眼力勁，沒有動粗，不然就麻煩了。
“姑爺也真是的，怎麼還不回來，青紅的肚子都要餓癟了。”
青紅一只手揉著肚子，一只手拿著桃子啃，地上已經堆了一堆桃核。
桃子已經過了旺季，稀稀疏疏的掛在山上少許。
關鍵許多桃子掰開之後，里面還有白色蛆蟲在扭動。
“小姐，你吃嗎？”
青紅將一個確定無蛆蟲的桃子在衣服上擦干淨之後，遞給趙凝雪。
趙凝雪看著滿山凋零的桃葉，輕輕搖頭。
“你吃吧。”
滿山桃樹，不由讓她想到了甦姨。
若是沒有她的庇護，自己或許也已經死在了那場大亂之中。
青紅看到姑爺出現，當即就要開口喊，顧潯用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青紅當即將到嘴邊的話連帶著桃核強行咽了下去。
顧潯躡手躡腳的走到趙凝雪身後，從背後伸手環住她的腰。
“姑娘，是不是在想以後你便是這座桃山的主人？”
嚇了一跳的趙凝雪臉色一紅，輕輕瞪了顧潯一眼，有些幽怨，又滿是歡喜。
“青紅還在呢？”
青紅頭望著天，向山下走去。
“沒看見，沒看見，什麼也沒有看見。”
“哎呦。”
故意腳下一滑，當即如同肉球一般，向山下滾去。
兩人當即啼笑皆非。
笑過之後，兩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踫撞在一起。
羞澀之中夾雜著對彼此的深深的思念。
趙凝雪依偎在顧潯懷中，听著她的心跳，心中一切雜念便煙消雲散。
“雪兒，快了，一切都快要塵埃落定了。”
顧潯輕輕摟著趙凝雪，所有的思念的化成這句話。
“我知道。”
沒有驚天動地的海誓山盟，有的只是一句承諾，一份相守。
“怎麼來長安，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趙凝雪微微仰頭，看著顧潯的側臉。
“想給你一個驚喜。”
顧潯用力嗅了嗅趙凝雪發香。
“頑皮。”
趙凝雪笑道︰
“人們常說，夫妻之間需要一點小驚喜。”
“嗯，還沒過門就成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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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凝雪臉一紅，沒有了平時舌戰群儒的風采，心如小鹿亂撞。
“你想反悔？”
看著趙凝雪小鳥依人的模樣，顧潯忍不住在其 額頭親了一口。
“這麼好的姑娘丟了我去哪里找？”
此刻兩人都放下了身上的一切包袱，享受著難得的溫馨時光。
落日余暉灑在兩人的身上，愛情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指腹為婚、青梅竹馬、暗生情愫、父母之命.......
月老在他們還未出生之時，便已經點了鴛鴦譜。
後來又不厭其煩的給纏了好幾道紅繩。
兩人坐在桃樹下，枯葉飄落在顧潯肩頭。
趙凝雪拿過枯葉，放在眼前，幽幽道︰
“欲與紅葉做桃花，與君相逢春色里。”
“希望來年我們能共賞這滿山春色。”
顧潯拿過趙凝雪手中的紅葉，微微一笑。
“何須等到明年。”
他輕輕一握紅葉，紅葉湮滅成一縷劍氣。
一劍花開。
他不能像舅舅那般，一劍可讓滿城花開，可讓著滿山花開，還是做的到的。
隨著第一朵桃花綻放枝頭，陸陸續續便有花朵不斷綻放。
幾個呼吸間，整個山頭已經繁花似錦，並迅速向著山下蔓延 。
不多時，整座迎春山開滿了桃花。
“好美的桃花。”
趙凝雪張開雙臂，在飄落的桃花瓣中旋轉。
此刻她不是名動天下的才女，也是縱橫疆場的女謀士，她只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只有在顧潯面前，她才會露出這般天真無邪的一面。
顧潯取出了當初趙凝雪送他的那只玉笛，放在嘴邊，悠揚的笛聲響起。
玉笛聲中桃花雨，佳人驚鴻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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