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亭日暮,藕花深處,驚起鷗鷺無數。
趙凝雪坐在船頭,旁邊放著鞋子,羊脂玉腳輕輕拍打在清涼的水面之上,听著顧潯講一路見聞。
顧潯輕輕搖著船槳,盡是挑些不危險之事,講與眼前的女子听。
可惜趙凝雪是誰呀,有著女相之姿的聰慧女子,豈會听不出其中的凶險。
且不說別的,光是一人便讓整座萬劍山消失,便已經是在賭命了。
哪怕運氣差上那麼一絲一毫,便是萬劫不復。
可她並沒有打斷顧潯,只是靜靜的聆听,從他的言語中去幻想他走過的江湖。
八百里墨湖水,輕載一舟晚色,當小船融入天地霞光之中時,顧潯緩緩停下小舟。
暮色里,他站著,她坐著。
他看著她的背影,勝過了見到的所有山川美景。
“趙姑娘,你真好看。”
趙凝雪回過頭,看著黑布蒙眼的少年,繼續道︰
“然後呢?”
顧潯尷尬的撓了撓頭,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怎會說一句話,比殺一個謫仙人還難呢。
明明已經演練了萬千腹稿,現在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
“趙姑娘,我......”
趙凝雪緩緩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就要解下他蒙眼的黑布。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為難道︰
“會嚇著你的。”
趙凝雪輕輕搖頭,他緩緩松開手,黑布被解下。
看著那雙血紅的雙眼,趙凝雪輕聲道︰
“是不是很疼?”
她伸手撫摸著顧潯臉上淡去卻未消失的疤痕,繼續道︰
“這一路是不是很苦?”
未等顧潯開口,她微微踮起腳尖,輕輕前傾,紅唇在他的臉上蜻蜓點水。
然後羞紅的臉迅速埋入他懷里,緊緊抱著他,繡著他身上的氣息。
“真是一個膽小的小弟弟。”
“以後千萬千萬不要辜負姐姐。”
突如其來的香吻,讓顧潯愣了愣,然後臉上滿是喜色,輕輕摟緊懷中美人。
明明已經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感受到她熱烈的心跳,還是覺得有些虛幻。
憋了半天,他方才緩緩吐出一句︰
“定不負卿。”
余暉里,兩人依偎在小船上,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
無需太多的海誓山盟,無需數不清的情話,心已經連在了一起。
趙凝雪想了想,有些事情雖然兩人都已經不在乎,可終究是橫杠的一條縫,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的。
“顧潯,其實當年朱雀門之變,父王確實帶兵入宮了 ,不過卻是收到了老皇帝的密詔。”
“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父王並未多說。”
“他說他沒有欠你們顧家半點,虧欠的是甦姨。”
顧潯知道趙凝雪的想法,無非是想消除兩人心中那道已經跨過去的隔閡。
其實當初從陳子銘的話里行間,顧潯已經猜到了許多事情,只是未能去證實而已。
這麼多年暗子收集趙牧的行事風格,加上自己與之打過交道,以及李滄瀾的人對其的評價來看,朱雀門之變中,趙家或許也是受害者之一。
最近他將這些年收集的種種蛛絲馬跡細致分析之後,都將矛頭指向了一個人,太後陳姝。
作為當時的皇後,皇爺爺病重期間,大伯又在外打仗,她便已經代行監國之權,手中權力極大。
其次她是離皇爺爺最近之人,皇爺爺病危之時,她極有可能操控一切朝局。
或許當年的朱雀門之變,正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奪權大戲。
只不過讓自己想不通的是,明明她已經大權在握,可以登臨皇位,卻為何要扶持父皇這個傀儡皇帝呢?
這種高興的時候,顧潯不想這些煩心事亂了心境,對著趙凝雪笑道。
“你夫君我又不是傻子,朱雀門之變,極有可能是那老妖婆在作怪。”
趙凝雪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
“怎麼又成我夫君了,哼。”
顧潯微微一笑,巧妙的將話題從不開心的事上扯開。
“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天下都知道了。”
趙凝雪看著顧潯得意的笑容,摟的更緊了些,听著他的心跳聲道︰
“看把你美的。”
“之所以于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將來無論如何,不要太過苛求自己。”
趙凝雪並未上顧潯的當,繼續自己的思路,她擔心顧潯太過執拗,鑽進牛角尖里走不出來。
經歷了許多生離死別的顧潯心境上成長了許多,輕輕點頭。
他能感受到趙凝雪那份濃濃的關心。
“我知道。”
趙凝雪抬頭看著顧潯的臉頰,輕輕點頭。
“知道便好。”
咕咕咕。
趙凝雪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顧潯低頭看著她道︰
“沒有吃午飯?”
趙凝雪解釋道︰
“看一本書,忘記了。”
“走出藏書樓不久,便遇到了你。”
顧潯滿眼疼惜,恰逢前方出現一座小島。
“請你吃烤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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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烤魚趙凝雪便想到剛出京城之時,兩人在巨大天坑中的點滴。
那時還是相互算計對方的對手,沒有想到現在卻走在了一起。
果然世事無常,沒有走到最後一步,誰也不能妄下結論。
以前是相互算計,以後便要一致對外了。
“這次和上次可不一樣,我準備好了秘制調料。”
趙凝雪滿臉期待。
“好呀。”
顧潯站在船頭,細細感應水下動靜。
心神一動,手中一根銀針沒入水中,一條七八斤重的大鯉魚便浮出了水面。
捕魚,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
小船靠岸,兩人分工明確,趙凝雪生火,顧潯處理魚。
處理完魚之後,顧潯又找來更多粗壯的柴火,丟入火紅。
通紅的炭火,才是烤魚的關鍵。
隨後又扯來荷葉做碗,掏出瓶瓶罐罐的,開始配置秘制醬料。
調好的秘制醬料涂滿魚身,用荷葉包好,讓其更好入味,同時等著炭火燒紅。
趙凝雪看著顧潯嫻熟的手法,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這手法怎麼與當年的小鼻涕蟲一模一樣?
顧潯也發現了趙凝雪神色不對,問道︰
“怎麼啦,那里不舒服嗎?”
“還是餓壞了。”
趙凝雪擠出一個微笑,輕輕搖頭,顧潯解釋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魚好不好吃的關鍵就在于能不能腌制入味,其次便是炭火力度。”
听到這樣的話,趙凝雪越發震驚,當年小鼻涕蟲也說過這樣的話。
恍惚間,她似是看到了兩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是小鼻涕蟲呢?
他好歹是皇子,怎麼可能混的像個小乞丐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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